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賀蘭鴻琰倆眼幾欲朝自己噴火的目光,邱夢珊的心似乎仍然會痛,又似乎淡了麻木了,不怒反笑:“璃辰哥哥莫急??!要來找梓絮尋仇的可不止我一人,他們隨后便到。不如我先讓你們見見老熟人吧!”
拂袖輕揮,兩個熟悉的身影呈現(xiàn)在五人眼前,不由大驚,那兩個人赫然是一直無從尋找的徐子誠與逍海的尸身!
邱夢珊笑意更濃:“梓絮,你們魅靈族貴為戰(zhàn)斗種族,素來講究戰(zhàn)場無父子,如今面對昔日好友和自己的恩師,我倒要看看身為琉玥帝君的你如何對他們下狠手!”
“你要對我的師弟做什么!”激動的嗓音叫響,循聲望去,竟是哥舒文睿孤身趕來立于高聳云端。
一句話剛吼完,又一聲怒喝暴跳如雷:“你要對我的死鬼師兄干什么!”遠遠望去,霄河巴不得一雙怒目瞪死邱夢珊。
邱夢珊面不改色,從容道:“諸位別急啊,不是我要干什么,而是要問他們想干什么。”
話音剛落,徐子誠和逍海雙目大睜,一齊出招攻向下方近處的五人。華禎與賀蘭鴻琰果斷擋在前頭,將舞寒情與韓燕君護于身后。
邱夢珊將逍海二人保存得極好,即便沒了魂魄,實力依舊強悍,出招迅猛,令華禎二人應對起來一時有些忙亂,騰不出手來。
邱夢珊可不會傻乎乎留給敵人喘息的機會。未等哥舒文睿二人來得及出手幫忙,幾大魔族猛將已率領(lǐng)潛藏云端的魔兵殺出。
“殺!”
“殺!”
回應魔軍的是同樣暗藏于云后的天軍與青之瀾、丹之霞、蒼之塵三派弟子。邱夢珊懂得藏有后手,難道他們不懂嘛!
兩軍交鋒,勢均力敵,天軍奮勇,魔軍殘暴。另一頭,楊慕凝吃過一次虧絕不肯再吃第二次虧,與邱夢珊斗得如火如荼。
舞寒情怎么看都覺得天軍這方局勢堪憂,對邊上的人道:“燕君,借點靈力?!?p> 韓燕君“哦”了聲,二話不說與她掌心相對輸送靈力。
清幽樂律奏響長空,殘暴肅殺的魔軍登時動作遲緩,天軍見縫插針乘機反攻。未幾,天空中彩蝶漫舞。
在上一世作為宮琬霜之時,舞寒情幼年被自己祖母賣入地下組織淪為實驗品,而在過程中激發(fā)潛能,以聲波控制敵人心神,乃至以此殺人。分散的魂魄輪回此世,舞寒情可從未想過放棄此術(shù),況且天賦如此,又有何懼?
戰(zhàn)局翻轉(zhuǎn),邱夢珊仍不見慌亂之色。當魔軍漸漸抵擋不住呈現(xiàn)敗退之際,一支充滿仙氣的軍隊前來支援。
他們的氣息太好認了,領(lǐng)兵的天降當即嚷道:“顥煊余孽,你們居然還敢出來鬧事!”
“我們并非鬧事,只為尋仇!”堯闊冷聲回道,倆眼幾欲噴出炙熱火焰燒死下面的賤人。
兩軍仍在爭斗,但舞寒情那一曲蕭樂無疑緩解良多,讓哥舒文睿跟霄河騰出手來。
徐子誠和逍海到底是彼此認識的大熟人,賀蘭鴻琰與華禎不好出手太重,打了半天不分高下。
“你倆讓開,我們來!”霄河大吼一聲揮著尺子朝逍海攻去。
哥舒文睿與徐子誠過招幾許,孰知對方壓根翻臉不認人,出手狠辣。
“文睿,你讓開,換我來!”舞寒情看不下去親自出馬。
碎虹斬華光閃耀,詭異劍法一招頂回徐子誠的攻勢??谥心钤E,隨即一條長鞭猶如靈蛇纏上對方,把人牢牢綁成一只粽子,上門還“呲呲呲”地泛著流動的緋色電絲。
“徐子誠,再不住手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對方渾身一凌,乖乖立定身形不再動作。
慫太快了吧!旁觀者們目瞪口呆。
另一邊,霄河口中念咒,尺子登時幻化出好幾把追著逍海旁敲側(cè)擊,一頓胖揍后乖乖抱頭認慫。
這兩人未免太好打發(fā)了吧!眾人差點白眼一翻,絕倒。
掃過一眾人咋舌胸悶的表情,霄河只淡定反問:“這倆貨很難打發(fā)嗎?”
