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入春,整個無極縣被雨水籠罩了,毛毛細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天地間一片水霧。
到處都是濕淋淋的。
這樣的天氣,每個人腳底板都是黏糊糊的,走路的時候泥點子到處甩,讓人恨不得把鞋子給甩飛出去。
“培養(yǎng)感情要從娃娃抓起啊……”
程遠志煩躁的嘀咕了一句,格外討厭這種天氣,哪哪兒都潤糊糊的,有著施展不開的憋屈。
他喜歡干爽的天氣,又干又爽,做什么都利良。
看著躲在屋檐下避雨的甄家女眷們,程遠志心頭的煩悶就揮之不去。
天氣逐漸暖和起來,她們穿的愈發(fā)少了。
玲瓏身段若隱若現(xiàn),青春朝氣撲面而來,一同撲過來的還有獨屬于少女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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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天氣,程遠志既不想外出,也不想練武看書。
本來,他十幾天前就打算離開甄家的,然而天要留客,都開春了,人還在無極縣。
甄宓舉著小雨傘,從屋檐下一小步一小步挪過來。
程遠志看看她,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到嚴肅或者正經(jīng)的表情,只有天真爛漫的雀躍。
于是放心了,今天的甄宓只是個六歲的孩子,不是小大人。
可以放心接觸!
不過,這推測不一定對,畢竟沒有人規(guī)定,六歲的小女孩不可以管理好自己表情,萬一甄宓這副模樣只是表象呢?
萬一她可以在幼稚與成熟之間無縫切換呢?
思及此處,程遠志轉過身,就想溜了。
沒有人愿意和一個漂亮的不像話、年紀只有六歲、說話卻像六十歲的小女娃談事情。
但轉過身后,卻沒能走掉――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角。
稚嫩的童音從身后傳來:“公子如此煩躁,是不是想……”
“我是不成的,因為我現(xiàn)在還小,不過我可以分兩個侍女給你?!?p> “她們會很多東西,詩詞歌賦舞琴曲,樣樣都知一二?!?p> “會吹簫嗎?”程遠志問。
“不會,她們可以學,她們的嘴巴很巧的,學什么樂器都快?!?p> ?
“簫……它不是樂器……”
“那是什么?”
對于這個六歲小女孩的驚人之語,程遠志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搖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望著出現(xiàn)在不遠處屋檐下的蔡琰,意有所指道:
“你別操心了,我想要的女人還沒有長大?!?p> 甄宓立即睜大了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仰著頭,看著程遠志道:“我還要過十個寒暑才能長大呀?!?p> 程遠志搖頭失笑,揉了揉她柔軟的發(fā)鬢,語氣溫和說道:“沒關系,我可以等,你慢慢長大就是?!?p> 甄宓滿意的笑了。
蔡琰跺了跺腳,氣鼓鼓的走了。
程遠志連忙追了過去。
他知道,每個醋壇子剛翻倒的時候,必須得立即扶起來,否則里面的醋會發(fā)生化學反應,根據(jù)你置之不理的時間,隨機演變?yōu)樾〉丁⒍舅?、炸藥、原子彈、氫彈…?p> 或者變成一汪清水。
如果到了一汪清水這個階段,那就沒有再挽救的必要了,因為這段感情已經(jīng)徹底涼了。
順著屋檐,程遠志一直追到蔡琰的房間外,被一扇禁閉的門擋住了去路。
蔡琰撲倒在自己的軟榻上,輕盈的身姿被彈起來老高,又落下去。
她委屈的啜泣著,纖細的腰身和豐滿的翹臀,形成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
從后面看,曼妙一覽無余。
可惜房間里沒有人。
腦袋里剛冒出這個想法,蔡琰就聽見房門哀鳴了一聲。
她連忙抬起淚眼望去,正好看到程遠志把卸下的門往回裝。
破門而入的人最粗魯了,哼!
蔡琰暗啐一聲,心里說不清是喜還是氣,轉頭趴在軟榻上繼續(xù)啜泣起來。
不過這次眼淚怎么也不出來了,只能干嚎。
除了哭聲,房間里一直沒有其他動靜。
蔡琰哭了一會,悄悄張開手指縫,瞄了一眼。
正看到程遠志戲謔且侵略望過來的眼神。
她登時就有些慌了。
她不知道慌亂來自于哪里,總之心跳很快,速度瞬間就飆升到一個很高的頻率,同時身軀微微發(fā)抖,還有些僵硬。
想換個姿勢都不能。
程遠志自然知道蔡琰緊張的來源是什么,笑著問她:“好些了嗎?”
