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少年,竟然不知死活的主動出拳,竟似要以硬碰硬,吞天猿勃然大怒。
這只吞天猿,年紀(jì)不過八九十歲,若是人族,便已然是耄耋老人,但對于動輒活個兩三千歲的吞天猿一脈來說,尚屬‘稚童’。
吞天猿一拳捶胸,以頭杵地,低聲嘶吼一聲,原本不過三尺有余的干瘦身軀,肉眼可見的開始膨大。
三五個呼吸間,竟長成足足三丈多的一個龐然大物,臂長垂足,眉心紅痣大如拳頭,散發(fā)出攝人心魄的血色異芒。
昂——
吞天猿猛然抬頭,仰天怒吼,狗頭大小的拳頭,使勁捶打胸膛,發(fā)出‘鐺鐺鐺’的金石撞擊之聲。
肌腱縱橫,氣息暴漲。
以純粹武夫?qū)嵙ο啾容^,應(yīng)該超過武夫六品境!
吞天猿猛然睜開眼睛,向前看去,突然就有些迷糊了……
那個膽敢與它正面對抗的人族了?就這么幾個呼吸,怎么就不見了?狗東西,耍我呢?
吞天猿實力強悍,從兩三歲起,便在家族老猿及佛國委派的高手護持下,在深山大澤、戈壁荒漠中,與各種兇獸、妖怪廝殺,往往都是硬剛。
與人族真正意義的搏殺,這還是第一次。
原本想著一頓亂拳,將那個又瘦又小的人族捶成肉泥,然后食其血肉骨渣,不料,一個不注意,那人族溜掉了!
臭不要臉的……
吞天猿一腳踏下,一塊巨石頓時化為一堆碎石渣;一拳揮出,便將一株碗口粗細(xì)的松樹攔腰砸斷,氣勢囂張,極為驚人。
它彎腰橫抱住那棵斷樹,一邊嘶吼奔走,一邊胡摔亂打,很快便將一大片山林弄成了禿子。
然后,這白毛畜生安靜下來,半蹲在地上,兩只招風(fēng)耳微微顫動,試圖找出何長安的藏身之地。
……
山坳另一邊,四名年輕僧人正在圍攻阿酒,各自祭出缽盂、木魚鼓等佛器,口中低誦經(jīng)文,擺出一個古怪法陣,似乎要超度被他們圍住的那黑瘦少女。
阿酒眼睛黑亮、冷靜,半弓著身子,保持隨時出劍的狀態(tài),腳下輕柔挪動。
她在慢慢后退。
四名僧人功法詭異,雖然只相當(dāng)于武夫七品境的修為,偏偏她的劍氣透體而入后,卻似乎沒什么效果。
但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對方的弱點,那就是、這幾名僧人的挪移速度并不快,應(yīng)該是修煉過佛門金剛經(jīng)之類的防御功法。
有人說過,佛深、道高、儒家規(guī)矩大,其中一個深字,就很是講究,可能與其無與倫比的防御有關(guān)。
阿酒并不知道這些高深言論,她的劍法,純粹到只有一招,那就是拔劍、入鞘。
一吸一呼間,只分生死。
面對這四個戳又戳不動,跑又跑不掉的佛門弟子,便顯得束手束腳,一時間只想拖住他們更多時間,為何長安爭取時間。
她是一個好獵人。
所以,對危險、獵物以及風(fēng)險的判斷,及其敏銳。
她只是單純覺得,自己將那四名僧人拖延住,慢慢引到身后七八丈處,可能對自己有利,便毫不猶豫的做出決斷,向后退去。
那四名僧人察覺了阿酒的企圖,兩兩相視,通過佛門小神通,彼此神識交換,立馬改變陣仗,想將她牢牢困于原地。
這個黑而清瘦的少女,出劍太快,身法古怪、迅疾,不好對付。
阿酒慢慢退到一棵松樹前,背靠粗糲的樹干,深吸一口氣。
同時,拔劍。
‘?!囊宦暣囗懀幻嗣夹某霈F(xiàn)一個紅點,旋即又恢復(fù)正常。
那僧人只是腳下微微一頓,臉色蒼白一瞬,便渾然無事的,向前跨出一大步,祭出手中木魚鼓,直奔阿酒面門而來。
