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有朋自遠(yuǎn)方來
“是么?”司珩一再被拆臺,此刻又因這人是自己手下,俊美的面龐終于流淌出一絲真正的冷沉,笑著發(fā)問。
“那在你眼里,以我的腦子,還吃不起這鴛鴦鍋了?”
“啥?我不許珩哥你妄自菲??!”
司川一邊極力維護(hù)司珩的尊嚴(yán),一邊特別狗腿地竄到他后背舉起小拳頭,捶著背并試圖辯解,“您肯定得吃九宮格的!”
“您在各個方面的段位都已登峰造極,唯獨燕環(huán)肥瘦美人類型的……不是我故意打擊您,您是真沒那個戀愛腦??!”
“咱倆這種命格,投胎十次也遇不到將我們拉入愛河的女人!你聽我的,咱就一心當(dāng)事業(yè)批大佬,走路帶風(fēng)孤獨終老!”
這他媽,自己就活該打一輩子光棍?
憋在司珩口中的一圈煙霧良久才緩緩從鼻孔溢出,他面無異色地磨了磨牙,唇角勾著邪笑,心里卻在暗罵孽子!
那時撿他,怎地就忘記檢查腦子了?
唐慕之隱含興味的眸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片刻后便得出主仆二人除了人高馬大,沒有任何相似處的結(jié)論。
如果硬要找共同點的話,頂多就是司川那雙略顯多情的眼睛和司珩有五分相像,以及經(jīng)年累月潛移默化從他身上學(xué)來的霸道唬人氣場,但也就僅此而已。
游走在死亡邊緣的男人,居然能容忍身邊有這樣搞笑且腦回路清奇的心腹存在。
除去忠心耿耿,不論兩人是否存在血緣關(guān)系,他一定是救過司珩的命吧?
司珩眸子一瞇,霎時便注意到來自對面的打量,正要開口卻發(fā)覺了另一處異常。
男人鼻翼翕動,視線順著帶有火星的煙頭轉(zhuǎn)移到茶幾表面下方上圓規(guī)格略小的‘煙灰缸’,嫌棄地撇了下嘴角。
然而,他臉上如同帶著被封印真實情緒的面具一樣,微妙的表情轉(zhuǎn)瞬即逝。
在深嗅一口淡淡的脂粉味后,眼底的色彩逐漸幽深,“這么快就登堂入室了?”
“快么?”唐慕之自然也將他的反應(yīng)納入眼中,聞聲卻只是笑意盈盈地反問一句。
隨后別有深意地掠他一眼,又略顯懊惱地輕嘖出聲,“不瞞珩少,七爺對我一直按部就班,循序漸進(jìn)……”
“經(jīng)你這么一提醒,我倒真覺得進(jìn)展慢了些。都說‘愛與不愛,窮人要在金錢上決定,情種只生在大富人家?!F郀攺奈丛谖镔|(zhì)上苛刻我,更不提他甚至讓我住在這么豪華奢侈的海景房?!?p> “我覺著,七爺心里……”
“你覺著,他獨寵你一人?”司珩眼中閃過一抹不屑,真皮大底踩著茶幾邊緣,一副看穿她小把戲的鄙夷姿態(tài),“說了這么多,會讓我下意識認(rèn)為你很、貴?!?p> “那還請,珩少務(wù)必相信自己的判斷。我一很缺錢,二不會嫌錢多。再說,攢錢給男朋友買輛帕拉梅拉玩玩不也挺好?”
不得不說,這話里話外全是反諷!
話音墜地,司珩這次卻并沒有立即開腔回懟——
從她在沙漠的種種豪橫表現(xiàn)來看,絕對是個不差錢的主兒!還帕拉梅拉,那時大G和車隊差點被埋,她連個眼神都沒給!
單純地跟他提錢,這如意算盤是打到自己身上了?至于口中所謂的男朋友,到底另有其人,還是就已經(jīng)特指老七了?
玩這套心理戰(zhàn)術(shù),哪來的自信?
眼看著司珩漸漸不受控地流露出真正情感,唐慕之煞有介事地抿了抿唇,唇邊的弧度刻畫著計謀即將得逞的糾結(jié)與興奮,“要我出價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
“手下敗將、珩少給的起么?”
“別的不說,你這不立牌坊的勁兒我倒是挺欣賞!”司珩甩開肩膀上的爪子,傾身向前踩著被他誤以為煙灰缸的散粉盒,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發(fā)話人,“你是想告訴我,要把老七一塊兒帶走?”