眾人略思少許,統(tǒng)一地搖搖頭:“他們貌似、確實、很好打發(fā),因為他們活著的時候沒少挨你倆揍?!?p> 此時,堯闊沖下方喊道:“舞寒情,你殘害我族、害死我父君、殺我大哥和三妹,今天我要為他們報仇!”
“我呸!”韓燕君先一步啐道:“你拉倒吧,別把話說得那么大義凜然!要不是你那個死鬼父親心眼小迫害魅靈族,惹惱了人家,人家會殺上門嘛!那是你們活該!”
另一個憤怒大吼:“舞寒情,你還記得我嘛!當年在蒼之塵你親手將我迫害成殘廢!小小凡人為天族犧牲理所應當,好歹我們也保護了他們!”
華禎不認同其觀點,懟回道:“你欺騙人家小姑娘感情還有理了!對比之下,當年的季偉承都比你好點,起碼他還知道負責,養(yǎng)著那些女人,給她們妾室的名分。你倒好,吃抹干凈了就隨手棄之,跟奸污犯有何區(qū)別!”
對于叫囂之人,賀蘭鴻琰也有印象,他就是當年被舞寒情斷子絕孫的倒霉蛋。
堯闊舉起手,正欲下令攻打。劍拔弩張之際,一聲突然響起的喝令將他生生打斷?!皩蜷熞恍信腰h余孽通通拿下!”
堯闊回頭望去,居然是那個出身卑賤的私生子——洬飛塵!
堯闊本就帶著火氣,當見到來人是誰,滿腔的怒火燒過頭頂,暴戾呵斥:“下賤的東西,憑你也配與我相爭!我乃父君嫡傳血脈,素靈族正統(tǒng),你有什么資格奪我帝君之位!”
“奪與不奪有何區(qū)別,帝君之位怎么輪也輪不到你頭上!倘若斐庚不死,他既為長子亦為嫡子,不癡不傻也不殘,繼位也是他的事,輪不到你!”洬飛塵說出這話已將堯闊視作半個白癡。
“你!”堯闊吃癟,對方說的是事實,一口惡氣只得悶回肚子里。
賀蘭鴻琰瞥向另一張半生半熟的面孔:“石舜長老,難道你們這一支已經(jīng)到了群龍無首,需要對一名客卿言聽計從的地步了嗎?”
“那又如何!只要目的一致報得血海深仇,不必拘泥小節(jié)!”石舜長老理所應當?shù)馈?p> 回溯八百年前毓漩一戰(zhàn),那日舞寒情率領(lǐng)一眾素靈族死靈離開迎戰(zhàn)魔族之后,石舜趁著賀蘭鴻琰被定身的間隙強行沖破束縛,帶領(lǐng)殘余子弟殺出重圍,并攜帶頭腦昏庸的二皇子逃離。
石舜有多大本事,賀蘭鴻琰不知,但知道他倆很會躲,不知躲在哪處夾縫里修生養(yǎng)息,安分多年,竟不知邱夢珊會借給他們天大的膽子跑來滋事。
雙方早已交惡,何須廢話?拿命來!
堯闊可沒那么好耐性耗著,喝令部下大開殺戒。
另一邊,楊慕凝出招過猛,反讓邱夢珊身形側(cè)偏堪堪躲過,順手一記暗襲將她打飛出去。
邱夢珊正欲乘勝追擊,豈料枯魂斬橫空劈來,霸氣凌厲的架勢巴不得將她劈成兩半。
見到枯魂斬出現(xiàn)的剎那,邱夢珊背后不禁涼了涼?!澳阍趺纯赡芑钪??那日我是親眼看著你死的!”
