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與淚
余暉島,聽到這三個字憶文瞬間明白了一切。
九嶷山是個三級勢力,主要業(yè)務是押鏢。
而余暉島是個天羅洲的一個臭名昭著的地下勢力,論實力應該是二級,主要業(yè)務是人口買賣、搶劫、暗殺等等……
他們基本上毫無下限。
九嶷山押鏢,他們劫鏢,關(guān)系就這么簡單。
九嶷山所在的明山洲與天羅洲較近,所以也經(jīng)常與余暉島的人沖突,二者之間恩怨已久,這不難理解。
而趙正作為一個質(zhì)礙境強者,雖然這種實力的強者在一個三級勢力里不少,但與別人不同的是,他是武學教頭。
九嶷山?jīng)]有多少武學教頭,像趙正這樣對九嶷山幾乎所有武技都十分熟悉的,那就鳳毛麟角了,每一個都意義非凡。
余暉島針對他進行暗殺,這不難理解。
憶文想不明白的,是為何在這里,在西疆洲,會有人在這么精確的時間點進行暗殺。
他們來聚陽村十多年,這可是唯一一次遇到妖獸襲擊,也是他師傅唯一一次在戰(zhàn)斗中元氣消耗到力竭,這太巧了。
說到底,為何那只黑翼窮奇會對他們窮追不舍?
想不明白,那就不用去想,把這些人都殺了!再留一個活口,自然什么都能明白!打定了主意,他提槍主動出擊,目標直指為首那一人。
鐺!
長槍猛烈地砍在闊刀上,一股巨力將他連槍帶人轟飛,憶文順勢飛向湖面從湖面上空逃走。
能否憑借元氣支持凌空而行,是質(zhì)礙境修士與初禪境修士的一大區(qū)別。
按理說初禪境的修士對質(zhì)礙境武者沒有威脅才是,他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帶這么大一群人。
如果這些人全是質(zhì)礙境,那他們根本不用費勁心思偷襲,而且余暉島一個三級勢力也不可能有這么多質(zhì)礙境強者,他想用這片湖區(qū)判斷對方實力。
果不其然,飛著追過來的只有四人,其余人都繞著湖水打算去包圍他。
這四人中,那個拿刀的修士明顯實力較強,速度也最快在后面窮追不舍。
另外有個法師針對他釋放了許多照明術(shù),他飛在空中宛如在聚光燈下表演雜技的小丑,十分顯眼。
他估摸著,對方雖然來勢洶洶,卻沒有一個速度比他快的,完全可以就這么直線逃走。
“逃走?從長計議?對自己有養(yǎng)育之恩的師父就這么在自己眼前被人宰了,然后自己像個沒事人一樣桃之夭夭?”
笑話!
他有意保持著一個對方不至于跟丟的速度踏著湖水飛奔,等到了對岸又立馬躲進第一顆大樹背后,迅蛇圣吟槍蓄勢待發(fā)。
一息之后為首拿刀的那人落地。
彭!
憶文突然一槍刺出,對方急忙橫刀想擋。
結(jié)果長槍勢如破竹洞穿刀身,然后去勢不減直接將那人捅了個對穿!
對方死前睜大眼睛盯著他,顯然沒料到這一槍如此霸道。
他自己也沒料到對方一擊都沒能抗住,一時間有些失神,盯著那肩上一抹土黃,他一瞬間回想起余暉島這個勢力的種種:
以前押鏢的時候,九嶷山附近只有一條商道經(jīng)常跟余暉島的人沖突,而那條商道很長一段時間就是王憶文負責。
余暉島若是跟九嶷山有仇,那主要的根源應該在自己。
但,他向來做事做絕,只要是發(fā)生過沖突的,就不會留下活口,加上自己憑借著地階經(jīng)文,有著碾壓同境界修士的元氣底蘊,以及恢復力。
余暉島每次倒霉的仨瓜倆棗要是跟他發(fā)生沖突,基本有去無回。
所以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底細,估計只知道九嶷山有個天賦很高,卻玩世不恭不成器的弟子,所以只是對武教頭趙正卻十分警惕?
王憶文越想越是憤怒。他怒自己竟然讓師父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實力這么弱的對手偷襲至死。
他怒師父最后栽在這么一個不入流的武修身上,簡直奇恥大辱!
