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注重配色的桌子,銀色的篦子搭在黑色的烤盤上,紅白相間的黑豬肉切成方塊,烤好后放在篦子上瀝出油,白色的桌上有蘸料,月牙白的拌豆芽、愛瑪士紅的辣白菜等,每人一碗淺紫色的大醬湯,這是濟州島特有的豬肉美味。
機場接我們的小妹是老樸請來的導(dǎo)游,這次我們在島上的活動,由她來當(dāng)翻譯,小美是來自于延吉的一位老妹,現(xiàn)在游客已是不多的季節(jié),只為我們倆人當(dāng)導(dǎo)游,是輕松的差事。
老樸夾著半生不熟的漢語,向我介紹周邊的景點,我含糊地應(yīng)答著,心里想著什么時候再收到夜行者的短信。
“這兒的天氣很像上海,算亞熱帶氣候,可是冬天的時候,會很冷?!?p> 老樸把一只只像藥瓶蓋一樣大小的小鮑魚放到烤盤上。
看來他們完全沒有學(xué)到我們的美食制作方法,再好的食材也是放火上一烤,屬于最原始的烹飪。
受熱的鮑魚突然一個一個地翻身,此起彼伏,帶著啪啪的節(jié)奏,嚇我一跳,一只接著一只翻過身來落在盤子里。
我問了一個題外話:
“這里有卡拉ok嗎?”
“有的,很多。是不是今晚找一家?大陸來的在都喜歡來唱歌?!毙∶阑卮?。
我搖搖頭,純屬打聽。
吃完飯老樸讓我們早點休息,濟洲島并不大,他在各處都有民宿。看來在這個島上走到哪,都有一個家。
躺在床上我睡不著了,打開電視機,無目地的找電視節(jié)目,語言的聽不懂一律過濾,找到一個一家人唱歌的節(jié)目,停在這個頻道上,這似乎是一個全家才藝比賽的節(jié)目。
我把住地的位置和老樸的電話發(fā)給龍龍,萬一有事也好知道到哪里找我。
目前看來,一切平靜,只等著夜行者的短信。
第二天一早起來,發(fā)現(xiàn)燈與電視都沒關(guān),電視里還是一家人在唱歌的綜藝節(jié)目,比了一夜也沒比完,可見韓國人多愛唱歌,還是以家庭為單位的。
如果不出去干點什么,肯定會遭到小美和老樸的懷疑,于是早上吃飯時,我提出去看看當(dāng)?shù)氐姆慨a(chǎn),老樸特別高興,因為他就是這兒最大的地產(chǎn)開發(fā)商。
“那我們可以從漢拿山頂開始看,今天肯定是回不來了?!毙∶栏嬖V我。
“是不是把行李拿著?”
“不用,山上的汽車旅店里什么都有,把自己帶上就行。”
“能不能鎖下門?給把鈅匙?”我習(xí)慣鎖門,還在執(zhí)著于有把鑰匙好出門。
“有特別貴重的東西嗎?”小美問。
“沒,就幾件衣服?!?p> “這里沒有鑰匙,因為濟洲島只有一個出口,就是機場,出了門就有監(jiān)控,房子里的警報裝置直通當(dāng)?shù)毓簿?,所以不用?dān)心東西丟了找不到。”
“是不是説,如果一個人到了濟洲島犯了罪是插翅難飛?”
她點點頭,招呼我們上車。
我心里一直在想,夜行者把我約到島上,不怕我會跑,但反過來想,如果他或她也到了島上,是不是也是插翅難飛?
物理學(xué)上説:
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能量是守恒的,何況我還背靠著老樸這顆大樹,根本就沒什么可怕的,人家是劫財,但他們會用什么方法與我聯(lián)系?
沿著兩邊都是石頭人的道路,我們的車停在了漢拿山上的別墅群大門口。
小美説今天參觀人數(shù)特別多,買房的都是國內(nèi)的人,一套獨立別墅房的價格,在BJ只能買到一個廁所,而且土地還是永久的。
“那么我們可以買土地,自己找人蓋嗎?”
我問了個自己感興趣的問題。
“可以的。找老樸蓋吧。他手里的地還有不少呢。都在海邊,真正的海景房。”
這里的別墅與我在國內(nèi)參觀的完全不一樣,基本上是家家?guī)в斡境氐哪欠N,一進房子,要穿過長長的走廊,在房子的正中央,是一個空中花園。房間在花園的四周布置。
我漫不經(jīng)心地等著參觀,不斷看手機。
我拍了幾張照片發(fā)給龍龍報平安。
“這是用漢拿山的泥土做的碗和香熏爐,非常值得買?!?p> 小美介紹房間里的一個展示廳。
這里陶土,發(fā)出油亮的黑色光澤,就是含鐵量比較高,我挑了一套,也送給老劉一套。
看了一天的房子,離海邊很近,小美説晚上就住在靠海邊的房車上。
一百輛白色的房車停在草地上,我們每人住一輛。
小美帶我們到海邊的小酒店吃海鮮,好客的店主又是親自燒烤。
難道夜行者出了事沒到島上?
正想著,手機短信到了:
“明天下午三點,新海酒店三層,到后去衛(wèi)生間等通知。”
我把手機遞給老劉看,并截屏發(fā)給龍龍。
十分鐘后,龍龍給我發(fā)來該酒店的三層地圖,并發(fā)來照片,原來這一層有一家賭場。他提醒我為了安全,不要帶其它人入場,讓他們留在一樓。只作為游客地參觀并沒有啥問題,但結(jié)隊出入,就有組織聚賭的嫌疑。
第二天一大早,我讓司機送我們先回海邊的別墅,放小美的假。
我告訴老劉下午我們倆自行游,去市里轉(zhuǎn)轉(zhuǎn),并且有朋友來接我們。
老劉提醒如三樓真是賭場,可能交易會在那兒進行。
在國內(nèi)時,龍龍給了我一張在境外辦理的黑通卡,可以在海外用。
但是為何夜行者不提醒我這些?