“憑你一介三流小仙也配殺死本座?你以為我十幾萬年的魔尊是白當?shù)穆?!”溟淵厲聲吼回去。
二人相殺那日,邱夢珊的確親手殺死了溟淵,并且把他的修為吸個精光。然而,溟淵身為堂堂魔尊怎會不留有一手?溟淵傷重,卻在奄奄一息之際利用殘存之力轉(zhuǎn)移自己的神魂奮力逃脫。脫險逃離后慌不擇路,好巧不巧路過一處山頭,下方正有一支夜行的隊伍,隊伍里皆為修士,于是沖下去吸取他們的所有修為補給自身。
而那戶冤大頭修士隊伍正是當時圍獵會武結(jié)束后早走的齊家。溟淵現(xiàn)出身形,所呈現(xiàn)的形貌正是齊仞的皮相。
溟淵再虛弱終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底蘊在,而邱夢珊本就道行不深,修為再如何漲也無法日行千里,兩者斗得不相上下,魔尊溟淵堪堪略占上風。
華禎與賀蘭鴻琰剛騰出空擋休息片晌,烯滟來得正好,如此好戲怎可少了她打算撈好處的份?
“俊哥哥,人家思念你好久了,你就成全我隨我回魔界,一夜情也好啊!”媚音酥骨,令賀蘭鴻琰一個激靈,仿佛劈了記雷渾身觸電。
“兩萬年前你殺害霜兒,今日我絕不饒你!”賀蘭鴻琰除了怒火滔天可沒什么好臉色給她。
“你個死女人,當年敢摧毀本君肉身,今天看我不掐死你!”華禎的怒焰比起賀蘭鴻琰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言罷,華禎祭出斷愁彎刀意圖先發(fā)制人,鱗花扇盤旋半空,銀色花朵盛開天際,花瓣片片猶如飛鏢一般散開飛射四方。璀璨火焰從旁加持,令銀色鱗片染上瑰麗的紅,同時殺傷不少上來幫忙的魔兵。
另一方,“錚錚鏘鏘”刀光劍影,兩股勢力的素靈族打得火熱。
“你不過是一個沒名沒分的私生子,如此下賤的貨色也配與本皇子叫囂!”堯闊越發(fā)不敵,刀劍相抗之際,氣憤惱道。
洬飛塵則頗為不屑:“你可知我當年為何不認他這個父親?顥煊風流成性誰人不知,他的私生子女又何止二三?上門認親的又有多少?他對其他女人都那般薄情,而我的母親在他眼里又有何特別之處,有那么多前車之鑒,我又何必自取其辱?早年在外漂泊,見多了大戶人家的私生子女認祖歸宗無門的例子,凡人尚且如此,又何況生性如此不堪的天族?”
“你是凡人養(yǎng)出來的野種,不入流的貨色自然不配擁有認祖歸宗的資格,而本皇子乃嫡出,父慈母愛理所應當!”堯闊義正嚴詞。
“你拉倒吧!”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藍桃一連劈倒六七個魔兵,聽見堯闊那副自命不凡的德行就想一巴掌拍死他。“你以為你那個死鬼老爹有多疼愛你?他不過就是個道德淪喪的敗類!你的老娘倒是疼你不假。”
“你一個外族的輪不到你插嘴!”堯闊可謂自小在父慈母愛的蜜罐里泡大,許多事聽得少、知道的更少,也懶得去深究。藍桃言辭逆耳,堯闊怒喝駁斥。
“我倒極有興趣洗耳恭聽?!冰i濤砍倒若干名叛黨飛身而至。
藍桃如實道來:“以前閑著的時候調(diào)查過,他能夠活蹦亂跳地活到今天可不是自己命大,而是顥煊利用妻子的愛子心切,使用禁術(shù)以命換命才救活了病弱垂死的次子。為的就是在外面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拈花惹草,有個正牌的夫人健在,難免遭人詬病?!?p> “胡說!你騙我,你騙我!”堯闊雙眼布滿血絲,吼得歇斯底里,怒不可遏。他只知道母親是耗費大量修為治好自己的病,之后操勞過度而死,可誰又能想到自己慈愛的父親會利用自己孱弱的身子骨早已布置好一切,母親的死因竟是如此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