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夜神輕擁著千歲那病弱的身子,瘦小的令人疼惜。這是伽夜神……第一次看到千歲哭泣的樣子。
要是自己能早點發(fā)覺這一切就好了。
如今,父親也走了……
千歲她還是沒有要求我留下來。
不愿讓別人看見到她的眼淚,而獨自一人孤獨的暗自啜泣。為了抑制奪眶而出的淚水,她總是用笑容來壓抑自己真正的感情。
雖然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但伽夜神現(xiàn)在終于真正有了當“姐姐”的感覺。
當伽夜神回到“明戶”時,已經到了黃昏時分。
輕輕打開門扉,小姐似乎還在休息的樣子,可以聽見房里傳來的有規(guī)律的呼吸聲。
伽夜神輕輕地踏進房里慢慢的坐了下來,仔細地端詳著小姐的睡相。
這是沒有任何痛苦,十分安祥的睡臉。
看來小姐似乎睡的稍微舒服了一點。
但是。
伽夜神看著臥室里,卻總覺得房里有些許地方和自己出門前有些不同。
“……!”
正當伽夜神再度環(huán)顧四周時突然想到。
難道……她在這種身體狀況下還去引渡靈魂了嗎?
伽夜神稍微困惑了一會兒,便一把抓起位在房間一角的阿基米德。
“稻葉你要干什么?”
“你給我小聲點……”
手里握著一只黑色的布偶走出房間,伽夜神便走向“明戶”的庭院。那里很少會有人過來,所以就算是跟布偶說話……這樣滑稽的場面也不會被他人見到。
“……”
“你帶我來這是想做什么?!?p> “小姐她究竟去那里了?”
伽夜神進入房間時所感覺到的不協(xié)調之處。
就是小姐平時穿的衣服,跟伽夜神出門前所放的位置完全不同,并且還有一些細細的褶皺,這種褶皺的形狀是只有跑步才會折成的。
如此推斷,小姐可能會做的只有一件事。
她一定是拖著那衰弱的身體出去過了吧。
“她去做了什么?”
“……”
“就和你想的一樣?!?p> 小姐她……身體虛弱成那樣也得去的事只有一個,那就是靈魂引渡者的工作——搬運魂魄。
“……為什么?”
“難道神的工作真的那樣重要嗎?重要到小姐連身體都不顧!”
“稻葉……”
“就算她變得如此疲累不堪……那個在天空上被稱之為精靈的家伙還是命令她去嗎?”
若真是如此……
“稻葉,你冷靜一點……”
聽到阿基米德這樣說到,伽夜神才回過神來發(fā)覺到,自己的手正緊緊掐著它的身體。
“……不好意思?!?p> “這沒什么,你是為了小姐著想才會發(fā)脾氣……我雖然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過這件事還是得要有人來做才行的?!?p> “那為什么……為什么非得是小姐不可呢?”
伽夜神低著頭說道。
“……”
“你知道搬運靈魂的神靈是怎么誕生的嗎?”
阿基米德說著。
“……”
“不知道?!?p> “其實,能成為神靈的……只有善良的魂魄。在那些善良的魂魄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順利到達往生的彼岸時,便會在彷徨無助中,成為神……”
“難道說小姐她……?”
“你想得沒錯。小姐便是因為不想讓別人也體驗她受過的苦,所以才會這樣努力。因為在人世間徘徊的痛苦,她是最明白的?!?p> 從半個世紀前開始便一直陪伴在小姐身邊的阿基米德口所說出的話,有無法駁斥的說服力。
“過去,沒人發(fā)現(xiàn)也沒人看得見……總是與孤獨為鄰居,她就是在那么痛苦的狀況下,度過了幾個世紀?!?p> “為什么她要受這種苦???”
伽夜神這時發(fā)覺自己失聲了。
小姐在如此漫長的時間里,不但無法和任何人接觸,而且也無法吃到什么飽飯,就這樣一直以孩子的樣貌生活至今。
她到底經歷過多么痛苦的過去?
看到快樂的奔跑的孩子,她會有怎樣的感覺?
伽夜神雖然能夠想像小姐過去的生活,但是她卻絕對無法忍受,甚至……不敢去忍受那種孤獨。
“稻葉……我要謝謝你。我非常感謝你為小姐所做的一切?!?p> 面對阿基米德十分唐突的感謝,伽夜神似乎能夠理解阿基米德此刻的心情了。
不管是小姐,千歲還是阿基米德的制作者,她們都是十分相似同時又是十分孤獨的人。
對于從那位制作了它的少女的愿望中所誕生的阿基米德來說,和那位少女一樣孤獨的千歲和小姐都是它想要拯救的對象吧?
只不過它并沒有能夠擁抱別人的雙臂和自由行走的雙腿。正如它說的,它自誕生時就失去了意義……
……
如果……
我是說如果喲。
如果你看到死神來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夠這對他說:“這女孩是吾輩的獵物。所以還不到你來取走?!?p> 阿基米德的生命是由少女的愿望而生。
但它卻無法完成自己的工作。因為一切都太遲了。
“吾輩自誕生的那時起,便已經失去其存在的價值?!?p> ……
日暮西沉時分。
屹立在稻田正央的稻草人,沐浴在夕陽的余暉之中。
這場景是如此令人懷念。走在田間的伽夜神突然想起什么,問走在自己身旁的小姐道:“對了,小姐?!?p> “嗯?”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有忘了的東西要找對吧?那你已經找到了嗎?”
“嗯……還沒有找到。而且我不太想找了?!?p> 小姐望著天空,用很沒精神的聲音回答。
這幾天,小姐都過著睡完醒,醒完睡的生活。雖然她本人說這只是因為太累而已,但是這種不靠譜的理由并沒有說服伽夜神,令伽夜神有些擔心。
不過,身體好的時候她又活潑的過頭,像今天她還去看千歲了,并且兩人還興奮的聊著書里的內容,交換彼此感想。
看到她這樣子,伽夜神確實有些開始相信小姐應該不是生了什么只有神明才得的病,也可能真如她所說,不過是累了而已。
不過……
“為什么?你不是為了這件事才到這個村子里來的嗎?”
“嗯??墒恰移鋵嵅恢雷约旱降紫氩幌胝业侥莻€東西?!?p> 確實,伽夜神從來都沒見過小姐為了尋找那樣東西而在村子里奔走的樣子。
但是,對于對此事依然抱有疑惑的小姐,她應該對這件事還執(zhí)著尚存吧。
(明明想找到,但卻又不想去找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呢?)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我不知道耶。我想應該是不太重要的事才對。話說雖然要找些什么……但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丟了什么呀?!?p> “……”
“不過這應該是個很重要、很重要……但卻又不見了的東西?!?p> “既然這東西那樣重要……那你為什么卻不知道該不該去尋找呢?”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直做著怪夢的伽夜神。
與伽夜神邂逅以來便常?;璧沟男〗?。
總覺得這一切之間一定有所關聯(lián)。這樣想著,伽夜神的心一直都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