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常灑進房間,第二天的清晨也如期而至。
鈴鈴鈴鈴鈴鈴”。刺耳的鬧鐘聲突然響起,霍白腦中正在進行著的無盡的美夢在此刻戛然而止。
忍著拆掉鬧鐘的沖動,霍白直接狠狠地拍在了鬧鈴上。吵雜了短短五分鐘的鬧鐘聲終于被扼殺在了源頭。而隨著霍白對著鬧鐘的狠狠一拍,擺在床邊的一臺老舊的黑色唱片機也被重重的震了一下,隨后,突兀的自行運轉(zhuǎn)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煩?。。。 痹诙胁粩鄠鱽淼?,緊接著鬧鐘聲突然響起的,并環(huán)繞在房間中的音樂,霍白已經(jīng)要破防了。痛苦的在床上哀嚎著。
“我招誰惹誰了啊!連個懶覺都睡不好!”霍白用被子捂住頭,無奈的說。
但是,明明已經(jīng)用被子捂住了頭,那環(huán)繞于耳邊的音樂聲卻仿佛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的,霍白終于支撐不住那響徹耳邊并且還在不斷增強的聲音,睜開了他的眼睛。
緩慢的從床上坐起,那激昂的音樂聲竟然也漸漸的變小了。最終,坐起來的霍白聽著耳邊逐漸平淡的音樂聲,一絲笑容竟爬上了他的嘴角。聽著耳邊悠揚且舒緩的旋律,霍白再次瞇起了他的眼睛。這回,浮現(xiàn)在霍白臉上的,是一絲愜意。
莫回首,
頁盡人歸
再相聚
歌停人回
此憶歸往天際兮
難離歌悲亦嘆矣
相見本是兩無常
可否亦如初相見
伴隨著悠揚的音樂聲,品味著每一個鉆入耳朵的文字,明明已經(jīng)面帶微笑的霍白,心情卻逐漸變得低沉。
突然,一陣高昂的旋律猛地自霍白的耳邊響起,就仿佛歌曲迎來了高潮一般。一瞬間,霍白眼前的世界逐漸變得扭曲,就像一副五線譜,緩緩的向前進行著。而一滴眼淚竟從霍白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這到底,是什么旋律?”在昂揚的樂曲里,在已經(jīng)扭曲的世界中,霍白,不停質(zhì)問著。
歌停,睜眼。
抹去那或許蒸發(fā)了的眼淚,溫暖的陽光正從窗戶中散落在屋子中的地板上。播放完歌曲卻還是不斷旋轉(zhuǎn)的唱片機正反射著瑩瑩幽光。雪白的床頭正擺放著一本牢牢合緊的相冊。
霍白看著眼前的一切,強烈的,想要做些什么的欲望突然像潮水一般向他襲來。
“我?”
“我!”
