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少年人魁
“二哥，我好擔心父王啊，我剛才一出潛龍邸，他就不見了。我覺得他一定是信了暗香的話去找你舅舅去了，怎么辦啊，二哥，他們要打起來該怎么辦，二哥，你說句話啊，二哥！”小奕王把與鹿原下棋的雪鳶搖的直犯暈。
“你讓我說什么，他倆都是征戰(zhàn)沙場的常勝將軍，你我加起來是他倆的對手嗎？”撫摸著雪奕的頭，雪鳶平靜地說。
雪奕想了想，果斷搖了搖頭，“不是?！?p> “那不就得了，安靜看我和鹿原下棋，其它不用想?！毖S說著繼續(xù)鉆研起棋局。
雪奕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坐不住了，“可是，二哥……”
“呼”雪鳶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你見到過暗香了是吧，其實她也不過是北濶族制作的沉木中的一個，將亡靈附身于香木中為自己所用類似于養(yǎng)小鬼之類，只是比那個更安全，能力更低。亂戰(zhàn)中暗香落入護城河，后來恰巧遇上了你大哥。”
“哦，原來如此，可是這與夏葉和父王有什么關(guān)系呢？”雪奕還是不理解。
鹿原放下棋子，傾聽著二人的談話。
雪鳶平靜地說，“北濶秘術(shù)中有一個至今被列為禁忌，精通它的人甚至可以用幻術(shù)控制鬼魅，但代價也是巨大的，它是靠燃燒使用者的精血維持，輕者宛若不勝風(fēng)力的弱女子，重者七竅流血而亡?！?p> “二哥的意思是你的舅舅夏葉練就了這個秘術(shù)！”聽了雪鳶的話，雪奕似乎明白了什么。
窗外幾只頑皮的小鳥探頭聆聽著兩人的談話。
“鹿原說夏葉舅舅曾為替我母親出氣，將自己五個弟兄全打趴下了。他一直想要一個溫柔漂亮的妹妹，直到我母親出現(xiàn)，他細心呵護著自己的妹妹，甚至與這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妹妹定下婚約，可是他始終違背不了自己的父親，于是，他寵愛的妹妹嫁給了他戰(zhàn)場上的敵人雪域。他需要力量，強大到可以反抗他父親的安排。論武力他二人旗鼓相當，可是現(xiàn)在畢竟在大宣的國界上，我舅舅不敢貿(mào)然行事，我想父王此去還沒見到我舅舅的面就已經(jīng)中了他的幻術(shù)。樹靈行刺之事已讓慘死的五弟背了黑鍋，看此情景我舅舅等人不久便可離開大宣，那時他們之間的爭斗才算正式開始?！毖S說完起身走向窗戶，“哦，父王回來了。”
話音剛落，六神無主的雪域失魂落魄地走進了。
“二哥，他，他沒事吧？”雪奕見狀嚇得躲到了雪鳶的身后，“好可怕的樣子，嗚嗚?！?p> 雪鳶，“中了幻術(shù)的后遺癥而已，扇幾個巴掌就好了，去扇吧，雪奕?！?p> 雪奕，“好，我聽哥哥的。”
“啪啪！”
“我天，你干啥！打擊報復(fù)我哪！”臉腫得像包子似的雪域氣不打一處來。
“小奕，我讓你打也沒讓你打這么狠啊。”看著雪域的狼狽樣，雪鳶直覺得自己的臉都在疼?！翱龋蚜?，聽說過食夢貘嗎，你被它盯上了。我想你夢到的一定是璇逸軍，夏葉，忘記吧，都是夢境。”
“夏葉說他第一次遇到我就知道我是誰，即使是我化成灰都認識，做鬼也不放過我，我是他的宿敵。”雪域說著低下頭陷入沉思。
