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按時降臨。山腳下的夜,更是濃黑稠密,背后的山,前面的江都有點黑黢黢的。只是季節(jié)很好,傍晚去爬山的人不少,去江邊散步的人也不少。都市的繁華與熱鬧,一江之隔。
辛莘掛掉電話就出門了,本來想上山走走,看看天漸漸黑下來,上山的人卻不少,自己不想去湊熱鬧,而太偏僻的地方又不敢去,于是走了另一條道,去江邊,往人少的遠處去。
看看水,吹吹風(fēng),冷靜了又冷靜,心里的糾結(jié)慢慢被梳理開來,嗯,很好。
散完步回到宿舍,室友們都回來了,看到辛莘的臉色似乎和緩了許多,于是有人挑起了話題。
“到底怎么樣???”
“沒怎么樣?!毙凛废肓讼?,回答。
“沒怎么樣是怎么樣???”
“就是沒戲唄?!庇腥藫尨?。
“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啊?”有人還是很好奇。
“我懷疑辛莘看上的怕是個浪子?!迸畬W(xué)霸笑著說。
“浪子嗎?”辛莘問自己,她有點琢磨不到女學(xué)霸這個概念的來源。因為很明顯的,秦家并不是一個不受習(xí)俗慣例和道德規(guī)范約束的放蕩不羈的人,也不是一個不務(wù)正業(yè)、過著放蕩生活的風(fēng)流子弟,他只是現(xiàn)在的生活還不太穩(wěn)定,最多算是一個不安分的流浪者,有一些為人上的風(fēng)流英俊與豪放不羈。
“不是浪子,沒那么豐富多彩?!毙凛废肭宄?,回答道,“在我看來,充其量就是個暫時不得志的藝術(shù)家吧,不過人還不錯,以后運氣來了,會有大出息,也說不定呢?!?p> “不得志的藝術(shù)家啊?那你們還真不太合適。不說別的啊,隔得太遠了,兩個人又都還沒有穩(wěn)定下來,很多事情太難講了。”一個室友給出了自己的最終意見。
“是啊,我也想得很明白了,至少現(xiàn)在這個局面,怎么可能?何況,他的脾氣……”辛莘輕輕地回應(yīng)著。
“藝術(shù)家都是有些個性的,你要在意哦?!绷硪粋€室友好心提醒。
“都沒瓜葛了,還在意什么?”辛莘笑著說。
“真斷了?”
“真斷了,電話都刪了?!?p> “嗯,果斷!”一個表揚。
“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绷硪粋€補充。
“嗯。好了,這事翻篇了,大家以后繼續(xù)做紅娘,做介紹啊。呵呵?!毙凛纷隽吮敬问录淖詈罂偨Y(jié)。
時間是個好東西,既然已經(jīng)想清楚,想明白了,辛莘也就沒有再繼續(xù)糾纏在無謂地過往里。她輕松地去參加了面試,還找了一些其它的單位投了簡歷,學(xué)校里的畢業(yè)工作也有條不紊地一件一件完成著。
過了幾天,上網(wǎng)的時候,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秦家的QQ好友頭像已經(jīng)不見了,把自己的好友列表從頭看到尾,的確,那個人已經(jīng)自覺從自己的QQ上徹底消失了。然后,辛莘知道了,原來那也是一個冷情的人,果斷、決然。
再然后,她接到了王曉峰的電話。
看到“王曉峰”三個字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閃的時候,辛莘一開始有點怔忡,本以為,這些人這些事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消逝了,誰知道,原來還有一個被忽略的人,沒有給出交代。
辛莘只猶豫了一秒,就接起了電話,不管怎樣,她跟王曉峰聊得還是很好的,不是嗎?即使沒有秦家,她跟王曉峰也應(yīng)該還是朋友,不是嗎?何況,聽聽他要對自己說什么,滿足一些好奇心,也對自己能有更多的交代,不是嗎?
