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遷令逼近一步,道:
“敢問小兄弟,為何你頂著這樣一張通緝犯的臉,可是,在這偌大的街上,竟然沒有一個妖想要押著你去官府去換銀錢,去牟取名利?”
周跡笑了,反問道:
“大哥和藍正兄,可是懷疑我做了什么手腳?”
面對默然的兩妖,周跡無奈地道:“如果能做手腳,我自然早做了,如果我真有這本事的話?!?p> 后面這句話,他咬的很重,算是對他們變相的提醒。
求求你們了,看看你們眼前的這位吧,是怎么樣的一個菜鳥啊?
果然,周跡看到他們動搖了,此刻面上浮現(xiàn)出來思索的神色,此刻他乘勝追擊:
“而且,大哥,藍正兄,就算我真的有那個本事能夠買通妖,一個兩個還好說,那么多的妖,大街上妖來妖往,多少行動的妖,我哪來的滔天的本事,能一個個控制???”
果然,這話才是更容易說服他們的,不是周跡不想,而是他辦不到。是了,是他辦不到。這才是最有說服力的。
“更何況,你們看這通緝令上,這小妖是陪著青元護法的,我不認為我有那個本事,你們也測過我的骨齡了,我沒有他那么大吧?這書元童子可至少比我年長三十歲,我如何能作假?”
最后,周跡使出殺手锏:
“還有最后一點,我……可是我爹長得一模一樣?!?p> 周跡很豪氣地撂下這句話,果然,他看到這兩個妖瞬間都傻了,呆呆地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藍正張了嘴,覺得自己說話干巴巴的:
“……爹?”
周跡很硬氣地應了一聲:“是??!”
他緊接著回憶道:“那天我在街道上走,然后猛然之間,看到一個老伯正盯著我看,我心想自己莫不是有什么問題,然后連忙走了,但這老伯就是一路跟著我,走了七八條街還跟著我,我覺得奇怪,不想這樣沒完沒了下去,就走過去問了兩句……”
“結果,你們猜怎么著,他跟我說他走散多年的兒子和我長得差不多,如果算起來,看起來年紀也差不多。”
“我心想,肯定是遇到了騙子,走散了多年還知道兒子長什么樣,我轉頭就要走,結果老伯二話不說把我按住了,然后測了我的骨齡,抱著我說,他是我的親爹……”
“我看那老伯兩鬢斑白,老淚縱橫,渾濁的眼中眼淚不住地掉……我當時十分詫異,但我還是沒有完全相信……就是,你們明白的吧,就是大街上忽然有妖找你們搭話,還跟你認親,這多匪夷所思……”
遷令道:“事情就是這么匪夷所思?”
“是?。 敝苒E猛地一拍大腿,臉上都是止不住的詫異:
“我聽那老伯說,十年前這里發(fā)過大水,然后他帶著我遷家,結果我不小心走散了,他們在大水淹沒村莊之前沒找到我,只得離開,后來費盡心力,卻再也離不開了。說實話,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老伯說的是真是假。但我還挺渴望真的能有親人的,所以,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tài),我跟著他們走了?!?p> 藍正道:“你真是膽子大?!?p> 周跡道:“啊哈哈,現(xiàn)在想來,是太勇了一點。但當時,我著了魂似的,就想找自己的親屬,所以呢,就有點病急亂投醫(yī)的意思?!?p> “結果!”周跡說到激動處,又猛地一拍大腿,這次一拍,真的把他自己給拍疼了,他表演太投入了,呲牙道:
“結果,好像還真是我親娘,他連我肚子上有顆痣,背后有兩顆痣,具體在什么位置都清楚。然后我的腳上還有一塊胎記,親娘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了,然后我……就認親了?!?p> 他搖搖頭:“我自己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他忙不迭地掏出來一張小小的卡片,不過半掌大:
“這是妖族戶籍官員給我辦的,大哥,藍正哥,你們看?!?p> 兩妖接過來看了看,眼神如此投入。
“是真的?!边w令道。
“沒問題?!彼{正冰塊似的臉吐出來三個字。
“雖然還是覺得如夢似幻,如同做夢似的,這兩天你又是認親又是跟通緝犯扯上關系,又是撿到金片的,普通妖可能一輩子一件都沾染不上,你倒是兩天沾了三件好事。”遷令道:“總之,恭喜你?!?p> “謝謝大哥?!敝苒E笑道。
“恭喜。”藍正嘴角微微動了。
在他臉上,看到微微動動的嘴角,已經足夠讓人興奮了。
其實周跡一直懷疑這家伙是不是懷有什么面部肌肉失調癥,以至于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做出沒有表情之外的表情。但或許,只是他生性淡薄,沒什么情緒上的反應吧。
周跡燦爛笑了。
就在周跡準備寒暄點其他家長里短的時候,忽然他聽到了哀鳴聲,不是總是賤笑的因笑被按在地上狠揍的聲音,也不是誓要揍扁因笑的柳之被反殺的痛苦嚎叫,而是兩個人一起的求饒聲。
“這是怎么了?兩個達成了平手?現(xiàn)在都扭打在了一起?”周跡發(fā)問。
藍正極目遠眺,大概視力很好,瞬間得出結論:
“都不是?!?p> 遷令也緩過神來:“是的,他們似乎在打斗的過程中遇到了麻煩,應該是第三個妖插入進來了,把他們都撂倒了?!?p> “這……”
周跡、遷令和藍正三個妖都往前沖,沖了上去。
這一到眼前,簡直傻眼了。
柳之和因笑在一片偌大的湖前,之前還是張牙舞爪,此刻都被捆成了粽子,足有兩根手指粗的藤條緊緊地纏繞著他們,他們臉漲得通紅,甚至喘氣都變得困難。
藤蔓上濕漉漉的,滿是水草的味道,看著周圍的水跡,應該是水中來的。
“嘶——”遷令猛然抽出長刀,試圖砍斷,但這藤蔓嘞得太緊了,就快要嵌進肉里,他想下手,卻無從下手。
“大哥,若是貿然行動會傷到他們的?!敝苒E也之著急了。
“怎么會這樣!”周跡上前一步,從懷里掏出來防身的小刀,試圖割開來這藤蔓。
結果這藤蔓忽然流血了!
“啊啊啊——”柳之開始哀嚎,聲嘶力竭:“你在割我的肉嗎?好疼啊……”
“這……”周跡確定自己割的是藤蔓,割他的肉,何從說起?。?p> 遷令看得分明:“周跡割的是藤蔓,你的錯覺?!?p> 周跡也是小心翼翼接著行動,試圖尋找一個突破口,他沿著原來的傷痕又割了一刀,結果傳來柳之徹底顫抖的聲音:
“啊啊啊,這肯定是在割我的肉!好疼啊……小心點啊……”
這回柳之肯定沒有感覺錯,可藍正、遷令和行動的周跡卻呆愣了起來。
“啊啊啊,快救我們……繩子收縮得越來越緊了……”因笑的叫聲凄慘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