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推門而入,梁衍聞聲看過去,朝他淡淡點頭致意,還是淡然有禮的樣子,楚涵簡直無法將眼前的人和剛剛那個嚴厲訓斥夏伊伊的人聯(lián)想在一起。
“怎么一大早就大動肝火,你現(xiàn)在可需要靜養(yǎng)?!?p> 梁衍沉默了半晌,楚涵也沒指望他能回答,他卻突然又開口,語氣極淡:“她太年輕了,根本沒見過罪犯的窮兇極惡,要是不趁現(xiàn)在好好教導,以后說不定會惹出多大的禍?!?p> 楚涵點點頭,對梁衍的話深以為然。之前大家都太縱著她了,可若是真的為她好,不是事事哄著她,是要讓她明白是非對錯。
“可是你那個樣子,會嚇到她的。就是夏局,也沒這么說過她啊…”楚涵還是不太認可他的方式,也十分不習慣梁衍如此嚴苛正經(jīng)的一面,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昨晚那個暴戾的梁衍,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你這么生氣…不是看上那丫頭了吧?”
話問出口楚涵就后悔了,他怎么能就這么把心中的想法直接問出來了呢?
梁衍微微一怔,漆黑的眼眸直視過來,清冷的眼神看得楚涵背脊一涼。
楚涵在這一刻覺得,他以前真的不夠了解梁衍,不知道這個男人原來只需一個眼神,就會給人這么強的壓迫感。
“兄弟,我開玩笑…”
楚涵落荒而逃。
病房里沒了人,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梁衍靠在床頭,耳邊卻反復都是楚涵的那句,你不是看上那丫頭了吧?
如果是從前,他還可以把自己對她的關(guān)心照顧看作是為了完成夏海巖的托付,可是現(xiàn)在——
除了承認喜歡她,他似乎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解釋他昨晚的行為。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和她的每一次接觸,都覺得她的身上似乎是有一種魔力,吸引著他,引誘著他。
當昨天他在楚涵車上聽說她一個人要以身試險引出罪犯時,他的心從未如此的慌亂。以前無論他要出多么兇險的任務,對付多么危險又難纏的罪犯,他都能沉穩(wěn)以對,可是昨天,他想,他失去了作為一名刑警最基本的心理素質(zhì)。
當他看見她躺在冰涼的地上,被罪犯掐著脖子,他的心臟部位狠狠地抽動了一下,行動先于理智地沖了過去,對那人也是下手極狠。
直到現(xiàn)在,他都在后怕,他甚至不敢想,如果自己再晚幾分鐘,她會怎么樣?
所以剛才一見到她,就忍不住教訓,忍不住責備,他不是氣她,而是在害怕。
在對待感情上,他一向認真又理性,從不認為自己會對一個小丫頭動心,所以之前的那些悸動全部被他忽略,直到今天,他才終于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
原來,他已經(jīng)這么喜歡她。
——
晚一點的時候,郝誠過來了。
昨天連夜審訊,罪犯已經(jīng)交代了自己的罪行,承認之前遇害的兩名女大學生都是他所殺。
“犯罪嫌疑人叫黃立彬,四十五歲,半年前入職優(yōu)品百貨商場的庫管員。他對那里地形極熟,而且那天只有他一人值班,那連廊的另一頭是個裝修的商場,沒人,他打算等商場關(guān)業(yè)后帶著人從連廊過去,再從那邊商場的電梯離開,然后再開車去河邊殺人拋尸?!?p> “計劃得還挺詳盡?!背f,“那他到底為什么殺人?”
“他曾有一個女兒,一年前跳河自殺了,但跳的不是北豫河,是她們學校后身的那條小河,所以他選擇在榕城最大的北豫河拋尸,純屬泄憤。他女兒生前也是榕城師范大學的學生。要是還活著,今年也該畢業(yè)了。據(jù)他所說,她女兒是被同學逼死的,所以他對師范大學的學生充滿了怨恨,專挑那些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女生下手,先綁架,再虐殺,最后扔進河里?!?p> 楚涵咋舌:“真夠變態(tài)的。”
郝誠接著說:“他選人的標準,除了長得好,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家里有錢。他女兒當初的室友非富即貴,經(jīng)常欺負她戲弄她,后來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他女兒不堪忍受就跳河了。當時學校為了減小這事造成的負面影響,也沒怎么往外報,我查了去年的檔案,這事只做了一般的自殺案件處理,在當時也并沒掀起什么水花。他選中了周童,也是因為周童家住別墅,出入有豪車接送。案發(fā)前一個月,他作為兼職送水工頻繁出入學校,短短一個月就隨機找到了三個目標。他開始跟蹤周童,也不是只有周童說的那三天。所以即使伊伊和周童換裝,他還是能辨認出來哪個才是真正的周童。至于伊伊,被他列入目標之內(nèi)純屬是個意外,他的計劃是將兩個人都帶走殺掉。”
郝誠說完,看向梁衍,“但是阿衍,他拒不交代襲擊你的事?!?p> 梁衍剛才一直聽著,也沒說話,現(xiàn)下郝誠提到這事,他才淡淡開口:“本來也不是他。”
與他交手時,便知他不是那晚刺傷他的人。
因為身手真的差了很多。
“你怎么知道?”郝誠說,“這人與你描述的那兩人的身高體態(tài)都差不多,而且都在夏天還戴著黑色口罩。”
梁衍問:“他有沒有交代,他綁架和殺害第一個人的地點,分別是在哪里?”
“交代了,是在城西路水街附近的巷子里綁架,然后帶去北豫河殺害?!?p> “所以從始至終,他并沒有帶著被害人去過警官大院附近?”梁衍的話讓郝誠和楚涵對視了一眼,各自陷入沉思。
郝誠略帶尷尬:“路水街附近的巷子設施陳舊,錄像設備也配備的不全,所以…無法證實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從地域和時間來說,他也完全有可能十點半左右趕到警官大院周邊。這事還需要進一步查證,既然你覺得不是他,我會再審再查的。”
下午,郝誠和楚涵一起回了局里,做了后續(xù)工作,留下兩個警員在醫(yī)院。
楚涵正在非常認真地整理卷宗時,突然接到了夏海巖的電話。
他的眼皮條件反射地一跳。
接起電話,寒暄幾句,夏海巖問道:“伊伊怎么樣?沒給你們?nèi)堑湴???p> “沒有沒有,伊伊最近很懂事。”楚涵連連否認,腦袋上的汗都快要滴下來了。
“那就好。正好伊伊也快要過生日了,過幾天我回去一趟,看看你們。”
楚涵簡直欲哭無淚,可還是對著電話肉麻說道:“好啊,太好了,我們都很想你…”
掛斷電話,楚涵苦著一張臉坐在辦公桌前。
想了半天,決定還是先和夏伊伊商量。
這小祖宗,可一定要攔住她老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