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有兩根頂住屋頂中心大柱子,陸淮青沒有坐下,而是走到右邊的那根大柱子邊。
他上半身倚靠在大柱上,雙手抱胸,單膝微曲,目光直直地看著她。
“既然大家都來齊了,那么,我們的會議就開始吧?!睖鼐罢驹谂赃叄荒樀墓鹿k模樣,“首先發(fā)言的是席顏席小姐。”
陸淮青他們:“……”
梁宇笑了一聲:“席小姐,你這是在干什么?需要這么正式嗎?”
席顏美眸一轉(zhuǎn),落在梁宇的身上。
神色清冷沉靜,透露出一絲此刻不容他人插話的嚴肅。
良子看了看她,看向?qū)γ娴年懟辞?,問:“淮哥??p> 溫景抿唇,冷硬地打斷:“很抱歉,席總在說話的時候,希望你們能安靜下來?!?p> “……”
席顏坐直身體,說:“是這樣的,今天召集大家過來是有一事想請大家?guī)兔??!?p> “還是找車?”梁宇一眼看透她的想法。
“除了那天的糞車,最近也沒車經(jīng)過了呀。”良子附和道。
本來,他以為席顏是個容易相處的姐姐,結(jié)果經(jīng)那天糞車,她把淮哥折磨得夠嗆一事,現(xiàn)在他算是明白了,她就是個喜歡用錢打發(fā)別人的龜毛又難伺候的富貴家小姐。
“實話跟你們說,”她目光掃了在場的人一眼,“我是帝都席氏集團董事長席鋒凱的千金席顏,我來到民埔寨的那日,是我父親的六十歲壽宴。在壽宴上,他將會在記者媒體和商業(yè)各精英面前宣布我是席氏集團未來繼承人的消息。但那天,我因困于泥石流中,沒能如期回去參加壽宴,卻意外來到這里?,F(xiàn)在我多日不回去,我父親必定會以為我失蹤,生命垂危。”
說此,她頭顱微垂,斂下眼簾,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老人家已經(jīng)六十,肯定會承受不了這樣失去女兒的打擊,我很擔心他的身體狀況,為了與他聯(lián)系,我做了很多的努力,可還是沒有效果……”
溫景臉色閃過一絲異樣,想說什么但又不敢拆穿某人的“戲”,只好雙手放于小腹前,輕咳了幾聲。
一向沉默的林升眉頭皺著,出聲:“席小姐很想出風山域,安全回家的焦急心理,我們很能理解。但以目前風山域的交通條件來說,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所以,今日我召集大家過來,是想商討一下,還有其他辦法沒有?”席顏頭一側(cè),示意溫景,“溫景,把我剛才準備的東西分發(fā)給他們?!?p> “是?!睖鼐稗D(zhuǎn)身,從身后的桌上拿起幾張紙,依次分發(fā)給他們。
陸淮青左右查看了那張紙,只見紙上有人工謄寫的幾行字。
那一行大大的“席帛集團現(xiàn)金支票”字,非常顯眼。
再下面,是出票日期、人民幣(大寫)、付款方、付款方賬號、用途和出票人簽名。
大家不明白她此行為是什么意思,陸淮青抬頭看她:“這是?”
“這是我讓溫景給我出的現(xiàn)金支票,眼前條件有限,雖然出票方式?jīng)]有那么正規(guī),但這是我親口授意的支票,只要你們能夠答應我,想盡一切辦法和創(chuàng)造一切條件讓我安全、舒服地從這里出去,你們就能在上面寫到你想要的多少錢?!?p> 眾人:“??”
“這張支票,只要你們出了風山域,便可來帝都找我兌現(xiàn)上面的錢款?!?p>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我們幫你離開風山域,而這些錢……”陸淮青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些不可置信,“是你給我們的酬勞?”
“陸先生果然很聰明?!毕伹尚毁?,“這正是我今天要跟你們說的事情?!?p> 梁宇聽不明白:“席小姐,先不說我們也很想幫你走出這里,甚至不想要你一分錢,但是我們目前真的無能為力啊?!?p> 席顏依舊淺笑著:“你們要多少錢,可以直接在上面寫。”
陸淮青蹙眉:“你是認為我們覺得你給錢少,所以才不幫你出去?”
“有點這個意思,但……”席顏話剛要說,梁宇那直脾氣就上來,直接把支票甩在地上。
“席小姐,你這樣就不尊重人了??!”梁宇氣呼呼的,“我們是風山域森林的守護員,這是國家正規(guī)編制的工作,不是什么強盜綁匪,滿眼里都是錢!”
說此,他感覺很委屈:“我們雖然長年待在這里,在這條件簡陋、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活五六年甚至十幾年,可能與外面世界的發(fā)展和接觸有些脫軌,但我們又不是什么山野莽夫,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們呢?!當初,我們就是本持不求一絲回報去救的你們。你想回去,我們也在想盡一切辦法在幫你,可你要想到,目前真的只有等待半個月來一次的物資車,否則你只能徒步下山,別無他法!”
林升見此,在旁邊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看向席顏:“席小姐,抱歉,他性子急,見諒。但是呢,他說的確實是事實。你不坐糞車回去,就只能選擇等待物資車?!?p> 良子附和:“是啊,我們都知道你急著回去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但你總要想到這里的條件允不允許?!?p> 席顏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和歉意,嘴巴張了張,想說些什么,但最后卻什么都不說。
她看向陸淮青,想從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不知為何,她很相信陸淮青,相信他一定有辦法讓她從這里出去。
陸淮青立在那里,一直沉默著。
良久,他才抬頭,與她目光對視,點頭:“他們說的沒錯?!?p> “轟”——
最后的希望,在得到陸淮青的這一點頭之后,徹底滅掉。
她全身虛軟在椅子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半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坐直身體,看向陸淮青:“這里地廣人稀,山路崎嶇,車輛難上山,那不是可以選擇開飛機過來?”
“?”
“只要有人開飛機過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p> “你說、說什么?”陸淮青看她的眼神一副“你是不是瘋了”的表情。
“這里是森林,你知道一架飛機一旦在此降落,損害掉多少樹木嗎?!”老升慍怒,“更何況,席小姐,你打算怎么聯(lián)系飛機?”
“電話呀!”
“這里的信號斷斷續(xù)續(xù),幾乎是斷聯(lián)的狀態(tài),你怎么與外面聯(lián)系?如果有這個辦法,我們早就讓你先聯(lián)系你家里人了。”
“……”
所有能想到的交通工具,她都提出了一遍,沒有一個是可行的。
目前唯一可行的是——徒步。
對的,如果她毅力夠堅定,敢在樹林中過夜,夜間聽著嗷嗷叫的狼聲和蟲蠅蛇叫聲,她就能憑借七個小時的徒步走下風山域。
到那時,會有一些小賣部和驛站,供她與家里人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