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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斬妖人

第五十八章 抽絲剝繭

大唐斬妖人 大唐布衣 2406 2021-09-30 00:08:16

  大唐歷,臘月二十四,立春。

  鷹飛起,雪便落下來。

  這場大雪下了七日七夜,卻絲毫沒有消停的跡象,紛紛揚(yáng)揚(yáng),沒完沒了。

  整個大唐好像被雪掩埋,就是一些耐寒的飛鳥、野獸,也蟄伏起來。

  長安城外、太華山上,書院講堂前的泮池邊,三位大儒飲酒賞雪,偶爾無病呻吟幾句。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p>  “柳河?xùn)|詩文一絕,遠(yuǎn)勝我趙正,但論及當(dāng)院長,他卻不如我。”院長仰面向天,捻須輕嘆。

  大雪紛飛下,落魄讀書人。

  倒也有幾分高人風(fēng)范。

  “是啊,柳院長當(dāng)年隨同鄭公北上,率我書院數(shù)百學(xué)子,獨(dú)守雁門關(guān)百余日,擋下鬼方部族三十萬眾,他的武功也不如趙正院長?!倍攀纫豢诰?,嘆一口氣,黯然說道。

  “就是,北方之戰(zhàn)后,柳院長元?dú)獯髠?,一身浩然正氣所剩無幾,只好蝸居在書院,寫幾首閑詩、罵幾句皇帝而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比之咱們的趙正趙院長,柳河?xùn)|算老幾!”

  溫太原不喝酒,卻從一枝瘦梅上捏起一瓣梅花,放口中慢慢嚼著,與杜十三一唱一和。

  院長大怒,斥道:“兩個老匹夫,不抬杠就喝不下酒了?”

  杜十三、溫太原齊聲道:“院長,一日不吹牛逼,吃肉都不香?”

  院長:“李義山那廝說的好,你兩個老匹夫,就是去勾欄聽曲,也只會弄臟人家錦瑟姑娘的兩只手!”

  杜十三、溫太原:“狗賊何長安罵的對,你這個院長、還不如人怡紅院的院長,唯一能證明自己是男人的姿勢,便是站著尿尿……”

  三位大儒開始動手動腳、拉拉扯扯,遠(yuǎn)遠(yuǎn)望去,竟是方圓數(shù)百里內(nèi)、唯一動彈的。

  于是,一個時辰后。

  三位大儒各自回房,換了一身干凈衣衫,洗去臉上的血污、泥巴,再次回到泮池邊,繼續(xù)飲酒賞雪、吹牛打屁……

  “說起來,實(shí)在慚愧,咱們?nèi)齻€當(dāng)院長、副院長的,還不如黃泥巷里的那幫學(xué)子。”院長神色黯然,默默望著不遠(yuǎn)處的長安城。

  “沈巖不錯,堪當(dāng)大用。”杜十三點(diǎn)頭說道。

  “你們說、何長安那狗賊藏哪里去了,明明推演出就在長安城,偏生找不見他?!睖靥碱^緊鎖,也望著長安城。

  “入于幽谷,三歲不覿。李義山那廝的這一困卦,看樣子還挺準(zhǔn)。”院長若有所思的說道:“難道,真要等上三年,我書院才能有所轉(zhuǎn)機(jī)?”

  “準(zhǔn)個屁,那老小子又騙走我二十兩銀子……”杜十三憤憤不平的說道。

  “何長安不過是個契機(jī),其實(shí)也不是最重要的,”溫太原又捏下一瓣梅花,塞進(jìn)口中,細(xì)細(xì)嚼著,“這一場大雪,百姓人家不知要凍餓死多少……

  北方大寒,鬼方諸部落沒了口糧,估計(jì)又要大舉進(jìn)犯了?!?p>  “西方佛國比大唐還要衰弱,被魔族滅國是遲早之事,南方、東方……都差不多。”杜十三端一碗酒,卻遲遲喝不下去,只是唉聲頓足不已。

  三位大儒沉默下去了。

  山風(fēng)陣陣,雪落簌簌,大地一片悄如。

  ……

  陳雙刀成了廢人,被兩名黃階斬妖使架出鎮(zhèn)魔塔,不知所蹤。

  鎮(zhèn)魔塔第一層的獄卒小頭目,換人了;