雪鳶坐到他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句話的意思你沒理解明白，正確的解法是你還沒化成灰，所以他不認得你，他還沒有變成鬼，所以會放過你。就像你說的，沒事的，有我呢。”
“還有我，”蹭到雪域另一邊的小奕舉雙手雙腳表決，“我也會幫助父王的?！?p> 謝謝小鬼頭們，但是小爺我還是希望靠自己解決。雪域想著始終沒有說出口，看著雪奕雪鳶堅定的眼神，他只得用保持虛假微笑的方式面對兩人的好意。
……
幽冥界，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老夫上任數(shù)十載，從未見過如此令人滿意的成績，筆試、武舉您都是第一名啊。能親眼目睹狀元郎的風(fēng)姿，也是下官的一大榮幸?！惫賳T身上穿的官府像是穿在死人身上的，再看他的手，一只與常人無疑，另一只卻是掛著碎肉的骷髏，“只是您填寫的姓名是無欺，這是您在陽間使用的名字嗎？”
“是又如何，”地魂略顯不屑地說，“我知道首任冥王地魂字無欺，我沖撞了他的名諱，可是這名字是父母給的，我可不能隨意改動。”
“這倒是，百善孝為先?！惫賳T正說著，他的左眼珠突然蹦了出來，官員見狀，急忙將自己的眼珠塞了回去，“失禮失禮，下官的眼珠年歲久了有些不聽話了?！?p> 地魂，“剛才你的眼珠落在我衣衫下，是為探測我什么秘密吧?！?p> “您說笑了，這是下官多年的舊病。來人，賜坐?！惫賳T打量著地魂，不住贊嘆，“模樣真是俊俏啊，氣宇不凡，看來您生前一定是個富家公子，只是這幾只地獄蝶為何總圍著您打轉(zhuǎn)？”
一個沒腿的小鬼搬著一個人骨制的凳椅飄了過來，地魂則搶過凳子，翹著二郎腿坐下，“我剛死，它們是在吸收我的陽氣，”其實是將周圍鬼魂的靈氣源源不斷輸送給自己?！霸捳f，我今晚就可以來上任了吧，老頭兒?！?p> “不知狀元您打算做什么差事？”官員并未因地魂的無禮而發(fā)怒，而是繼續(xù)笑臉相迎。
地魂想都不想便說，“我想從基層做起，就做個無?；蚴嵌褥`師吧?！?p> “無常現(xiàn)在正稀缺，傳老夫口諭您便可上任，”官員繼續(xù)詢問，“那您知曉工作的程序嗎？”
“亡靈將手中的引魂鈴交給我，我拉他們?nèi)リ庨g報到，我的答卷上寫得清清楚楚。”地魂換了一個坐姿，繼續(xù)說道，“這只是大體框架，工作起來還需要靈活變通。住的地方你不用給我安排，我的墳?zāi)购軐挸?，還有不少下人伺候，環(huán)境也不錯，頭頂上掛著夜明珠，楠木棺材上鑲著琉璃，我還剛在自己墳?zāi)垢浇粤艘黄税痘ā！?p> “是，是，您說的一點不錯?！惫賳T笑言，“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年輕人您這股桀驁不馴的勁兒真是富有朝氣，像極了老夫年輕的時候。只是你年少無知經(jīng)驗不足，怕遲早會惹出禍端，這樣吧，下官將自己的貼身侍衛(wèi)送幾個給狀元郎?！?p> “一群紙人有什么好的，又輕又怕水，大人要是真抬舉我，就把那個少年人魁送給無欺吧。”地魂并不領(lǐng)情，“少年處子作為陪葬品被活生生抽干全身血液，挖去內(nèi)腑制成的人魁可比一堆紙人好多了，不知是您不愿給，還是您的陪葬品里只有這一個人魁？”
官員有些為難，“既然您說了，下官給就是。只是這孩子毛手毛腳的……”
“那太好了，我也是毛手毛腳的，我倆剛好做個伴。”地魂拍手叫好。
