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賀蘭鴻琰罕見地動了薄怒,“我查探過你的情況,根本沒病,你是故意裝暈的。”未婚妻飛了本就心緒煩躁,再攤上此般無理取鬧的爛事,豈能不怒?
話音剛落,某道男音從人群里殺了出來:“好啊,你個衣冠禽獸,剛才還說沒碰過我娘,現(xiàn)在卻說你檢查過我娘的身體,我看你分明是打著看病的名號占我娘便宜!”
?。咳珗霭ㄙR蘭鴻琰在內(nèi)都震驚住了,哥們你牛,還有這么歪曲事實(shí)的!
賀蘭鴻琰怒色更濃:“荒唐!本座乃修道之士,無需把脈同樣能查探病情。”
大嬸在“兒子”的攙扶下吃力地站了起來,聽賀蘭鴻琰企圖把事情撇得干干凈凈哪兒能甘心,立馬哇哇痛哭:“你個死沒良心的欺負(fù)我這個寡婦呀!存心招惹我再想把我氣死,是要謀財害命?。 ?p> 年輕力壯的“兒子”在旁邊指著賀蘭鴻琰的鼻子一唱一和:“你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別想狡辯,要始亂終棄不成?要給我當(dāng)現(xiàn)成老爹的男人多了去了!”
觀眾們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某聲音提議道:“你們兩邊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如去公堂上說明白吧!”
賀蘭鴻琰也被那對母子倆胡攪蠻纏得不耐煩了,正有此意。
“啪”一記重響,公堂上縣令大人重拍驚堂木威嚴(yán)十足?!疤孟潞稳耍?dāng)街喧鬧所謂何事!”
大嬸搶先哭訴:“縣令大人,您公正清明可要為民婦做主??!那個公子表面看起來是個斯文老實(shí)的,實(shí)際上卻是個斯文敗類,企圖非禮民婦?!?p> 此言一出,縣令忽覺胃里不大舒服,似乎酸水翻涌。娘誒,當(dāng)本縣令眼瞎不識美丑哇!人家一年輕貌美的帥小伙會調(diào)戲你一個老菜皮?以為大白天說書傳奇吶!
大嬸即便保養(yǎng)得再好,風(fēng)韻猶存烏發(fā)膚白,可年紀(jì)放在那里終究是個人老珠黃的大嬸。明知是鬼扯,偏偏案子還得審下去,忍著!
孝順“兒子”在旁邊幫腔:“大人明察,這小白臉覬覦我家家產(chǎn),仗著自己長得好看故意勾引我娘!”
母子倆的鬼話越扯越離譜,賀蘭鴻琰站在旁邊冷目而視,卻沒有想開口說話的意思。
縣令正欲開口要給他一個解釋的機(jī)會,孰料一道聲音由上方傳來。“混賬!汝等賤民也配誣蔑主上!”隨后,一名相貌英俊的男子飄然落下,一身勁裝英氣逼人。
賀蘭鴻琰淡淡開口:“縣令大人,我與下屬來比貴地只為尋找走失的未婚妻,并無他想,這母子二人顛倒黑白肆意誹謗,理當(dāng)嚴(yán)懲?!毖粤T,轉(zhuǎn)首問向右使?fàn)q影:“如何,可有霜兒的蹤跡?”
爍影搖搖頭。
縣令正要開口問他們打什么啞謎,賀蘭鴻琰很知禮數(shù)地回過頭來:“縣令大人,在下從未侵犯過他們分毫,我沒有證據(jù)、更沒有閑空去尋找證據(jù)自證清白,但我有個辦法,黑白立分?!?p> “什么辦法?”縣令大人挑眉,辦案那么多年還從未聽聞不找證據(jù)就能讓案子水落石出的,今兒個要大開眼界嘍!
賀蘭鴻琰什么都沒做,只舉起手做起誓狀:“我賀蘭鴻琰愿以心魔向上天起誓,今日與公堂上的母子無半分瓜葛,從未欺凌迫害,如有半句虛言,五雷轟頂、形神俱滅!”
言罷,目光微側(cè),問向苦主大嬸:“不知大嬸敢不敢與我一樣以心魔發(fā)誓?”
這大嬸素來是個膽大皮厚的,什么虧心事沒做過,否則哪兒來那么多田地和家財?只不過她心思縝密該做的手腳早弄好了,不管縣令怎么查都奈何不了她,怪力亂神更乃無稽之談。
膽大如大嬸照著他的動作像模像樣舉手起誓:“我李雪娥愿以心魔向上天起誓,今日確實(shí)是賀蘭鴻琰欺我辱我招惹我,覬覦我的家產(chǎn),絕非虛言,否則五雷轟頂、形神俱滅!”
誓言發(fā)完,天色如常暫無變化,李雪娥正盤算著挨過這出戲晚上便可與俊公子洞房花燭欲罷不能。殊不知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太早了,“轟隆”一聲巨響驟然在空中炸開,一道驚雷猛然間晴天霹靂砸了下來,生生將把公堂的房頂劈出一個大窟窿,碎瓦木屑嘩啦啦掉落一地。
圍觀群眾嚇得齊齊后跳一大步。“乖乖,這雷劈得真狠吶,不知道劈的是誰啊!”