“你好,王曉峰。”辛莘的聲音很輕快。
“辛莘,最近還好吧?”王曉峰的聲音卻有點低沉。
“我挺好的,你呢?聲音聽起來沒什么精神哦?!?p> “是嗎?還好啦?!蓖鯐苑遄屪约旱穆曊{(diào)變得高昂了一點。
“我回來這么久了你才打電話來,你也太不關(guān)心我了吧?”辛莘故意埋汰他。
“對不起啊,這一段有一個項目一直在談,事情挺麻煩,沒顧得上你?!蓖鯐苑迓杂星敢獾穆曇魝鬟^來,聽起來不像假的。
“那你還是不夠朋友啊,有項目就顧不上我了?!?p> “……”
“不過,沒關(guān)系,工作要緊,我不會怪你的,本來我在你心里也沒什么地位?!?p> “辛莘,你別這么說,我怎么對你的,你難道不清楚?”王曉峰有點委屈。
“你怎么對我的,我怎么不清楚啦?反正你忙的時候就不管我啊,讓我一個人在X市的大街上,舉目無親、手足無措?!毕肫甬?dāng)日的情形,辛莘的怨氣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傾瀉出來。
“辛莘!你別這么說,我不是這樣的?!蓖鯐苑宓穆曊{(diào)又提高了好幾分。
“那你說,為什么你后來都不搭理我,打你電話你也不接?”辛莘決定徹底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跟你接觸太多,太親近了,他不高興!”王曉峰的回答沖口而出。
“……”辛莘的火氣一下子就被逼了下去,過了好一會,才用難以置信地口吻問:“真的?”
“我騙你干啥?”王曉峰的回答很是干脆利落。
辛莘不知道還應(yīng)該說些什么,其實秦家的在意,她多少也是有些認(rèn)知的,可能也怪自己過于隨性,才讓那個男人在思想上有了動搖,于是,有了行為上的叛逆吧。
思及此,辛莘心底的歉疚之情又抬起了頭。
“聽說我走的那天,他家里值錢的東西都被偷了,他現(xiàn)在還好嗎?”
“你還關(guān)心他干啥,他不值得你同情?!?p> 王曉峰的話讓辛莘很奇怪,“王曉峰,你怎么這么說啊,他究竟是不是你兄弟?”
“我不想提他,提起他我就來氣,太不爭氣了!”王曉峰的生氣不像是假的,不過真假,辛莘已經(jīng)都不在意了。
“王曉峰,你干嗎這樣啊,為了我嗎?”辛莘被逗樂了。
“不為你為誰?……辛莘,我問過他了,他說你們完全不可能了,真的嗎?”
“呵呵,難不成還是假的?”辛莘苦笑一聲。
“可是,……我不想你們這樣?!蓖鯐苑孱D了頓,說。
“可惜,你不是他啊?!毙凛钒г沟貒@了一口氣。
“……”
“王曉峰,你要是沒結(jié)婚該多好啊?!边^了幾秒鐘,辛莘幽幽地感嘆了一句。
王曉峰聽到后沉默了許久,說:“我怎么知道會碰到你呢?……那……我們以后還是朋友嗎?”
“是啊,只要你愿意,我們就還會是朋友?!毙凛泛芎V定地笑著回答了他。
接下來的談話就沒有那么沉重了,王曉峰問了問辛莘找工作的事情,辛莘也講了講自己的打算,最后通話在還算愉悅的氛圍里結(jié)束。
話雖如此,可有些東西的性質(zhì)終究不一樣了。此后,辛莘和王曉峰連QQ上的聊天都沒有了,只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空間里如果寫了什么,王曉峰都會去看。
9月,王曉峰過生日,辛莘想起自己的承諾,猶豫再三之后還是給他發(fā)了生日祝福的短信,沒想到他很快就打了電話過來。倆人聊得不多,但還是很開心。通過電話辛莘得知,秦家又找了個研究生,已經(jīng)在正式交往了,心里所有的芥蒂和牽掛頓時一掃而光。
或許真是天意弄人,很快,辛莘的QQ被盜,電話號碼也換了好幾次,她一直以為跟那兩個人早就沒了一絲一毫的牽扯,卻不知,王曉峰的電話號碼和QQ頭像始終都“潛伏”在她的手機聯(lián)系人和新的QQ好友群里。很多年后無意間發(fā)現(xiàn),辛莘還真是深深地感到神奇。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過眼煙云,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