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月X日
為什么我這么帥卻要掉頭發(fā),你們那么丑,卻不掉頭發(fā)?
就算你頭發(fā)多,也不是這么搞的好吧?
還帥氣?
簡直土成渣了。
我好想跟他說這發(fā)型根本就不適合你。
X月X日
今天那個來剪直發(fā)的小姑娘簡直不可理喻!
我剪之前說沒說,她這臉型臉盆大,適合做波浪卷。
而且我明明按她要求做了啊,只修了半指,結果她還沖我大吼大叫,說我把她的頭給剪禿了,最后連錢都沒收。
真是晦氣!
這種人,以后別來我店里了。
X月X日
今天來的客人直接給了我一張照片,讓我按照片剪。
剪完了還不滿意。
真是搞笑,你倒是長得也跟照片上的人一樣帥啊。
長得像個窩瓜一樣,不去砸僵尸,還想當明星不成?
……
真·日記本。
秦路翻日記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他漸漸變得連仔細閱讀的耐心都快沒有了,就這么一目十行。
拜托,他要看的可不是你日常的一些閑言碎語,倒垃圾倒苦水的啊。
就在秦路興趣缺缺,差點就放棄的時候。
他忽然看到了風格徒然一變的一頁——
剛才有說,寫這本日記的人,字算不得好,但勝在還算工整,對于閱讀沒障礙還挺清晰的。
但是這則日記,筆觸就明顯亂了。
剛開始的那幾行字還好,只能看到是寫得重寫得急,但幾行之后,這字體就開始龍飛鳳舞起來,到最后,更是干脆一行斜線,直接拉過了半頁的紙,直接斷篇了。
秦路沒來得及細看,先是往后翻了翻,他發(fā)現(xiàn)日記到這可以算是一個分水嶺。
后面的日記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幾頁,而且字體筆走龍蛇,突出了一個浮夸。
這就像是從一個小學生硬楷,直接到了醫(yī)生開的藥方,秦路靠半蒙半猜費了老大的神,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辨認出其中幾句。
『啊,我……全是那個聲音,是的……那是神的聲音……我是被選中的……』
『血……我需要更多的……用來制作我的人偶?!?p> 『……告訴我,一切都會煥然新生?!?p> 嚯,雖然這里面有秦路瞎湊的字數(shù),但看起來不是挺像那么回事了么。
有那味了。
這才是他想看的東西不是嗎!
秦路趕緊把日記往回翻,翻回到斷篇的那一頁。
X月X日
今天店里來了一個客人,在刮胡子的時候睡著了。
他是打算刮完胡子再剪個頭發(fā)的。
照理說,我應該叫醒他,問他該剪個什么樣千篇一律的發(fā)型,就像是往常一樣。
但看著他的睡臉,我忽然萌生了一種難以抑制的沖動。
就像是置身于高樓的頂端,向下方眺望的時候,你會心想,如果我縱身從這里跳下去,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風會肆意地吹拂著身體,感覺到無與倫比的自由。
再然后呢,喔,我會死,摔成稀巴爛。
因為怕死,或許你就不會往下跳了。
就像我平日里總是唯唯諾諾地應承著客人的要求一樣。
他們若是不滿意,就會罵我,甚至發(fā)火,哪怕他們要求的根本不適合自己。
但在那一刻,我忽然聆聽到了神的啟示。
那是將我全身束縛全都解放的聲音。
頭一次,我生出了要按照自己本心的想法,去做正確的事情,做我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情——
就像剛才所說的,日記到了這里便戛然而止,其實后面還是有一段的,但因為字太過抽象,秦路實在是辨認不出寫了什么。
這還真讓人頭大。
就像有人給你放了一部電影,劇情正到緊張精彩的時候,咔噠一下,沒了。
這簡直不是人干的事,、但秦路卻沒有表現(xiàn)出暴怒的情緒,而是十分理性地分析,理發(fā)師在這里必然是遭遇了什么狀況,而且有極大的可能,就是像母親那樣,受到了穢蝕的影響,聆聽到了影響他理智的聲音。
之后發(fā)生了什么,秦路不得而知。
因為后面的筆記比前面的更亂,甚至很多詞匯都是跟狂亂的臆想差不多了。
由此可見,理發(fā)師沒有像母親那樣選擇壓制和抗拒。
而是十分順從地接受了穢蝕,接受了他腦海中的聲音,而結果也定格了下來:
他成為了一名蝕災里的失心者。
但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多余的線索,甚至沒有他如何遇見穢蝕,如何變遷的經(jīng)過,讓想要追尋答案的秦路很是苦悶。
秦路耐著性子,又從頭到尾地翻了一遍日記,但依舊一無所獲。
他需要一個契機。
一個指示。
他不相信理發(fā)師會是某一天突然莫名其妙地就聆聽到了那個聲音。
就像他現(xiàn)在開始不愿相信父母是單純地死于了意外一樣。
在確認了這本日記沒有其他的玄機后,秦路丟開了日記本,開始思索了一陣。
最后他得出結論:
或許更多東西,需要等到他打開隔壁這間被封存的密室才知道了。
但在此之前,秦路決定再去一趟發(fā)廊。
他是想著有沒有可能,還有一些跟穢蝕相關的東西被留在了店里。
他還記得雷虎臨走前對自己交代過一句,之后會有人來負責善后,這要是被對方給收走了,那秦路的線索可謂是徹底斷了。
秦路隨即出門,連飯都沒顧上吃,就再度來到了那條胡同的店門口。
只不過他拉了拉玻璃門的把手,看著上面懸掛的鐵鎖有些無奈。
你說這條街不繁華吧,但也沒到人跡罕至的地步,尤其是附近有不少居民樓,進進出出的人還真不少。
就這一會功夫,就有好幾道路人的視線落在了秦路的身上。
秦路沒在家里搜出什么鑰匙,這會自然也沒法打開發(fā)廊的玻璃門,他肯定是做不出在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抄家伙破門而入的事情來的。
無奈之下,秦路決定換個時間再來圖謀大事,他看了看身邊跟著自己的綠發(fā)少女,想起了先前答應過她要帶她去吃本地地道香辣小龍蝦的事。
得,先去祭了五臟廟再說。
飯飽之后,秦路又去五金店里買了把榔頭,這才重新返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