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哪里有?”周跡又覺得自己眼瞎了,今天他似乎已經(jīng)眼瞎兩回了。
“在底下,被埋著呢?!崩蠟觚攧恿藙幼ψ?,眼眸耷拉著,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我去!”周跡大驚:“這不得被悶死!”
老烏龜趴在巖石上,眼神都吝嗇給一個:
“這叫命大的能活下來,命小的就是一名嗚呼。”老烏龜打了個哈欠,懶懶地看了一眼,直接閉上了眼睛。
“你這,這,這是要睡覺?。俊?p> 老烏龜?shù)溃骸安蝗荒??累啊,我堅硬的外殼裂成這樣,我實在元氣大傷,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恢復(fù)過來。沒找你算賬不錯了,少叨擾我?!?p> 周跡一時詞窮,須臾踢了踢龜殼道:
“你這老東西也是有意思,這不是實力說了算嗎,你要是有機會,不也把人家打得落花流水,現(xiàn)在叫苦也忒沒風(fēng)度。”
老烏龜直接趴下了,縮在了殼子里,殼子里傳來他悶悶的聲音:
“自然還是你有理,這么多年都是你有理由,我說不過你,就像以前一樣。不過,沒關(guān)系,至少我還有一個永遠可以屬于我的安寧的地方。”
烏龜說完,須臾又敲了敲龜殼,老烏龜聲音拔高了:
“干什么干什么!”
“顯而易見,不準你會周公?!?p> 老烏龜:“士別多年,你還是那么霸道,那么不講道理。”
須臾:“你知道就好。”
“你要我做什么,說吧,我做不了可以聽你說說?!崩蠟觚斞劬Σ[著,像是已經(jīng)給足了面子。
“你……”須臾坐在龜殼上,指了指周跡:
“教他丹藥,藥劑,把能教的都教給他?!?p> 老烏龜?shù)溃骸皯{什么答應(yīng)你,我殼從來沒裂成這樣過,我要是記恨你也不為過吧?”
他斜睨了須臾一眼,一個簡短的眼神,包含著太多不平凡的東西。
“你當然可以記恨我,這點我無法管束你,只是,你這龜殼修復(fù),恐怕我就……”
須臾不說了,大喇喇躺在了龜殼上。
老烏龜原本閉上了眼睛,此刻猛然睜開:“你什么意思?你是說可以修復(fù)我的殼?”
“這個殼是你的家,我可沒想過要毀了它,當然這事情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你對周跡太狠了?!?p> “你要是早點出來,我能這么試探,正因為你總是藏得最深,所以我才必須要出此下策?!崩蠟觚斶@回不敢示弱,看來憋了一肚子的氣啊。
“這么說,這怪我咯?”
“不是,當然怪我。”老烏龜答得坦坦蕩蕩。
周跡在一旁憋著笑,老烏龜陰鷙的眼神盯上他:
“小妖精,還不趕緊去把你的朋友從淤泥里刨出來,小心他們的身體都被捕食者給啃了。”
周跡看熱鬧,倒是差點忘記了。
他于是趕忙下去,這要到哪里找呢。
“在石頭最圓潤的地方前方約三百米處。”老烏龜看著他匆匆忙忙過去他,結(jié)果也不知道目標在哪里,最終大發(fā)慈悲地咕噥了一句。
這咕噥聲不大也不小聲,剛剛好周跡能夠聽到。
“哦!”周跡聽到它的提醒,哦了一聲,心想這家伙雖然老是別扭但還算干點實事。
要真的要周跡用手一個個去刨出來,刨四個目標,要是一個小魚缸也就算了,這么大一個海域,這得什么時候才是頭啊。
他朝著那里過去,果真,在這附近,將柳之、遷令、藍正、因笑都刨了出來。
可周跡看到他們的模樣的時候,還是傻眼了。
“他們怎么一點呼吸都沒有?”這是死了嗎?
周跡湊過去聽心跳,作為一個外科醫(yī)生,他知道沒有呼吸有多么詭異。
吉尼斯世界記錄之中,水下憋氣時間最長的人,紀錄保持者是西扮演的Aleix Segura,他能一口氣在水下憋氣超過24分鐘零三秒。
顯而易見的是,這幾個妖在水下肯定不止這個時間了。
“咚咚咚——”
周跡一個個檢查,都聽到了他們沉穩(wěn)而有力的心跳。
他們沒有死。
“不過是暫時封閉了他們的呼吸罷了,不然把污泥都吸進去了可不行。”老烏龜?shù)馈?p> 周跡看著他們鼻孔和耳朵里的黑色物質(zhì),道:
“可現(xiàn)在,不是還有污泥嗎?”
老烏龜?shù)溃骸澳俏铱刹还埽傊葲]有好。”
周跡:“……”真的差點要被這老東西氣死。
須臾道:“你帶著他們四個上去吧?!?p> 周跡嗯了一聲,知道目前這狀況,他自己一個人逞能也沒辦法,他自己能等得了,可這四個妖還能嗎?
“好,你要和他談一談嗎?”
“是的。”須臾肘擊了龜殼兩下,分明是肉體,卻好比金剛撞擊盔甲,發(fā)出那種低沉的邦邦聲。
老烏龜閉上眼睛,沒好氣道:
“什么時候遇到你都倒霉,嗬,真晦氣!”
簡直沒眼看!
周跡已經(jīng)明白,或許這就是這兩位相處的模式。每種關(guān)系都有相對應(yīng)的相處模式,也許須臾和秦與深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相愛相殺。
周跡不再墨跡,立馬背起因笑,一個個輪流地,把他們送上岸。
終于,將最后一個遷令放到岸上的時候,周跡忍不住喘了口氣,他躺在岸邊,大口呼吸著空氣。
躺著看著藍天白云,他心里覺得很奇妙。
側(cè)身看著邊上的幾個妖,似乎隱隱約約有了動靜。
他們陸陸續(xù)續(xù)醒了,然后咳出來許多污泥。
周跡看得目瞪口呆,也假裝咳著,還好沒有妖注意他,此刻的他臉上也是污泥,因為運送這幾個小妖精沾染上的。
“唔。我們這是怎么了?”柳之摸著腦袋:“分明沒喝酒怎么有種宿醉的感覺呢?”
遷令道:“說實話,我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有誰能給我說明情況?”
原來不記得了,甚好甚好。
正好周跡其實也不知道究竟應(yīng)該怎么解釋。
眾妖臉上都是迷茫的目光。
還是因笑說道:“我記得我來找你們了,然后就……”
“我的記憶也停留在了這里?!彼{正冰冷的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眸透露出來深思。
“天殺的!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了!”柳之搖著自己的腦袋,試圖從里面抖點什么出來,當然,這必然是徒勞。
目光最后落到周跡身上,周跡無奈聳聳肩:
“我也不知道?!?p> 周跡忽然想起來須臾的小蛇,或許這事情和須臾的小蛇有關(guān),這小蛇竄入妖的體內(nèi),就能消除妖的記憶,精準無比,不留痕跡。
應(yīng)該是他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把記憶給消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