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蒼天在上，厚土為基。自有巨鷹翱翔，群狼張目，此地血流如注，爭食腐肉！
話說倆軍交戰(zhàn)一處，如同春雪遇朝陽！
官兵們不知為何舍棄了常用的火槍，見流民鋪天蓋地，這些百戰(zhàn)的官兵卻直接視如無物，只以軍陣相迎，待賊人推掉柵欄，推開拒馬，已是殺傷無數(shù)，血流成河！
列陣，前！
虎！
槍出！
殺！
農(nóng)明軍蜂擁而來，卻始終未能再進一步，而前方的流民在后方的流寇壓迫下，皆如紛紛如秋麥一般倒地，就算僥幸逃得性命，在后續(xù)千軍萬馬的踐踏下，焉能完整？
前路官兵難敵，后面流賊相壓，死哉！我流民！
至此半個時辰，流民死傷已過六萬眾，居于后陣的流民居高之下，早已看透這個死局，時間累積帶來的恐懼下，終于奔潰，無論后方流賊如何砍殺，皆是不敢向前。
而亦有痛哭流涕者，哭訴這么前些日子還“稱兄道弟”的貴人，如今怎么如此相逼！
但流民們哪里知道，慘叫求饒聲，正是流賊們興奮的催化劑！
不進者死！
殺！
豬玀們！
敢退者死！
殺！
流民們哭泣著再也忍不住，直往倆邊而逃，而三路流賊大軍再也控制不住！
守住中軍，敢沖陣者殺！李定國居高臨下，如是安排！
至此戰(zhàn)場如同分流，流賊官兵自分東西，結(jié)陣以待！
而流民們正向踐踏，直往無人處跑去，一時間摔倒者，無一而存！
終于，面前肅然一清，流賊官兵相聚不過數(shù)百步！
三部農(nóng)民軍共計十一萬，面對盧象升、洪亨九無萬余人，自然是更先發(fā)起攻擊！
殺！殺！殺！
張獻忠、馬守應(yīng)、何汝才共同發(fā)起攻擊指令，而肆掠各地的農(nóng)民軍裝備已經(jīng)只比官軍稍差！
砰！砰！砰！
馬首應(yīng)、何汝才兩部最是囂張，流賊們手持到手不久的火槍，距離百余步便直接扣動扳機。然后因為麻煩于裝火藥，便直接棄掉，后面的人更是爭相效仿，一時間如同過年，火槍聲不絕于耳！
往往鉛彈、鐵彈在官兵前面四五十步之外，便如雨點般落下，而此時天雄軍的硬弩已經(jīng)達到可以射擊敵軍的距離。
二百步步！
射！
一百三十步！
射！
五十步，平！
射！
紀律嚴明的射出三輪有準頭的弩箭，強大的勁道將中箭者直接釘在地上！最后一輪平射更是射穿多人！
死！
流賊大軍里面不乏練家子，尤其是起于陜西的流賊多有刀客混在其中！他們的悍勇更是各個流賊首領(lǐng)最是鐘愛的戰(zhàn)士，而繳獲的防具往往最先佩戴在他們身上！
這些勇士提著各自最順手的各種刀具，沖殺在前，一直以來面對官兵，都猶如神魔！不可戰(zhàn)勝，然而今日，遇見如林的天雄軍，才讓他們知道了什么是戰(zhàn)爭！
個人的悍勇永遠只能面對少眾，而天雄軍的長槍軍陣沖殺在前，紀律嚴明，長期訓(xùn)練，讓他們?nèi)缤粔K鐵板，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好友親朋更是讓他們無有退縮的思想！
馬守應(yīng)最精悍的刀軍直接一頓，兇蠻的個人武力實在無法撞開天雄軍的鐵陣，而與之而來的整齊槍陣，十人一組的精悍刀陣，卻讓馬守應(yīng)如同嚼泥！
殺之不掉，掙之不脫！
殺！得洪亨九人頭者，賞萬金！
張獻忠領(lǐng)軍向前，羅汝才呼應(yīng)在“左”！
洪承疇前軍大陣為四個總兵組成，其皆是來自于河南、陜西倆地，與流賊交戰(zhàn)甚久，皆是相互熟悉。
當羅汝才驅(qū)兵前來沖陣，官兵才放完一輪鳥銃，甲乙丙丁四路總兵皆是防御。按照洪承疇的經(jīng)驗打算，等待流賊力疲。再以官軍后軍充沛體能，輔以裝填好的鳥銃，一舉破敵！
然而如今流賊早已不是當初陜西眾人，越戰(zhàn)越強的張獻忠部，如同狗皮膏藥，一直貼著官軍，倆倍于官兵的流賊軍在張獻忠和四個義子的輪番指揮攻殺下，自然也不存在力竭的說法，官兵大陣隱隱后退！
嘚嘚嘚，大地皆是顫動！
自然是祖寬、曹文詔忍耐不住，倆部攜騎兵沖殺張、羅腰部，勢在必得！
只見倆路接近“三、四千”的騎兵騷擾著流賊軍，騎兵從流賊臃腫的軍團中每次沖過，都宛如挖肉！流賊倆邊皆無辦法，羅汝才更是心頭滴血，雙眼通紅！
原來他所在的左側(cè)正對著曹文詔的騎軍，而左面毫無友軍的羅汝才部，更是被有利于其并開展攻擊的騎兵一陣痛擊，面對整裝待發(fā)的“大曹”曹文詔，多年來的恩怨仇殺在此刻更是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招招致命，次次傷骨，羅汝才幾度準備逃離！