見地魂態(tài)度強硬，官員也不好再推辭“這，好吧，下官留著他只能做個擺設(shè)，也沒其它用處，就送給狀元郎做見面禮。來人，把那小子帶上來。”官員話音剛落，兩個小鬼便將一個頭戴琥珀發(fā)簪眉清目秀的少年帶到了二人面前，那少年低著頭很是靦腆。
“真好，過來小家伙，讓我看看你的肚子?！钡鼗晡⑿χf。
“好，姐姐。”那少年紅了容顏，向著地魂走了過去。
官員急忙打圓場，“放肆，狀元郎莫怪，這小子生前自出生起就被選中做陪葬品，養(yǎng)在地洞中常年不見天日，更沒見過世面?！?p> “沒關(guān)系，這聲姐姐叫得真好聽，讓我也覺得舒坦，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地魂說著，見少年已到自己身邊，一把解下了少年的用珍珠裝飾的金絲衣衫，上下?lián)崦€不停，“這肌膚勻稱光滑堪比羊脂玉，的確是沒被陽光曬過的上等貨，肚子上的接口縫合得天衣無縫，里面塞得香料沁人心脾，這么好的手藝應(yīng)該出自大宣第一工匠郭茂吧。真好，以后你就叫小肚子吧?！?p> 少年臉紅得不成樣子，羞答答地穿好了金絲羽衣，“謝姐姐?！?p> “有了小肚子，以后我就上夜班，老頭兒，你放心如果出太陽我會把他裹得嚴嚴實實，這么鮮嫩的肌膚像剛出生的嬰兒似的，我可舍不得讓他曬傷。沒什么事，在下告辭了，今晚開始我就工作了，工資別算錯了啊?！钡鼗暾f著，帶著少年人魁穿墻而出。
“大人，此人也太無禮，囂張至極?！笔绦l(wèi)們不禁吐槽。
“是啊，那人魁可是您的寶貝，精貴的不得了，平時您都不舍得拿出來，怎么這么輕易就送給這個外人了？”做下人的小鬼兒也不服氣。
“老夫倒覺得此人率真直爽比那些口蜜腹劍的諂媚小人好太多，他狂也有狂的資本，當下幽冥界正需要這樣有能力的人，如果他干得好，老夫打算將此人推舉給當今冥王。”官員擼著自己的胡子不住夸贊……
“姐姐，為什么從開始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工作？”腰間別著一堆引魂鈴，用繩子拉著一串亡靈的小肚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在樹蔭下小憩的地魂。
“快天亮了，嗯，該收工了。”地魂伸著懶腰示意小肚子走近。
小肚子一臉疑惑的走向他。
地魂擺出嫵媚的動作，將自己的一雙玉手展示給小肚子看，“你看啊，姐姐這雙纖纖玉手，又細又長，骨節(jié)分明，那里像干粗活人的手。也罷，你現(xiàn)在將亡魂給我，我來接替你干活吧，你替我工作了一晚上，我不會虧待你的，”其實地魂知道小肚子的那雙手比他還要柔嫩，若在他生前，自己的確舍不得讓他干活，但是現(xiàn)在他是人魁，那雙嫩白的手除了曬太陽以外就不會再變樣。
見小肚子認同了自己的歪理，地魂湊近小肚子耳語，順便吹了口輕氣，“早上休息時賞你和我一起睡棺材?！?p> “真得嗎？”少年受寵若驚，“姐姐你對我真好，我以前的主人只將我藏在暗箱，從不允許我接觸外界，更不讓我干活。”
地魂溫柔地笑笑，“你以后跟著姐姐好好干，姐姐帶你吃香的喝辣的，你把心放肚子里，姐姐不會虧待你的。”
少年看了看自己縫滿香料的肚子，有幾分無奈。
“哦，我忘了你肚子早就沒心肝，沒心沒肺的，不過沒關(guān)系，姐姐疼你，照樣不會虧待你的?！睋崦倌昃碌哪橗嫞鼗晷θ轄N爛，如墜入凡塵的仙子一樣圣潔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