首頁 短篇

刃孤狼

第二十章 別

刃孤狼 妖痛 3134 2021-11-11 00:06:21

  你知道,當(dāng)一個人在想另一個人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的嗎?

  茶飯之時有所思,入寐之時有所夢;時??吹侥侨说挠白樱Q坶g卻又消失不見;總是能回想起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自顧自的傻笑,磨刀誤了砍柴。

  “度日如年啊?!?p>  我不能讓日子過得這么煎熬,想要做些事情來什么打發(fā)時間,但是又不知道該做什么。

  櫻望喜歡櫻花,也喜歡首飾,我找來一截很好的櫻木,打算用來做一個發(fā)簪,然后把她的頭發(fā)盤起,為她親手插上。

  我手里的刻刀不停,刻刀下的花紋正是我想象中的樣子。

  我用磚粉把發(fā)簪細細打磨,最后用油布反復(fù)擦拭,我想這根發(fā)簪戴在櫻望的頭上會很美。

  夜晚,我坐在櫻花樹下吹起了塤,曲子是櫻望教我的《和風(fēng)春色》。

  曲聲婉轉(zhuǎn),低音處無絲毫沉重,高音順暢自然,恰如春風(fēng)和煦,溫柔暢快。

  這時,遠處同樣有塤聲響起,與我相互應(yīng)合。

  我的心跳因激動而加快,手開始有些顫抖,我知道一定是她。

  在外那么久了,思念也沒有覺得那么劇烈,怎么回了家,一天不見就覺得度日如年。

  “人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我站起身往外走,嘴里還在吹奏著。

  跟著聲音而一步一步,一曲恰好完畢,我在門前街道的轉(zhuǎn)角,恰好和她相逢。

  月光下她膚如凝脂,笑顏如花,晚風(fēng)散開她的鬢角,人就站在那里,亭亭玉立。

  “櫻望……”我輕聲呼喚。

  “傻瓜,有沒有想我?!?p>  我緊緊將她攬在懷里,一刻都不想放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回到家看見你不在,桌子上厚厚的一層灰塵,你知不知道我當(dāng)時嚇壞了。我翻遍家里每個角落,可是都找不到你,我甚至連柜子里面都翻找了………”

  我正自傷感抒情,這丫頭片子竟然不合時宜的笑癱在我懷里。

  我撒開手,故作生氣的樣子問櫻望:“我擔(dān)心你這件事,有那么好笑嗎?”

  櫻望依舊“咯咯咯咯”笑個不停。

  “我懷疑你有些傻,我人都走了好幾天了,還在外面鎖了門,我又怎么可能會在柜子里呢?”

  我這張臉?biāo)查g覺得有些發(fā)燙,含糊的解釋道:“我當(dāng)時急壞了嘛,就沒想這么多,之后我還把城里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p>  就是如此,一個女人陷入愛情中會變傻,男人也會的啊。

  櫻望皺緊小鼻子,用手指頭點著我的額頭,嘲笑道:“男人吶,一旦陷入了情感,腦子里的那些大聰明,都跟著腦子一起飛走嘍~。”

  我拿手指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個腦瓜崩,也學(xué)著她皺鼻子笑了,“你怎么提前回來了。”

  “想你唄,就早點偷跑出來嘛?!?p>  “你不怕你爹來抓你?”

  “嘻嘻,我買了兩張船票,明天早上的,天涯海角的,他去哪兒找我們?!?p>  “去哪里的船票?”

  “你不用管了,反正就是很好的地方,到時候他們誰也找不到我們倆?!?p>  “嗯,好。以后就我們倆,一直到老?!?p>  “就我們倆多沒意思,你不要孩子?”

  “要,今晚就要,要好多好多。”

  我們相互對視,她的眼里,我的眼里,滿眼都是“你”。

  月光下,櫻望的小臉蛋從如羊脂玉般白皙,瞬間變成粉紅色,就好像櫻花般美麗。

  我粗糙的掌心摸著櫻望的小臉,感受著切實的溫度。

  我說:“明天早上就要出發(fā)了,今晚去山上給兩棵小樹澆澆水吧?!?p>  櫻望掐著手指頭,低頭聲音輕細的“嗯”了一聲。

  “你先乖乖在這里等我,我回去拿灑水壺?!闭f完,我轉(zhuǎn)身往家跑。

  回到家,我先是去了臥房里,從櫻望的梳妝臺上拿過梳子。

  其實剛才在外面的時候,我就想為櫻望盤發(fā),但又想起沒拿梳子。等給兩棵小樹澆完水,我就在山上映著月光為她盤發(fā)。

  我把發(fā)簪跟木梳用絲帕裹在一起,放進懷里,隨手拿上灑水壺后就出了家門。

  月光白的扎心,白的照在身上如晴天霹靂。

  水壺不自覺的從手里脫落,掉在地上很慢、很響、很刺耳。

  我不敢相信,覺得一切都好像是夢。

  我想抬腿,腿就像是有千斤重。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要干什么。

  只知道,在路盡頭的轉(zhuǎn)角處,我心愛的女人倒在血泊中。

  我的心臟就像被人緊緊攥住,不再跳動,只有疼痛,疼痛的讓人無法呼吸,疼痛到讓人清醒。

  我跑過去抱起她,滾燙的血從脖子涌出,我怎么堵都堵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鮮血從我的五指間流出。