天色隨之暗下少許,緊挨著又一道碗口粗的驚雷猛烈劈下,筆直落向李雪娥的位置,而她反應(yīng)極快往旁邊一溜逃了過去,地上轟出個焦黑大窟窿。仿佛老天聽到了觀眾里某人的詢問很快給出答案。
一擊未中,天色更沉了,三道水桶粗的驚雷瞄準(zhǔn)那個滑頭女人的移動方位轟然砸下,速度比適才兩道更快,雷光亦是刺目得叫人睜不開眼。
“?。 苯?jīng)過一聲女人的扎耳尖叫,天色很快恢復(fù)如初,晴空萬里。
待眾人睜開眼時,包含縣令與諸位衙役只看到公堂上身姿巍然不動的賀蘭鴻琰和癱坐原地嚇到傻眼的“孝順兒子”,哪里還有大嬸李雪娥的身影?大概院落里那個凹陷的大黑坑便是她活過的證明。
眾人一片唏噓:死得夠慘呀,連骨灰渣渣也沒剩下。虧心事做不得呀!
詆毀天界上神,此乃重罪,賀蘭鴻琰不足為奇。
孰黑孰白,真相已然浮出水面,而此時,賀蘭鴻琰的手里多出一面鏡子,看過里面的內(nèi)容向縣令道:“李雪娥生前以卑劣手段訛詐多人,這才有如今的家業(yè)。至于那個‘兒子’是她花錢雇來的,胡言亂語誣告他人,此前也是禍害百姓無數(shù),縣令大人知道該怎么罰了吧?”
“本官明白,本官明白?!笨h令抖著嗓音討好般應(yīng)道。
賀蘭鴻琰轉(zhuǎn)手把觀塵鏡交到爍影手里,吩咐一句:“后面的事麻煩你處理一下,我再去別處尋找?!毖粤T,特意幻回朱雀真身高飛遠(yuǎn)去。
“天吶!神仙下凡啦!”
場下一片嘩然。
“太好了,這惡霸和那個惡婦終于遭報應(yīng)啦!”
衙門里登時掀起一片揚(yáng)眉吐氣的歡呼熱浪。
曾幾何時,不知有多少人著了道賠得傾家蕩產(chǎn),不知有多少俊朗青年被辣手摧草,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讓惡霸占盡便宜,如今終于可以撥開云霧見天日啦!拔除兩個大毒瘤,風(fēng)氣定能大大改善。
晃眼,一月有余,賀蘭鴻琰找了好幾個地方未能尋到愛人的蹤跡,哪怕只是淺淡的氣息也感受不到,想必她是鐵了心要躲著自己。無奈之下,唯有先對外宣布婚期延后。然而,某位沒心沒肺女正在某個地方的某張大床上好睡得很,做著奇特的大夢。
夢,之所以說它奇特,只因它斷斷續(xù)續(xù)毫無連貫性,且畫面零零碎碎,陌生之中夾雜著淺淺的熟悉感。
夢中的女子看上去明明就是自己,而偏偏又好似另一個人,更像是另一個自己,手里的長劍華麗而堅(jiān)毅,劃出的劍影猶如七彩長虹般絢爛,其鋒芒鋒銳非凡,仿佛真的可以斬碎彩虹一般。
那把劍非常符合舞寒情的審美,她忽然有種極想擁有它的沖動,可轉(zhuǎn)念,一種一見如故的熟悉感讓她又覺得那把劍原本就屬于自己,只不過遺失了很久,且忘記丟哪兒了。
于此同時,與舞寒情一樣做著奇特之夢的還有楊慕凝和韓燕君,兩者的夢較為相似,皆為花樓里的藝妓,好在夢里的她們依舊是好姐妹。
醒來后,舞寒情對夢里的畫面還記得些,覺得有點(diǎn)莫名,難不成夢里的情景還能是我上上輩子的事兒?
念頭閃掠,壓在心底的那份郁悶?zāi)麥p去一分,思及此,不由生出一個假設(shè),當(dāng)初賀蘭鴻琰請旨賜婚一共寫了兩道御旨,該不會一道是自己,另一道是……自己的上上輩子?
玩笑般的念頭剛冒出來立馬搖搖腦袋瓜子不敢多思,合該又是自己話本子寫太多,犯了妄想癥。
甩掉某些不該有的念頭,舞寒情回憶一下昨天做了什么怎么會做如此奇怪的夢?可回憶了半天,除了跟楊慕凝她們一道翻閱棋譜擺弄棋局,其他的與平日別無二致。
合該是尋到了緣由,舞寒情翻開棋譜研究一二,果然里頭藏著某個小玄機(jī)。這本棋譜,記得是他送的。
午膳時分,酒樓里座無虛席,楊慕凝與韓燕君已經(jīng)早早的挑好雅座,點(diǎn)好店里最有特色的點(diǎn)心等著某女起床吃早膳。
某奇葩女入座后看到點(diǎn)心的精致賣相,聞了聞空氣中彌漫的飯菜香味,精神為之一振,沉悶的心情一下子開朗許多,煩惱的雜念暫且拋諸腦后,享受美食乃頭等大事!
飯吃到一半,三雙耳朵無意間飄進(jìn)幾句隔壁幾桌的談話,字里行間皆在言論韓家和紹州齊家的問題。
“聽說韓家老爺病入膏肓快不行了,家主之位怕是要易主了?!?p> “我也是這么聽說的,韓宗主的二哥在旁邊對家主之位已經(jīng)覬覦好久了,沒準(zhǔn)兒韓宗主一病不起就是那個二爺使的手段?!?p> “還不止呢!傳聞那個韓二爺貌似跟齊家走得挺近,該不會是齊家至今咽不下被當(dāng)眾休夫的那口氣,韓二爺正好要奪位,于是兩個人聯(lián)手了?”
“大有可能?!?p> 韓燕君心下一沉,爹快沒了,要是真的沒了那么娘親又當(dāng)如何?以主母的脾性,絕不會讓母親僅僅掃地出門那么簡單。
猜得出韓燕君擔(dān)憂什么,舞寒情和楊慕凝同時提出:“我陪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