蔡琰慌忙點點頭,嗯了一聲。
她總有一種預感,只要應聲再慢一點,就會發(fā)生一些不可預知的事情
那家伙可不是個循規(guī)蹈矩的正經(jīng)人……
三更半夜總想把她往荒郊野外帶的人,能正經(jīng)到哪里去。
雖然她非常喜歡這樣的行為,可所受的教育不允許她有任何的婚前過份舉動。
局面僵持住了,蔡琰左右為難。
于是,此刻的她就顯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程遠志勉強按捺住張飛大片馬、餓虎撲食、泰山壓頂?shù)纫恍┍┝γ缹W的沖動,對趴在軟榻上的蔡琰道:“好好休息,多喝熱水?!?p> 然后推開門出去了。
望著空空蕩蕩的房間,蔡琰氣惱的捶了一下軟榻。
……
“大帥,我們什么時候走?。俊?p> 速該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貼著程遠志,觍著臉問他。
“至少也得雨停了吧,如果雨不停,我們就只能留在這里,你不會喜歡淋雨騎馬趕路的,到時候,馬背會把你的腚皮磨掉?!?p> 速該看了一眼屋檐外的蒙蒙細雨,捂著屁股問道:“這雨啥時候停?”
程遠志也看了一眼陰郁的天色,“?綿綿細雨無絕期,且等著吧。”
言語間,內院忽然傳來悠揚的簫聲,如哭如訴。
程遠志側耳聆聽了會,帶著速該朝內院摸了過去。
他覺得簫聲還不夠好聽,并且音律還有錯誤。
他是一個有強迫癥的人,必須要把這個錯誤指出來。
這里面完全沒有一絲絲借機闖甄家內院的心思……
再說了,內院里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一堆膚白貌美的女人,還有什么?
內院。
甄宓小手拄著下巴,瞧著樂師吹奏長簫的樣子,入了迷。
程遠志就是這個時候不請自來,推門而入,大咧咧的坐在甄宓閨房里的軟墊上。
房間里一共有三個人。
二十歲左右的女樂師、六歲的甄宓、以及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大胸女子。
很大。
甄宓對停下來的樂師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用好奇的目光看了程遠志一眼,問道:“公子果然喜歡簫。”
程遠志嗯了一聲,目光在大胸女人身上逗留了很久很久,直到把她看得不好意思,慌慌張張告退離去,這才轉頭問甄宓:“她是誰?”
“奶娘?!?p> “你都六歲了?!?p> “我四個姐姐都是八歲才斷奶呀……”
八歲……程遠志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天秘密。
甄家五女個個貌美如花,肌膚跟瓷娃娃一樣,如玉凝脂,莫非就是這個原因。
好像有些道理啊。
人類幼崽最可愛的年齡,不正是斷奶前么,那時候他(她)們的臉上的肌膚簡直吹彈可破,手指輕輕一摁,就會出現(xiàn)一個坑,手指一離開就會迅速復原。
完全不像成年人的臉,跟鐵皮一樣,手指根本摁不動。
程遠志伸手將樂師留下的長簫拿過來,擦了擦,輕輕懟到嘴邊:“我給你吹一首曲子吧,”
甄宓立即拍著小巴掌,眼睛瞇成月牙狀,一臉期待。
閑行間坐,不必爭人我。
百歲光陰彈指過,成得甚么功果。
昨日羯鼓催花,今朝疏柳啼鴉。
王謝堂前燕子,不知飛入誰家。
颯颯西風渭水,蕭蕭落葉長安。
英雄回首北邙山,虎斗龍爭過眼。
閑看灞橋楊柳,凄涼露冷風寒。
斷蟬聲里憑闌干,不覺斜陽又晚。
……
一曲《清平樂西江月》,按照將軍令的曲譜節(jié)奏吹出來,不得不說,格外有韻味。
程遠志也是第一次如此嘗試。
詞先不說,單單是這頓挫激昂的旋律,就足以令人熱血漸燃。
甄宓小巴掌都拍紅了,目光亮晶晶望著程遠志道:“和公子在一起,總是好開心呀?!?p> “我哥哥姐姐們就很無趣?!?p> “公子教我。”
“等你大了我就教你?!背踢h志搖著頭道:“吹簫對氣息要求比較高,小孩子氣息短,只能吹響,很難奏完一句、乃至一曲?!?p> 一大一小聊的投機,腦袋越湊越近。
速該冷不丁插了一句:“這曲子好聽,大帥俺也想學,俺氣息長著呢。”
程遠志一怔,身形復位,詫異的看向他:“小該,你是什么時候來的?”
速該一下子就懵了,弱弱地說道:“大帥,俺跟你一起來的,你不記得了?”
程遠志一拍額頭,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再一頓:
“完全不記得!”
“你待著這里做甚?”
“還不走?”
這下,速該終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撇了撇嘴,起身走了出去。
他好像記得,最近大帥嘴里常常掛著一句話:“培養(yǎng)感情要從娃娃抓起……”
昭昭白影來
還是楊慎《清平樂·西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