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狼死的太慘了,不過才死了短短十五分鐘,他的尸體就已經(jīng)發(fā)紫,樣子極其滲人。
黑血從貪狼的七竅流出來,吸引了很多螞蟻。
當(dāng)螞蟻觸碰到鮮血后,就一動不動了。慢慢的,螞蟻就鋪在地上黑壓壓一片。
狼穴里那些實力一瓶不滿的殺手都瞧不上毒狼,以為毒狼是泥捏的,但狼首和頭狼心里跟明鏡似的。
狼首把惡狼視為眼中釘,但他最害怕的并不是惡狼,惡狼在狼首眼里只不過是隨時都有可能不受自己控制的棋子。
而毒狼不一樣,他可以殺人于無形,狼首沒死只是毒狼不想下手,這點別人或許不清楚,但狼首心里最有數(shù)。
我聽毒狼自己說過,他可以下一種無色無味的毒,只要把一瓶毒投進河里,往下游的十幾里內(nèi)都會成為毒窩,只要喝了水,就必須得死,就連地下水都不能幸免。
今天看到貪狼的下場,他的話我全信了。
毒狼倚在樹下包扎傷口,他的血我是見過的,就像牛奶一樣白。
我走過去道了聲謝,問他貪狼的尸體怎么處理。
毒狼說他也沒有什么辦法,以他的身體狀況受傷后舊疾復(fù)發(fā),根本就拖不動貪狼,而我又不敢碰貪狼。
“那總不能就這么把貪狼的尸體扔在這里吧?!?p> 聽毒狼開口說話有氣無力,看樣子他是真的舊疾復(fù)發(fā)了。
我突然想起藏物資的那個山洞,“無宿山主峰東北有個山洞,我在那里藏了物資,里面有化尸水?!?p> 毒狼應(yīng)該是知道山洞位置的,地形圖畢竟是他給我的。
毒狼點點頭,說了句:“我都知道了?!闭f完就走了。
我看了看貪狼的尸體,從樹上折下兩根棍,用棍把貪狼撩進溝里,完事把地上的死螞蟻給打發(fā)了,地上的血跡用泥土遮蓋了一下。
做完這些,我瘸著腿往東南向的路走。
從這條路一直走就能到達福玉河,等過了福玉河的橋,我將橋一炸,到時即使惡狼等人再厲害也拿我沒轍。
報仇這件事我還可以再等,當(dāng)一個捕食者不懂得隱忍,那么它必定捉不住獵物。
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死了三個、殘廢了一個,這一趟算來也值了,但這些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我的目標(biāo)是整個狼穴。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治好腿和眼睛。
為了防止他們在路上還留了其他后手,我決定從森林里穿插過去。
我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太陽已經(jīng)快落入西山,最先黑下來的是我現(xiàn)在身處的森林。
我隱隱約約聽見有流水聲,來自我斜后方位置,我頓時精神大振。
其實在我鉆入這片森林后就已經(jīng)迷失方向了,頭暈、發(fā)燒、饑渴等因素讓我的腦袋有些迷糊,哪里還能記住什么位置。
我瘸著腿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鐘,當(dāng)看到身前有個大坑,里面還插著竹刺,我這才記起自己身處的位置。
借著夕陽微弱的光亮,我看到坑里有幾根竹刺斷掉了,上面還沾有凝固的血跡。
“是有人中招了!”
我按捺住內(nèi)心的暢快,繼續(xù)向著前面第三個陷阱走去。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赫然看見草里躺著一具黢黑赤裸的尸體,幸好現(xiàn)在還有一點點光亮,若是天完全黑了尸體就會融入夜色,難以發(fā)現(xiàn)其存在。
我接著光亮查看尸體的樣貌,但是他中毒太深,臉實在黑的如炭,加之正處陰暗,根本辨別不出來是誰。
他身上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肯定是被其他人拿走了,無奈之下我只能繼續(xù)往前走。
走到第三處陷阱,地上系著的絆腳繩已經(jīng)斷了,看來兩邊樹上的連珠弩箭應(yīng)該是觸發(fā)了。
我用刀撥開沒及小腿深的草,草里過去躺著一支弩箭。
我伸手去拾起弩箭,卻沒想到手里一沉,我再撥開草仔細(xì)看,弩箭上竟然連著一條胳膊。
這是條左臂,而這條手臂上缺了一根無名指。
想當(dāng)年還是孩子的我們,被狼首投放到了海上一處只有石頭的荒島上,我們需要在荒島上生存一個月,當(dāng)時有人為了不被餓死,會切下自己身上的肉食用。
邪狼就是其中一個,當(dāng)年他耐不住餓,就切下了自己的無名指。
“看來這是邪狼沒錯了。當(dāng)時進林子追殺我的有四個人,灰狼和貪狼我在外面看見了,斷臂的是邪狼,那死的必定是影狼了。”
我用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把射出去的弩箭收了回來,又重新裝回連珠弩里,拉上絆腳繩后我才繼續(xù)出發(fā)。
我繼續(xù)向著流水聲走,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這條河不是福玉河,而是福玉河其中一條分流。
我現(xiàn)在沿著這條河流往上游走,約摸七八里路就到了福玉河,再走個三四里路就能到木橋,到那里便是真正的絕地生天。
夏夜的山林里不時傳出狼叫,可能是在山頂,也可能是在溪澗,它們會聞著血腥味出來覓食。
越是深夜,越是肅殺。