關(guān)于‘立牌坊’這類說法挺惡毒的,但沙漠里的日照似乎早已提前懲罰過他——
因為,那火毒的大太陽,已然讓司珩的麥色肌膚在某些角度下看起來黑得反光。
唐慕之不忍多看,微微脖頸后仰,與他拉開距離后才不疾不徐道:“第一個問題,消息閉塞就少看些三貞九烈的老故事。另外,我愿意出錢給你立碑?!?p> “第二個問題,我這個人吧,愛好不多,能看得上眼的也就那些發(fā)光的石頭。可即使我把這座山頭搬空了,又或者珩少舍得奉上所有身家……”
“也不及七爺貴重吶。所以,您猜得不錯,我若要走,得把七爺一并劫走。”
此話一出,司珩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夾著香煙的手指伸向前,卻在就要觸碰到那瓷白臉蛋的剎那頓住了,以故作恍然的神情道:“差點忘了,寶貝喜歡禁欲自持、高冷腹黑,像老七那款的?!?p> 早在司珩起身之際,唐慕之便察覺出了他的意圖。她能接受打到彼此傷筋動骨,可他如果選擇動手動腳……
那,即便這人是裴子羨過命的好兄弟,她也照揍不誤。
觸及到對方厭惡甚至還帶點抵觸的小動作,司珩眼瞼微垂,得意地挑了下眉。
下一瞬,他碾了碾腳下的散粉盒,依舊是那只夾煙的手,緩慢轉(zhuǎn)移到她肩頭的真絲布料,吐著煙圈含糊地試探,“是這樣由表及里,由淺入深,嗯?”
唐慕之面色薄涼地避開他的爪子,長腿將大理石茶幾蹬到半米開外,邪肆地啟唇,“珩少自我感覺良好的,就只有這些下作的小伎倆?真令人失望。”
“收起你在那邊厚顏無恥的作風(fēng),否則……我不介意現(xiàn)場多個姐妹?!?p> 形勢陡變,司珩借勢從茶幾上跳下來。也就是這電光火石間,他從對方俏臉寒霜的面頰上再次嗅到了那種香甜的脂粉味。
于是乎,前一秒尚在準(zhǔn)備抬腿攻擊的男人,這會兒斯文地輕輕俯身將左手背在身后,揚手扔掉右手中的香煙,捻了捻指腹后,優(yōu)雅卻輕佻地評價道:“果然是俏京城養(yǎng)出來的妙人兒,又香又軟!”
聞此,唐慕之不怒反笑,借著沙發(fā)靠背的力量,右腿毫不猶豫地往司珩腹部踹去,同時還不緊不慢地對司川吩咐:“小川子!”
“趕緊把胭脂水粉給你干爹備上!”
特別機靈的司川選擇了沉默:“……”
只要進(jìn)化得夠雞肋,就能茍到最后。而且,他年紀(jì)輕輕的,還得給司家留后呢!
司珩沒好氣地瞪了眼裝死的小傻逼,漫不經(jīng)心地避讓前方凌厲攻勢,嘴上也沒閑著,“小姑娘家家的,倒是下得去狠手。如此秀氣的腳偏不愛講規(guī)矩,萬一不老實,害我司家成了絕門戶……”
意味深長的腔調(diào)似是閑談,實則暗指她將他困在沙漠之事。要知道,此刻他雖能輕松地躲開她的踹擊,那天卻不見得能抗住大自然的威力。
卻不料,陡然間一道熟悉的、但充滿危險的冷冽嗓音打斷了他尚未出口的流氓話,“珩少親自登門拜訪,何故不提前通知裴某一聲?”
人未到聲先至,可僅憑這種語氣頃刻間就將現(xiàn)場氣氛烘托成令人窒息的可怖。
突然懵逼的司珩:“???”
就在他裝模作樣掏了掏耳朵,那道攝人聲音再次由遠(yuǎn)及近地砸了過來,“躲不過那是你技不如人。至于,唐小姐后半輩子的幸福自當(dāng)由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
唐慕之原本沁著寒意的眼眸不自禁地亮了起來,稍加思忖后便作勢收回腳。
就她捕捉到的細(xì)節(jié)而言,兩人顯然關(guān)系不一般。盡管她和司珩都要為各自討回公道,但眼下著實沒必要動武。
然變故陡生,一只咸豬手扣住了鞋跟,腳踝處的調(diào)節(jié)綁帶這會兒反倒成了束縛。
由于這句反問,司珩被氣笑了。笑腔低沉且陰森,甚至連帶著從歸來途中一直強行壓下去的戾氣也被徹底調(diào)動了起來。
這時候,他掌握著右手鉗制的力度,卻仍舊用平緩的音調(diào)與來人對話,“多虧七爺提醒,不然老子都不清楚,來自己好兄弟的地盤,還他、媽得事先通報?”
隨著這話一起溢出的,是早前司珩逢場作戲而刻意隱藏起的一絲絲朦朧殺意。
此情此景,在場的幾乎還是那天的人,而自己居然又要被壓一頭?!
生平第一次,疲憊、屈辱、難堪、憤怒以及其它從未體驗過的情愫交雜在一起,以至于他慣性地想使用武力解決問題。
對這邊加大了力道,又對身后冷聲質(zhì)問:“一個為了其他男人委身于你的諂媚女人,就這么值得你維護(hù)?”
本來不提這茬還好,一想到容秋灼,唐慕之也懶得掩飾,左手撐著沙發(fā)一躍而起,起身就是一陣旋踢……
與人用武力過招時,還不忘抽空給司珩補上一句遲來的、熱情歡迎詞,“有朋自遠(yuǎn)方來,雖遠(yuǎn)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