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心中擔(dān)憂之事比預(yù)想的來的還要迅速,前日方與唐城分別還未來得及與柏兒透露些許,即次日一清早,事情就來了。
“霄哥哥開門??!”門外的姑娘聲音尖銳而高亢,掩不住的興奮愉悅之意,屋里的云霄周身一震,一瞬腦中空白,站起身來,走也不是,定也不是。反倒是柏兒反應(yīng)過來,站在云霄屋門邊先拿了注意:“公子知道外面來的是誰么,也不去開門。若是因為我的緣故,我自去里間躲會子,定不會出聲讓公子為難。”
“好?!痹葡鲆幌抡酒饋?,往前才覺察自己這樣或許有些傷人心的,剛回頭又因門口的催促只得欲言又止,站在內(nèi)院門口看柏兒進(jìn)了里間,方才往大門口走去。
云霄打開一半的門與自己同寬,只讓門外的人看見自己而瞧不見里面。
“多日不見霄哥哥可還想念嬋兒!”門外的姑娘小小的個子仰頭看著云霄,進(jìn)不去屋里在門外瞧瞧也是好的。
云霄微微緊了緊眉頭,絲毫不掩飾自己臉上那一絲不悅的情緒:“送你去學(xué)塾這些時日了,也該懂得些禮儀道理,怎么還是這般毛毛躁躁不知收斂?!?p> 嬋兒也不是沒有讀出云霄臉上的不快,只是長此以往早已習(xí)以為常了。
“那些禮儀道理都是用來束縛那些眼里皆是功名利祿高官強(qiáng)權(quán)的人的,嬋兒日后只想要跟著霄哥哥過現(xiàn)今這樣的日子,只要照顧好霄哥哥就好了,看那些個圣賢書又有什么用?!闭f著就想擠開大門進(jìn)入院子里面。
云霄自然是不肯的,他畢竟比嬋兒身量高一些,力氣大一些,還是盡力的掩住了門,誰知道嬋兒假裝一個趔趄就讓云霄自己松了一只手的勁兒,嬋兒逮住這個機(jī)會推門沖進(jìn)了院子里。
云霄又一下子慌了神,下意識想跟上去,走了幾步,又回來關(guān)上門,才又趕了過去。
好在嬋兒乍一進(jìn)來也只是站在院子里左右瞧瞧:“這院落難得的整潔啊,霄哥哥哪里來的閑情雅致,這看便是是剛收拾過的。”云霄趕上去想擋在嬋兒眼前還是晚了一步。
“怎的這堂屋前的臺階也變得干凈了,霄哥哥你是甚少打理這里的?!眿葍赫f著快步走上前去,看著沒有絲毫灰塵的堂屋門,一下子怔住了:“莫不是你帶人回來了。”
“沒有?!痹葡鲎焐馅s忙否認(rèn)了,卻因這一驚不自覺的朝柏兒所在的里間瞥了一眼。嬋兒抓住了他這一剎的疏忽,甩開云霄試圖阻攔的手,粗魯?shù)耐崎_了里間的門,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坐在書桌前安靜的姑娘。
話說嬋兒在院落里鬧騰的時間里,柏兒在屋里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等到嬋兒說到院落被收拾過的時候已經(jīng)明白,就算是要藏,也會被這姑娘掘地三尺了,索性堂堂正正的坐在這里,也省的被抓住心虛的把柄。
云霄跟過來看見柏兒十足的坦然淡定,這才意識到自己實在是過于慌張了些,趕緊整理衣服以此整理心情。
不出意外嬋兒果然迅速地生起氣來,她那幾日的“圣賢書”,只足夠支撐她不會在第一時間撲將上去動手與人廝打,卻無法阻攔她開口說一些不過腦子的話。
“你是哪里來的小蹄子,好一副主人的派頭,我已經(jīng)來了有一會兒了,你還躲在屋里不肯出來,我是不信你沒聽見的,辨明是我的聲音心虛了吧?!?p> 柏兒輕輕地動了動身子,慢悠悠的站起來說話,每一個字都說得怯生生的,表面上看是害怕了,話語里卻絲毫沒落了下風(fēng):“姑娘現(xiàn)站在眼前了于我也是陌生的,方隔著門窗又怎么分辨得出姑娘的聲音呢。姑娘教育的可是主人家的待客之道?無論如何都還算不上主人家,聽來實在是不安呢?!?p> 話聽到這里嬋兒知道嘴上占不到便宜了,便拿出平日里的潑辣勁兒了,邁上一步來就想要動手,被門口守著的云霄及時攔了下來,多少用了些蠻力把她拉了出來。
“嬋兒你不要胡鬧,這一早的聲響已經(jīng)夠大了,再鬧騰些定會吵醒了哪個去你家里告狀,若是趕在鋪子開門之前回去還好,真等你爹爹找過來,誰都沒法子幫你說話?!?p> 還是云霄知道嬋兒怕什么,這番話說完,嬋兒手上明顯就卸了力氣,她站在了外面眼睛卻依舊還是盯著柏兒一絲也不曾挪開。
嬋兒湊近了云霄一些,指著屋里面的姑娘:“霄哥哥,嬋兒是可以回去的,可你要告訴我她是誰,要是不說,我今日就算走了也會再回來?!?p> 云霄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著實是沒有準(zhǔn)備任何說辭。正著實犯愁不知所措的時候,門外不請自來著再多一位,即動靜打破了屋里的僵持,卻又著實添了一把火。
“喲,云公子這里今日可熱鬧啊,和我前日來時可大不相同了,若不是瞧見你人還站在這兒,還怕是走錯門了呢。”
三人聽著說話聲音差不多了才順著看過去,齊齊盯著那個搖曳生姿的女人,正挪動著不緊不慢的碎步子朝這邊靠近,臉上戲謔的笑意絲毫不加以收斂,走的離云霄愈近了反而愈發(fā)肆意。
“讓段兒姑娘見笑了。”云霄嘴上恭敬,腳下卻下意識退了半步。“云某該親自去給姑娘開門的?!?p> 段兒姑娘毫不在意的補(bǔ)上這半步的距離:“怎么,是在怨我才第二次進(jìn)你的院門兒,就太過于輕車熟路了么。今兒我可是扣了門的,你們里面沒有應(yīng)我,我只好自己進(jìn)來了?!?p> “不敢?!痹葡鑫⑽⒌皖^避開與段兒姑娘的對視。
嬋兒方才的氣還未壓下去,此刻看見這個更危險的便是火上澆油,她平等的將云霄身邊的每一個女人當(dāng)作敵人,轉(zhuǎn)過身子正欲也像方才對待柏兒那般蠻橫的找回自己的場合時,云霄率先出聲,低沉且嚴(yán)厲的喝止住了她:“嬋兒回去!”
嬋兒嚇了一跳,她從來沒聽過他的霄哥哥對他用過這種語氣,便也真的停住了。
“從你今日進(jìn)門到離開的每一個細(xì)枝末節(jié),回去莫要學(xué)一個字給旁人聽,你的母親也不可。”
嬋兒只得重重的點頭,待云霄又催促了一遍才慌慌張張從正門出去,依依不舍的帶上門,又在門口踱了幾步,這才無奈折身往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