噠噠噠...噠噠噠！危機緊要關(guān)頭，忽然流賊身后突然出現(xiàn)大量灰塵，沒錯！流賊軍最后的后手，李定國、張獻忠最后的殺招，三部大軍合計萬余的騾馬隊，雖然機動戰(zhàn)力不如官軍的祖、曹，但巨大的數(shù)量下，也足以掩埋已經(jīng)沖殺幾次的官兵騎軍，而若是官兵騎軍打敗，無論側(cè)方的天雄軍如何兇猛，主陣失敗的官兵，那也逃不過一個失敗的命運！
騾馬隊速度不快，但在孫可望、劉文秀、還有羅汝才副手轟塌天帶領(lǐng)下，猶如長江巨浪一層一層而來！
而倆部騎兵見敵軍勢大，只能以機動性與之周旋，但隨即而來的結(jié)果，便是讓出了官兵兩翼！張獻忠、李定國乘機發(fā)動猛攻，奈何官兵戰(zhàn)力未老，一時難以功成！
但僵持局勢下，雙方全力之下，形勢朝流賊方急轉(zhuǎn)而下！
噠噠噠...嘚嘚嘚，！
戰(zhàn)場上第三次響起不同的馬蹄聲，而此次聽到馬蹄聲的卻是盧象升天雄軍的左面！
只見二千余騎兵從盧象升后方的山地間一沖而出，其中領(lǐng)頭一人宛如游龍，白甲白馬，一桿精鐵長槍橫在身前，其人年少俊朗，目如神日，聲如驚雷！
大喊一聲道：某乃山西大同“曹變蛟”，賊子門速速受死，原來當初洪承疇的殺手锏并非大曹曹文詔，而是白馬將軍小曹曹變蛟！埋伏之處更是天雄軍身后，讓強軍更強！
曹變蛟橫槍立馬，沖殺在前，真如同海中蛟龍一般，其后兒郎奮勇爭先，似要超越前方的少將軍！一頭扎進馬守應(yīng)中軍右陣，有如刀切豆腐，直接貫穿。
曹變蛟大呼一聲痛快，忽然道：還有力否？
眾騎士：牛刀宰雞也！
于是眾騎兵再次沖殺，而已經(jīng)大亂的馬守應(yīng)部，受正面的天雄軍更大的壓迫，只見本來騎兵之前搖搖欲墜三萬流賊大軍，直接奔潰！而曹變蛟率著騎軍，直接殺了個七進七出！
奔潰的馬守應(yīng)直接沒了指揮，各自向后面跑去，連那軍中執(zhí)法隊也是第一個逃跑！
而這么大的動靜，流賊軍左邊的張獻忠、羅汝才部自然是知道了，包括張獻忠在內(nèi)的流賊軍都已經(jīng)亂了方寸，已經(jīng)不知該如何做！
狹路相逢勇者勝！洪亨九破滅在即，一往無前！殺他個郎朗乾坤，李定國高聲咆哮，全身浴血的他已經(jīng)狀若癲狂，但這本能的絕對無疑是流賊兵唯一翻盤的機會！
對！殺他個血流成河，騾馬隊中的孫可望也是應(yīng)道：諸位，后退則有死無生，前進才是郎朗乾坤！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如他二人般清醒，包括張獻忠、羅汝才在內(nèi)第一本能反應(yīng)皆是逃跑，而就是這么一頓，主將的意識便感染了全軍！
戰(zhàn)爭便是這么殘酷，似乎一切在冥冥之中便已經(jīng)注定，張獻忠率領(lǐng)殘部逃往大山深處！馬守應(yīng)被曹變蛟騎兵踐踏而亡，羅汝才失掉一臂被甲乙丙丁四總兵中的“丁部”刑丸彈生擒！
至此，南方流賊三部，流賊騾馬隊損失三層，流賊主力死傷過半，其余逃散者又有三萬余眾，跪地求饒者皆是被洪亨九下令就地格殺，至于俘虜？攤上當今圣上祖地之事，焉能有命乎!
其后倆部人馬追殺張獻忠?guī)装倮铮瑥埆I忠一路丟棄物資，最后剩余五千余人，人人騎得騾馬，往來山林之間，不見蹤跡！
洪亨九、盧象升正準備第二次鋪網(wǎng)，奈何北地陜西傳來消息，趙、李而闖大敗左良玉，形勢正是嚴峻！幸虧陜西巡撫“孫傳庭”帶領(lǐng)秦兵偷襲二賊，二賊大敗流竄至山西、河南等地，倆地皆無強軍，后金亦有異動，邊軍無法應(yīng)援，崇禎大怒之下，直調(diào)洪亨九回師北地，盧象升苦勸之！南地流賊覆滅在即，若是此時回去，怕不是會功虧一簣！
洪亨九低言回答盧象升：當今圣上勤勉之際，于你我皆有知遇之恩，然圣上猜疑之心甚重，若洪亨九行那“將在外”之事，怕再難入圣上心頭！而且山西河南倆地與京畿之地太近，若是在讓流賊涂亂京師，你我便會成為圣上心中一根刺，以后又如何再有機會為國效力！建斗老弟，此亦非兄之所愿，維“形勢所迫也！”
自此，盧象升留守南地，洪亨九自往北地！
張獻忠得以茍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