  我真的好無力,好絕望。

  可她卻還在對我笑,嘴唇緩緩閉合又張開,我知道她是在叫我“傻瓜”。

  我從懷里掏出發(fā)簪跟梳子,輕輕放進櫻望的掌心里,“剛才想為你盤發(fā),但是傻瓜沒拿梳子?!?p>  我的眼淚不自覺的滴了下來,櫻望左手緊緊攥住發(fā)簪和梳子,右手用力抬起,想要為我抹去眼淚。

  最終還是放下了。

  我的臉貼緊櫻望的額頭,試圖抓住尚存的溫度。

  我多么希望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只要能救救櫻望就行,我可以去死。

  “新樹醫(yī)院!洋人醫(yī)生安德樂!”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救過我性命的安德樂醫(yī)生。

  新樹醫(yī)院也在新樹城里,離家不過八九里路,現(xiàn)在騎馬過去應(yīng)該來得及。

  我抱著幻想,給櫻望做了無用的包扎。

  我把櫻望抱上馬車,馬在皮鞭的瘋狂抽打中飛馳。

  沒用多久就到了新樹醫(yī)院,我將櫻望抱下馬車,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散。

  “啊!”一聲女子的慘叫從醫(yī)院里傳出。

  緊接著,尖叫聲、求救聲、玻璃破碎聲,亂七八糟的聲音全都在響,最后是殺人聲!

  我抱著櫻望跑進醫(yī)院,醫(yī)院門前的廣場上躺著許多死人,鮮血流的到處都是,甚至兩個人的鮮血都融到了一起。

  這些死去的人是醫(yī)院的醫(yī)生、護士、病人,他們的死狀極為慘,都是攔腰斬斷。

  “櫻望……”

  我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為什么非要置我們于死地,甚至為了不留活路而傷及無辜。

  醫(yī)院的三層樓里,刀光從窗戶中射出,殺氣凜然。

  隨著刀光的停止,樓內(nèi)再也沒了呼喊的聲音,有的是一片死寂。

  一個人影從大樓內(nèi)走出來,手持雙刀站在門口,就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修羅。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不能放過我們!還要如此這般羞辱!”

  “孤狼,你在說什么?你懷里抱著的是誰???你看起來好傷心?!?p>  我看著懷里已經(jīng)沒有任何生息的櫻望,感覺就好像一場夢一樣。

  我扇了自己兩個耳光,想要從這個夢境中蘇醒過來,可這就是現(xiàn)實啊。

  我朝著那個人影,雙膝下跪,嗓音不知何時沙啞的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惡狼,我求求你,幫我找個醫(yī)生救救我的妻子。”

  “不好意思了孤狼,除了你我,這所醫(yī)院已經(jīng)沒有活口了。”

  惡狼收起雙刀,朝我身后大門走來。

  經(jīng)過我身旁時,他停下腳步,玩味道:“你別這么瞪著我,我又沒殺你的女人,殺你女人的人是誰,想必你也知道。一刀下去連頭都沒砍下來,只切斷喉管讓你的女人慢慢死,雪狼這是在捉弄你,看你笑話呢。至于我嘛……”惡狼拍了拍我的肩頭,貼近我的耳邊,小聲的說道:“殺了醫(yī)院所有的人,只是為了錦上添花罷了。你若是想報仇,那就去殺了狼首,畢竟任務(wù)是他老人家下達的。對了,我很期待憤怒的你,若你真的要去殺狼首,說不定我會助你一臂之力?!?p>  說完,惡狼大笑著離去。

  惡狼走后,我懷抱著櫻望,進過醫(yī)院每一個房間,找過每一個角落,翻過每一具尸體,只為找到一個活人。

  可現(xiàn)實最后還是無情的打破了幻想,都死了,沒有活人了。

  我抱著櫻望,走上了最高的山崗,在我們親手栽種的櫻花樹旁,我為她梳頭、盤發(fā),最后插上我為她雕刻的櫻木發(fā)簪。

  我找到一個木桶,從山下打了水,為櫻望擦干凈身體,她真的好美,可是與我陰陽兩隔。

  幫櫻望穿好衣服,我面對櫻樹跪在她身邊。

  “我新織有良無父無母,今日只能請蒼天為證、櫻花為鑒,今日我與柳村櫻望小姐結(jié)為夫妻………”

  火只能燒掉櫻望的身體,其他的什么都燒不掉。

  對櫻望的愛,對狼穴的恨,刀刻斧鑿般在我的心里。

  也許,這是我曾經(jīng)犯下的罪行,得來的報應(yīng)。

  櫻樹旁,我的手指頭已經(jīng)挖的血肉模糊,我把裝有櫻望骨灰的壇子埋了進去,然后在墳前插上一塊木牌,木牌上寫著“愛妻柳村櫻望”這便是一座墳?zāi)埂?p>  我在櫻望的墓旁邊又挖了一個大坑,大坑正好能容我躺下,但是這個坑我沒有填平,而是在坑的前面也插了塊木牌,上面寫著:“新織有良”

  回到家里,我學(xué)著櫻望的樣子,把所有房間都打掃了一遍。

  院子里最老的那棵櫻花樹下,我挖出了封印已久的刀。

  從此刻開始,世上就再也沒有新織有良,只有孤狼。

  “孤,是孤獨的孤;狼,是脫離狼群的狼。接下來,你們就準(zhǔn)備承受來自于我的怒火吧。”

  收拾好行李,背上行囊,復(fù)仇即將開始。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