叮叮叮三聲脆響。
另外三名僧人同樣只是腳下一頓,齊齊跨出一大步,扔出手中佛器。
阿酒一劍即出,看都每看那幾名僧人,手腳并用,一溜煙的爬上大樹,站在一根比她腰還粗的樹干上。
四名僧人面上現(xiàn)出一抹喜色,迅速分散開來,不近不遠(yuǎn)的將那一棵樹圍住。
一時間,梵音裊裊,佛器輕顫,四名僧人身上顯出一層淡金色光芒,猶如四尊金身羅漢,法相莊嚴(yán),便要鎮(zhèn)壓妖魔。
突然,一名僧人腳下一緊,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被一條細(xì)細(xì)繩索套住。
那僧人面色微變,便要施展佛門秘術(shù),套在腳踝處的繩索猛然一緊,整個人便被重重甩了出去。
另外三名僧人渾不理睬,加緊誦經(jīng)聲,各自重重踏出一大步。
他們看的仔細(xì),套走那名同伴的,乃一根普通獵戶所用的繩索,應(yīng)該是提前在此設(shè)下圈套,用來套取野豬、虎狼等體型健碩的野獸的。
所以,三名僧人沒怎么放在心上。
他們的主要目標(biāo),還是阿酒、以及藏在她腰間靈獸袋里的小靈狐。
或者說,單純就是為了那只小靈狐。
于是,就在他們?nèi)丝绯龅诙綍r,其中一名僧人再次中了圈套,被一股大力直接甩進(jìn)附近一片灌木叢。
這時,剩下的兩名僧人才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停下腳步,驚疑不定的看向那片灌木叢。
兩名被套走的僧人,竟然沒有任何動靜傳出,莫非……
兩名僧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繼續(xù)盯著站在樹干上的阿酒,另一人慢慢向灌木叢走去。
“禿驢,看劍!”阿酒驟然出劍。
她居高臨下,呼吸之間,拔劍指向盯守她的那名僧人。
劍入奔雷,劍氣化絲,就算是那僧人修煉過特殊法門,卻又絲毫不敢大意,腳下一頓,兩只腳便踏入泥土半尺,口誦佛音,便要硬扛下這一劍。
就在這時,他看見灌木叢中透出一劍,直接插入同伴的眉心,劍勢不減,貫?zāi)X而過,將其釘死在地上……
僧人心頭狂跳。
那一劍,太過突然,也太過兇悍,同伴的無上護體佛功,竟然直接被破防!
緊接著,便看見灌木叢中竄出一人,赫然便是何長安,留給吞天猿練手的人族少年。
僧人口里有些發(fā)苦,暗暗后悔,這一次還是太過輕敵,草率了。
以四人一猿的戰(zhàn)力,就算對付五名武夫七品境,也會大占上風(fēng)、一面碾壓,甚至可以做到斬殺殆盡,不料,卻栽在這兩個小人物手里。
吞天猿呢?難道、是被這名少年斬殺了?
一想到吞天猿都會被這少年斬殺,對方的實力、也太恐怖了!
僧人心頭一陣大寒,氣勢上先是弱了下去。
于是,他索性發(fā)狠,施展秘術(shù),拼著自損十余年的苦修之功,激活佛門大神通‘金剛護體’,在一團金色佛光護持下,開始默誦一段口訣。
‘不好,他在憋大招!’
何長安一旦出手,便絕不留情,自己襲殺三名僧人,便想好了要斬草除根,絕不會給自己留下什么后患。
他也顧不得暴露自身、讓那只吞天猿循聲追來,低吼一聲,一步跨出,對著僧人身周那金色光罩,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