或者説他或她猜出我有取出款的能力?如果是國內(nèi)的卡,是有限額的。
開什么玩笑,這是在孤島上。
我給卡片上的客服打電話,通知他們下午送我們到新海酒店。
一輛黑色的雅科仕停在門口,這是韓國造的最頂級的車,低調(diào)的一點也不張揚,不仔細(xì)看還誤認(rèn)為桑塔娜,充份展示了這個民族的性格。
司機也是東北人,一口熟悉地道的口音,把我們送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我讓他在此等候聽命。
我提前了三十分鐘到達酒店,我讓老劉留在一樓大堂里留下觀察,并不進入三樓。
我獨自走到電梯口,服務(wù)生問我去幾層,我伸出三根手指,他馬上進了電梯,帶我一起上樓。
我不失時機地給他遞了小費,問他三樓衛(wèi)生間在哪?
出了電梯門口,他領(lǐng)我找到衛(wèi)生間,我告訴他不用等我,我自己能進去。
服務(wù)生消失在電梯里,我趕緊出來,戴上了灰色的平光眼鏡,并且頭上扣了一頂放在風(fēng)衣口袋里的旅行帽。遮住額頭,這也是跟夜行者學(xué)的,我等在電梯口,三三兩兩的游客進來玩老虎機。
我也跟著一起走了進去。
明亮的大廳并不十分大,門口是一排老虎機。
我跟著游客去換硬幣,順便問能不能換籌碼?
服務(wù)生問我用什么卡?
我含糊為黑通卡,他説可以。
我看著其它游客玩,學(xué)習(xí)了一下,一邊玩一邊觀察進來的客人。
我看了一下手表,還有5分鐘就到三點。
這時我看到一身黑衣、戴著漁父帽和黑口罩的人進入了大廳,正是夜行者,并朝里面的房間走去。顯然她對這個地方很熟悉。
我讓老劉盡快上來,到三樓的廁所里等我通知,并讓他給服務(wù)生小費。
我裝著透口氣,看到在廁所門口站著一個戴墨鏡的男人,倚著墻在看雜志。
這可能就是他的團伙。
“我已在里面的老虎機邊,等下聽指示后,我聯(lián)系你。門口有盯梢的,請注意?!?p> 我想老劉是個心理醫(yī)生,不致于太緊張。
他也換上了黑色的眼鏡,還帶了頂禮帽。
他一進入衛(wèi)生間,我手機的短信到了。
“桌子已安排好,請去換成籌碼,告訴送到三號桌,會有人幫你拿?!?p> 我把短信轉(zhuǎn)給老劉,告訴他正常地拿出VISS卡,換點老虎機的幣就行,要和我站在一起。
我慢慢地走近老劉,按照我説的換老虎機的幣,然后我把卡塞到他手上。
我拿著硬幣回到老虎機邊。
老劉一直等在那里,過了幾分鐘,籌碼換好了。
短信發(fā)來,讓我離開。
我趕緊轉(zhuǎn)給老劉,讓他回停車場,剛才接我們的車等著送他直接去機場回國,他的任務(wù)算完成了。
盯著老劉的那個男人拿了籌碼,進了里面的大廳。
我看準(zhǔn)了時機,跟著幾個人一起進了里面的房間。
里面又是一個大廳,比外面的大了好幾倍。這里的人比外面的多多了,一桌桌的客人正在下注,我湊近二號桌子觀看。
這時,夜行者已經(jīng)開始下注了,拿著老劉換出來的籌碼,這一手做得干凈利落。但她能保證把這些籌碼贏出錢,從而把錢洗出來嗎?我擔(dān)心著。
二號桌的客人也是一群游客,報著好玩的態(tài)度,幾千幾千地下注,一會兒就輸?shù)牡籽澏紱]了,越輸越來勁。
而三號桌一直靜稍稍,夜行者掌握得很有分寸,有輸有贏,并沒有什么異常。
一切看來都很正常:
他們合理合法地讓我們把錢交出來,變成籌碼,然后他們再贏回去,一點痕跡都查不到。
我拿出手機,拍下了她的側(cè)影,而在臺子上操盤的,是那個男的,全程沒有多少話語,想反我這邊一桌就像是在玩行酒令,吵吵嚷嚷。
三號桌上的雙方籌碼都快沒了,老劉給我發(fā)了順利登機的消息,黑通卡比較牛,可以上任何要起飛的飛機,只要還有一個座位。都能讓你坐上不誤事。
我該出擊了。
看到他們就要走進電梯,我仍然回到了老虎機邊,把老劉買的幣全部投進老虎機里,突然出現(xiàn)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懀@把我贏了。
我估計這會兒兩人正在門口打出租車,我給夜行者發(fā)了一個彩信,附上了剛才的那張照片:
“您好,夜行者獨有也,怎么來賭場玩也不和我説一聲?
我在三號桌子邊看了很久,贏了錢請你的指揮官001號搓一頓吧?咱倆單獨搓。”
我可以想像她此時此刻驚訝的表情。
我把見面的時間、地址發(fā)給她,就在漢拿山上老樸蓋的一號別墅里,這是老樸的地盤,不怕她不來。
如果有意外,我倆都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