  一個女的,凹凸有致,體態(tài)豐腴,據(jù)說是一位任務(wù)狂人,經(jīng)常執(zhí)行一些危險(xiǎn)任務(wù)、卻總能全身而退。

  何長安的日子好了起來。

  自入冬以來,何長安親手‘鎮(zhèn)壓’的妖鬼之物,不下三百,功勛值一度高達(dá)五千有余。

  這讓其他斬妖使羨慕不已。

  同僚們對何長安這個‘黃階斬妖使’也有了全新認(rèn)識,都覺得這小子雖然不學(xué)無術(shù),是個文盲、人渣;

  但作為一名斬妖使,卻又顯得心狠手辣、陰險(xiǎn)狡詐,就連一些很難對付的妖鬼之物,只要交到他手上,絕對沒有好下場……

  嗯,就是很稱職的意思。

  對于別人的評價(jià),何長安還是挺在意的,因?yàn)椋诤荛L一段時間內(nèi),他需要有一個‘壞名聲’保護(hù)自己。

  就算他使手段陰了陳雙刀一把,將那狗日的變成一個腦殘廢物,同時,也順便搞殘了一個‘鬼嬰’。

  但何長安心里清楚,針對自己的刺殺行動并未結(jié)束,暫時的平靜下面,可能暗藏殺機(jī)……

  ‘如果我要刺殺一名斬妖使,會怎么去做?’

  ‘如果我是夜神教管事的,會走哪一步棋?’

  這個念頭太過強(qiáng)烈,致使他看向那些斬妖使同僚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對了。

  從明火執(zhí)仗的刺殺,到陰戳戳的安排斬妖使暗害,人家對他何長安的行蹤了如指掌,即便是在斬妖司、鎮(zhèn)魔塔下這等隱秘所在,也能插上一手……

  對方身居高位這一點(diǎn)實(shí)錘了。

  斬妖司里、應(yīng)該還有被控制了神魂的人;甚至,可能干脆就是主事之人。

  何長安如履薄冰,對誰都不放心,哪怕是對方神魂沒有妖鬼之物的烙印,他一概將其列為重點(diǎn)防控對象。

  唯一讓他略感心安的,便是這鎮(zhèn)魔塔的法陣真心牛逼,就算他何長安每天都在‘白嫖’,卻從無一只妖鬼之物順著網(wǎng)線爬過來……

  ……

  傍晚時分,斬妖司、鎮(zhèn)妖樓七層,一間普通石室里,一大盆炭火燒的正旺。

  面皮白凈、兩鬢染霜的鄭公坐在一只矮凳上,伸手烤火,腿上放著一卷書,搖曳的火苗映入眼底,猶如湖底在燃燒;

  紅袖姑娘正在做女紅,一針一線,一絲不茍,好像在繡一張地圖;

  虬髯漢子手里捏著一塊斬妖使的腰牌,面對那面高大玉璧,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漏過什么細(xì)節(jié)……

  玉璧之上,投射出一副畫面,正是前些日子、發(fā)生在胭脂巷的那件血案,一只鬼嬰突然狂性大發(fā),吞殺兩百多人。

  一遍又一遍,虬髯漢子看的都有些心煩意亂了。

  如果何長安在場,估計(jì)又要少見多怪:‘大爺?shù)模O(jiān)控回放啊……’

  “我看了幾百遍,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啊?!彬镑诐h子實(shí)在忍不住,轉(zhuǎn)頭向紅袖姑娘請教。

  “本來就沒什么異常啊?!奔t袖頭都不抬的說道,繼續(xù)她的女紅。

  “那、鄭公,讓我看什么?”虬髯漢子甚為苦惱的說道,側(cè)臉悄悄瞅一眼中年男子。

  “你能看出來的異常,那就說明是平常?!?p>  紅袖不屑的撇了撇嘴,說道:“義父說過,身為帶兵的將軍,凡事都須多看幾眼、多想一想,要學(xué)會抽絲剝繭的分析戰(zhàn)場形勢。

  張議潮,你這么笨,沙洲一帶的百姓和你的老婆孩子知道么?”

  “鄭紅袖、你!”虬髯漢子張議潮猛然起身,怒目而視。

  “我怎么了?”紅袖終于抬起頭,慢慢放下手中針線,柔聲問道:“眼睛瞪那么大,皮又癢了?”

  “你說的太對了!”張議潮憤然吼一嗓子,凜然說道:“鄭紅袖姑娘,你簡直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作為帶兵打仗的將軍,我張議潮還做不到抽絲剝……抽繭剝……那個啥的;

  嗯,反正就是還做的不夠好、不夠細(xì),以后要多向紅袖姑娘請教!”

  紅袖姑娘‘哦’了一聲,拿起針線,埋首繼續(xù)做女紅,容貌端莊、俊秀,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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