他怒這沒有本事也沒有智商的蠢貨,只要稍微打聽一下,也不至于把師父作為主要目標,他們稍微有點腦子,就應該偷襲自己。
因為對方只有殺了自己,然后去圍攻力竭的師父,才有那么一絲勝算!
武技、法器、修為,他跟師父都是碾壓對面,剛剛為首那人刀直接被他長槍攪碎就是證明。
自己這邊地階武技跟法器,對面一群莽夫跟個未開化的野人一樣,師父竟然就這么被殺了!
這些種種,他越是想越是憤恨,等明白過來眼下的狀況,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抽刀把為首那人尸體砍成肉塊了。
于此同時,那后面不明所以的三個傻逼還急著過來送死,其中一人見領(lǐng)頭的被殺,立馬大聲驚呼起來:
“大哥!混蛋!這混蛋玩陰的把大哥殺了!”
那人立馬朝著正對著尸體亂砍的憶文射了一箭,與此同時對方法師照了個強光想要模糊他視線,憶文見此情景心中上來一股子狠勁。
他在光線照出來之前就記準了那一箭的方向,卻并不躲閃,反而硬生生砍斷自己左臂拿著擋下,隨后扔下左臂在強光熄滅之前跑進樹林。
等光線消失,射箭那人看到地上的斷臂,不甘心地冷哼一聲:
“算這雜種聰明,不然他帶著毒跑不了幾步,不過也沒差,他跑不掉的!給我追!”
他王憶文,做事向來都是做絕。
斷自己一條手臂,為的就是示弱。他有把握跟這群人硬拼打贏,甚至斬殺其中兩個質(zhì)礙境強者,但他沒有把握在對方要逃到時候,能把所有人留下。
斷這一臂,為的是把對方趕盡殺絕!
接下來的故事就很自然了,他在林子里東躲XZ,先是把所有初禪境修士全部殺掉,再是以雷霆手段斬殺速度較快的那個質(zhì)礙境修士。
等剩下兩個意識到事情不對的時候也晚了,這一行人盡數(shù)死在他手下。
這個過程持續(xù)了半個晚上,他不斷估摸著對方對自己實力的認知,努力扮演弱勢一方,本以為自己只要出手一兩次就會引起懷疑。
可對方那十幾個初禪境的修士卻有些出乎意料,這群人每次發(fā)現(xiàn)自己立馬就發(fā)出信號彈,然后直接上來跟自己硬拼。
臨死前他們會用道具直接自爆,非常果斷!
這樣,他幾乎沒怎么花功夫就把初禪境的清理干凈了,隨后剩下的質(zhì)礙境修士也沒能逃過這一劫。
但麻煩的是他沒能忍住,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罷了,這群傻逼就是來報仇的,僅此而已?!?p> 直到所有該死的人都死去,四下終于靜了下來,憶文手負長槍立于湖前。
……
這夜星河璀璨,林子里一片狼藉,湖面卻毫無波瀾,倒映著天上星河,如夢如幻。
他癡癡地望著這一切,等微風吹干身上血跡,結(jié)痂的血塊令他皮膚十分不適,卻也不去洗。
他只是呆呆地望著師父遺體不知所措。
方才擊殺仇人時,他十分清楚要干什么,思維敏捷,毫不遲疑??裳巯旅鎸χ?,他卻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
行動力、判斷力、思維能力,他全部喪失,站在那里,仿佛連抬起腳向前邁動一步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那么呆呆地看著。
“這死老頭,生前我還覺得討厭,死了我卻想不起他半點壞處,就跟個圣人一樣!哼!可笑!”
……
“我以前老是不聽師傅教誨,老是跟您對著干,就沒讓您省心過,唉!也沒讓您老享過什么福。唉,沒辦法,誰叫我就是這么個混球呢!”
……
“死老頭就知道給九嶷山賣命,一百多年,教出來多少弟子呀!可偏偏看重我這種敗類!看吧,叫你偏心,現(xiàn)在好了,死在徒弟惹的仇家手上了,活該!”
……
他不知覺地自言自語起來,開始還只是只言片語,后來見四處無人就越說越多,眼淚也慢慢滑落,最后竟嚎啕大哭起來。
最后他仰起頭長嘆一口氣,盯著地上的六道秘經(jīng)道:“師父,您要是還在的話,會有什么遺愿呢?”
不知為何,他想到了書易,一個更有資格做師父徒弟,師父卻不敢收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