我穿過森林,一只狼蹲在懸崖邊上仰頭咬著森白的圓月。
看樣子像是頭狼在呼喚狼群。
隨著頭狼呼喚,它身后圍過來幾十只狼,我想它們一定是聞到了林間的殺戮,準(zhǔn)備過去覓食。
可就在這時,頭狼身后的一只狼突然撲向坐在懸崖邊上的那只頭狼。
頭狼沒有反擊,而是默默承受。
當(dāng)那只狼從頭狼后背撕下一塊肉后,站在群狼前面獨自享受。
原來,真正的頭狼是它,而它跟我一樣是只孤狼。
孤狼仰天長嘯,隨后縱身一躍,跳下懸崖。
福玉河還是懸崖下,只是一個向左還是向右的問題。
我實在餓了,懸崖下有不用費力就能獲取的狼肉。
我抽刀斬開擋在身前的亂草荊棘,頭頂?shù)您椬鞄r上往下滴著血,血正好滴在我的臉上。
我張開嘴仰頭接住,溫潤絲滑帶著腥,流進龜裂的喉間,再流進空無一物的胃里,這種感覺讓人貪婪的得不到滿足。
突然,鷹嘴巖上傳出很大的摩擦聲,隨即那只狼從鷹嘴巖上跳了下來。
“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它竟然沒死。”
它跳到我的身側(cè),躺在地上目露兇光。
我是慢慢挪過去,試圖靠近它。
但是它的反應(yīng)很大,齜著牙憑空撕咬,不讓任何人靠近。
我用刀鞘挑了一下它那仍舊囂張的嘴,它趴在地上只是用牙咬住了我的刀鞘。
它的四肢斷了,遇到我真的是它命不該絕。
它是只孤狼,我也是只孤狼,我們同病相憐。
我找來一把小樹枝,脫下僅剩半件,還磨得不成樣子的上衣,用刀裁成布條。
“我決定救你了,你以后就叫咬月吧?!?p> 我抽出一根布條綁住咬月的嘴,防止這家伙亂咬。
我可不知道狼的腿斷了該怎么救治,但是我知道人的腿斷了該怎么治,我索性就把它當(dāng)人治,是死是活看它造化。
我用樹枝和布條做了八個簡易夾板,給狼腿固定。
這種地方畢竟是荒郊野嶺,沒有麻藥,幫咬月接斷骨的時候,咬月疼的不停掙扎亂動,口水從嘴縫里流出來,喉嚨咕嚕咕嚕直響,不是特別的配合。
好在是咬月總算是撐過去了,結(jié)下綁在它嘴上的繩子,咬月好像明白我在做什么,它的眼神也柔和很多,沒了之前的目露兇光。
夜晚來臨面,山中氣溫降的很低,陰冷又潮,我已經(jīng)一天沒有進食了,咬月也大差不差,看狀態(tài)也是很久沒進食了。
現(xiàn)在黑燈瞎火的,要去哪里找吃的?
況且我瞎了一只眼,即使發(fā)現(xiàn)獵物也很難能捕捉到。
自從我眼睛受傷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出刀不再精準(zhǔn),不管是砍樹枝還是扔?xùn)|西,總是差些。
我開始有些擔(dān)心,若是正面遇上惡狼等人難免會有交鋒,屆時拔刀差之毫厘,可是失之千里。
我深知這個無宿山不宜久留,深夜是最好的逃亡時間,能跑多遠(yuǎn)就跑多遠(yuǎn)。
于是我扛著咬月馬不停蹄的開始跑路。至于吃的么,路上隨緣。碰上了就吃,碰不上就忍著。我撐不住它就吃了我,它撐不住我就吃了它。
我用刀拄地強撐著往前走,以我的身體,自己走路都困難,何況現(xiàn)在肩上還扛了這么個東西,走起路來時常腿軟,若不是我手里還有這么一把被我當(dāng)成拐杖的刀,只怕我早就站不起來了。
我現(xiàn)在也沒想明白救它是為了什么,可能是它跟我很像吧,也可能是它站在懸崖邊縱身一躍的無謂還印在我的腦海里。
不過即便是這樣,待我快要餓死的時候,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生食了它,現(xiàn)在沒有什么能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
我累得實在不行,癱坐在地上休息,咬月出奇的安靜。
突然間,咬月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用鼻子朝一個方向嗅。
狼可以嗅到距它二三十里的血腥味,這可比人的嗅覺靈敏太多。
咬月在我懷里躍躍欲試,是有什么東西能夠吸引到它,我猜是獵物。
慢慢的,它的眼神開始變得貪婪,獸性已經(jīng)完全被激發(fā)。
我早就饑腸轆轆,看到咬月的行為后更是舌根發(fā)酸,我決定不再休息,順著狼鼻子的方向一起尋找吃的。
踉踉蹌蹌走了大概五六里路,圓月已經(jīng)高掛樹頂,照的草地都是雪白的。
咬月的反應(yīng)越來越大,順著咬月反應(yīng)的方向又前行了兩百米左右,突然聽到樹林里有人對話,那聲音像是金狼和邪狼。
我口頭警告咬月不許發(fā)出一點聲音,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聽懂。
我慢慢靠近摸了過去,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聽著他二人的對話。
但聽邪狼說道:“我就不明白了,雪狼的頭都已經(jīng)摔成這樣了,惡狼還要把他撿回去做什么?!?p> 金狼道:“雪狼的頭怎么樣我不管,只可憐了我那弟弟,竟被炸的尸骨無存,此仇只怨孤狼,讓我抓住他定要讓他千刀萬剮?!?p> 可能是他二人斷臂包扎處還殘留血漬,咬月在我懷里蠢蠢欲動,竟然有些控制不住。
當(dāng)我正準(zhǔn)備用布條再次綁住咬月的嘴,不成想咬月竟然“嗷嗚”一聲叫了出來。
我心叫不好,抬頭再看,金狼和邪狼二人竟然抽刀朝我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