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燒完水,給席顏打了一盆水。
推門端進去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四周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陸淮青并不在房間內(nèi),只有席顏一個人躺在床上睡覺。
此時已是晚上八九點,想到這里供電不太穩(wěn)定,溫景便早早給席顏擦拭臉和手腳,幫她I脫了鞋,整理好一切之后,端著水盆走了出來,并帶上門。
剛一轉(zhuǎn)身,他目光突然觸及到遠處的榕樹下,坐著一個人。
溫景一愣,放下洗臉盆,輕手輕腳走過去。
榕樹下,長年掛著一個小燈泡,燈光呈成暖黃色,柔柔灑落,落在男人寬厚的肩膀上。
那人背著,溫景也能看出是誰。
“陸、陸先生?”溫景一臉詫異,走過去,“這么晚了,你怎么還坐在這兒呢?”
陸淮青愣住,扭頭看向他,笑了笑:“在想一些事情。”
溫景笑了,從旁邊拉來一張小矮凳,坐在他旁邊,問:“難道陸先生的困擾是工作上的?”說著,環(huán)顧一眼四周,“風山域森林最近也沒出什么狀況啊?!?p> 陸淮青搖頭:“不是森林的事?!?p> “那是……”
“只是想到席……”猛地頓住,他遲疑了一下,“有關(guān)你們的。”
“我們?”溫景愣住,后反應過來,“是因為我們快回去了,你擔心嗎?”
“有一點。”他說,“按照一貫的時間,物資車過四天后就會來這兒。到那時,你們也能終于得償所愿,可以回家了?!?p> “是啊,真的很謝謝你們?!睖鼐澳樕蝗?,望著遠處,似乎在展望著什么,“姐終于不用被困在這里,她終于可以回去,終于可以跟那群人正面對抗了?!?p> “那群人?”
溫景頓了頓,收回目光,看向陸淮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席顏雖然從小生活在豪門世家,但因某些原因,父母離婚,母親離開,父親另娶。繼母生了一個兒子,她在家里的地位更是不如前了。但畢竟她是席氏集團董事長席鋒凱的千金,很多人倒不會明面上對她不好。她大學畢業(yè)后就出來創(chuàng)業(yè)了,至今,公司才在今年慢慢走上正軌,成功上市??梢哉f,對她來說,不管是她想在家里那些人面前證明自己的能力還是整個席帛集團,都是她斗爭和努力下來的心血?,F(xiàn)在她被困在這里,估計家里和公司里已經(jīng)亂套了?!?p> 說此,溫景才意識到自己不該對陸淮青說那么多。
雖然席顏平時總拿家里人對她的態(tài)度開玩笑,揶揄,但他在她身邊做事這么多年,還是很了解她。
她不是不在乎,而是非常在乎。
但她這人好強,即使非常在乎也要在表面表現(xiàn)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免得被人笑話。
“抱歉,我在沒有經(jīng)過她同意的情況下,把她的一些情況告知于你。”溫景打算閉嘴。
陸淮青眉頭緊蹙,想起席顏多次在他面前提起家里人要她死的話,心里一剮,像是有刀子在上面劃過。
“她之前有跟我提起一些有關(guān)于她家里的事情……”
“是嗎?”溫景一驚。
陸淮青點頭。
“那她應該是挺信任你的。”
陸淮青一怔,困惑:“她……信任我?”
溫景笑了:“陸先生,你真是一個好人。這段時間里,席顏惹事的、出事的或者是弄的一些麻煩,你都很有耐心地去疏導她、照顧她。更讓我驚奇的是,不管她怎么鬧,怎么折騰,你都能好脾氣地照顧她,幫她解決問題?!?p> 頓了頓,“很多事情,我都以為,你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使……”
嘆了一口氣,溫景眼神微斂:“她從小就活得不舒服,極少在外人面前笑。在公司里,所有人都覺得她就是一個鐵面無私的漂亮又冷漠的鐵公雞,公私分明,賞罰分明。在公司里,人人都害怕她,都躲著她。當然,她平時也不會跟員工們坐在一起吃飯呀或者喝下午茶。在公司里,能跟她坐在一起的時候,只有開會的時候。”
聞言,陸淮青頗詫異,一副“她是這樣的人”的錯愕模樣:“她是……這樣的人?”
溫景哈哈大笑起來:“連你也不信她以前就是這樣的人是吧?”
話落,他笑聲驟然一頓,一臉認真:“她真是這樣的人!”
陸淮青勾唇:“溫景,你這么說她的壞話,就不怕我告訴她?”
溫景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陸先生是什么樣兒的人,你肯定不會告訴她的?!?p> “如果……”陸淮青神色認真,“我真的會說呢?”
溫景以為他是開玩笑的,結(jié)果看他這一認真的模樣,笑容一斂。
不會吧?!
溫景嚇得抓住陸淮青的胳膊:“陸老弟,別,別呀!要是被她知道我在背后這么說她,她肯定會扣我獎金的!”
某人低眉一思怵,而后抬頭:“想要我不告訴她也可以,你告訴我一些事,作為交換。”
溫景眼一瞪:“好!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男人咬肌動了動,躊躇了一會兒,最終問:“席顏她現(xiàn)在有男朋友嗎?”
不知是哪里觸到溫景的笑點,他哈哈大笑起來:“沒有,她怎么可能有男朋友?她那么忙,兩個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更何況,她又冷又龜毛,哪個男人忍受得了她??!”
陸淮青蹙眉,顯然是一臉的不信。
為表示話中的真實性,溫景豎起兩根手指,聲音堅定道:“我告訴你,你寧愿相信今天世界末日,也不要相信席顏有男朋友這種話!”
“……”
男人額角抽了抽:“你這是什么誓言?”
溫景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狐疑:“不對,陸先生,你怎么突然問起姐這么私密的事情?”頓了頓,眼神突然曖昧,“等等,你不會是喜……”
陸淮青倏然站起:“天色不早了,待會兒可能斷電,你也會去休息吧!”
臥槽!
“待會兒要停電?”溫景急得跳起來,“我得快去洗個澡!”
說完,他急急跑去自己的房間。
似是想到什么,又折返到席顏的房間門口,把那洗臉盆拿起來,放進浴室中。
陸淮青轉(zhuǎn)身,望著遠處漆黑的森林。
夜深人靜,蚊蠅蛐蛐聲此起彼伏,在這寂靜的夜色里,仿佛是在奏響一道樂曲。
男人就這么背光而站。
許久,他唇角慢慢地勾子,完成了一個完美的弧度。
就連眉眼都在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