“我?!被舭撞粩喾磫栔约海瑓s始終也想不起來,這強烈的,想要做些什么的欲望是從何而來。此時霍白的臉上,一半迷茫,一半冷靜,好似被一把刀從中間斬開一般,破碎不堪。
甩了甩頭,好像要將兩種表情甩成一種,又好像是要將腦中紛亂的思緒全部甩出去一般。霍白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褥,站在了房間中。
茫然的掃視著房間中,一遍又一遍,突然,那種仿佛重復(fù)了千百次的熟悉感再次傳來。
聽著耳邊逐漸高昂的旋律,正處在一中茫然無措的狀態(tài)的霍白突然轉(zhuǎn)過身。
此時,旋律與那仿佛千百遍重復(fù)過后的熟悉感交融在一起,化作了一道在冥冥中指引著霍白的感覺。
閉起眼睛,一種摩挲的感覺從掌心直達到大腦。
那是一本棕紅色封皮的相冊。此時,他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霍白手中。睜開眼,霍白輕輕摩挲著手中的相冊,坐在了正灑滿陽光的地板中央。
緩緩的翻開了手中的相冊,一頁空白映入眼簾。再次翻動,空白依舊。但霍白卻仿佛沉浸其中般不斷的翻動著空白的相冊。
與此同時,在霍白的腦海中,一片散發(fā)著耀眼光芒的白色世界中。從掌心傳遞至此的感覺也在此緩緩的化為了一本和霍白手上一模一樣的相冊。此時,在霍白的精神世界中,它也正無聲的,不斷地翻動著。
翻開第一頁,一張印著一道高大虛影的黑白色相片,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霍白的面前。虛影上,龐大的黑影正仰天長嘯,仿佛對抗著整個世界。
“尼德霍格,好久不見?!被舭渍f。
而就在霍白的精神掃過相片的一瞬間,只見相片突然自相冊中破碎,化作了一枚又一枚如同星星般的光點,。隨后,不斷的,如同乳燕歸巢般,匯入了霍白的龐大精神之海中。
而隨著相片的破碎,現(xiàn)實世界中的霍白再次翻動了相冊。就這樣,精神世界中的相冊也再次翻動起來,又一張相片映入了霍白眼中。
相片上,一片又一片奇怪的碎片仿佛大雨一般自天空傾瀉而下,照片的下方,是一道瘦小的人形虛影。在漫天傾斜而下的奇怪碎片中,只見他張開雙手,仿佛在擁抱整個世界。
“伊卡尼斯,別來無恙?!被舭渍f。
精神掃過,再次破碎,再次匯入精神之海,再次翻動相冊,再次匯入,一張又一張空白的頁篇不斷的從霍白眼中略過。
高聳入云的浮云之巔,四個少年正敞懷大笑。潔白的羽毛灑滿了整片天空。
“柯賽,凡賽爾,派瑞爾達,蒼瀾。云海的景色還好嗎?”
無限冰封的古老遺跡內(nèi),一道身影單膝跪地。
“天元,這一次,別再傻了?!?p> 沉睡地底的千年古城,許久未曾開啟的大門,再次打開了一絲縫隙。
“還可再次,日月當(dāng)空否?”
相片一張張的掠過,又不斷的在霍白的精神世界中破碎,并化作霍白精神之海的一份子。而每當(dāng)一張照片被匯入時,霍白眼中的神情便變得深邃一分。
漸漸的,一張又一張黑白色的照片破碎在了霍白的腦海中,一點又一點的記憶回到霍白的精神之海中。
就這樣,一直來到了最后一頁。翻開它,霍白的手卻停在了半空。
只見本該是彩色相片的那一頁,卻只留下了一片空白,空無一物。
“等著我?!?p> 但即便如此,也是頁已盡了,人終歸來。
霍白嘴角微微翹起,無聲的笑了起來。
“大叔,你演的這出戲碼可真是精彩?,F(xiàn)世者?搞得是1-300號計劃嘛?呵。”霍白瞇了瞇眼睛,繼續(xù)說道。
“不管了,幾號計劃都無所謂。反正現(xiàn)在的第一步,已經(jīng)完成了。”現(xiàn)實世界中,霍白睜開眼,淡淡的說道。
合起相冊,站起身來,唱片機依然不斷地旋轉(zhuǎn),歌曲依然如常播放。
如是,歌還未停,人已歸來。
霍白走到房門前,緩緩的打開了房門。
一只黑貓正端正的坐在那。
“好久不見了,厄?!被舭最D了頓,想要繼續(xù)說些什么,目光卻緩緩的對接上了黑貓的視線。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不再是內(nèi)斂而又含蓄的情感溢滿眼眶,而是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難舍。
被稱作厄的貓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的面孔,無數(shù)的畫面從腦海中不斷略過,無數(shù)想說出口的話語仿佛要噴涌而出,無數(shù)埋藏的疑問想要等待解答。但,最后的最后,還是化為了那幾個字:
“好久,不見。”
一時間,一人,一貓,互相對視著,沉默了下來。
所幸。
我還是曾經(jīng)的我,你也是曾經(jīng)的你。
因此。
凡是過去,皆為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