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人懟三個
阮晚晴欲泣著連忙上前用雙臂抱住她,以防她傷害自己。
“真真,真真你別這么想,媽媽找了你二十幾年,你一直是媽媽的心頭肉啊?!?p> 眼看著安慰不了,便轉(zhuǎn)頭用埋恨的目光和言語怒斥罪魁禍?zhǔn)住?p> “你姐姐先前受了這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回家,你遷就著她怎么了?你從小好吃好喝的在南家長大,她呢?你還有什么不滿足,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俊?p> 南枳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不禁笑出聲,捋了下額邊的發(fā)絲,淡道:“可能我天生就沒有這東西吧,也許是遺傳的也說不定?!?p> “你……你這個白眼狼不孝女,我看你是想氣死我?!?p> 南枳眉眼彎彎,淺笑道:“隨你怎么想嘍!”
一旁沉默的南鎮(zhèn)因為南橘昨晚鬧了一晚上,沒睡好,早上也沒去公司辦公,眼看著妻女又要吵起來,更是一個頭兩個大地?zé)┰瓴荒?,臉色沉得能滴水?p> 只想快點把這件事揭過去,開口對著南枳道:“這件事是你做得不妥,給你姐姐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p> 想息事寧人就讓我受委屈?憑什么?
南枳收斂笑意,微掀眼簾冷意迸現(xiàn):“如果我說不呢?”
“我沒做錯為何要道歉?”
視線略過三人神色各異的臉上,南枳氣定神閑,徐徐道:“我再說一次,你們拿南家的任何東西給她玩,給她揮霍,但凡有丁點出自南家我都沒意見,但完全屬于我的東西,不行。”
關(guān)于慕淮期的更不行,這是底線,一個人的底線是不能放低的,不然別人會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
南枳現(xiàn)在是明白了什么叫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不是退讓了就能平息一切的,有時候太過佛系也不行,因為總有一些人他永遠不知道什么叫適可而止。
所以只能根據(jù)情況改變戰(zhàn)略,以強對強,以硬碰硬,看誰先認輸。
被女兒嚴詞厲句,南鎮(zhèn)臉面也掛不住,因常年兇酒變得圓滾的肚腩氣得一鼓一鼓地,呼吸也粗重了起來,一雙銳利的眼眸緊鎖著南枳,陰翳道。
“你現(xiàn)在是什么態(tài)度?”
“從小給你請的禮儀老師就是教你這么和長輩說話的?”
“我是你爸,你不要以為你嫁出去就可以無法無天可以對我大呼小叫了。沒有我多年的細心栽培你以為你能得到慕家老爺子的認可?沒有了南家在你背后,你以為你能進慕家的大門嗎?”
南鎮(zhèn)一直清楚,他這個女兒不是個軟柿子,平日里看似溫和乖巧,實際眼底的桀驁不馴半點沒少。
他大半生都在與生意場上的老狐貍打交道,看人無數(shù),然而對于南枳這個女兒,有時他也看不明白,甚至覺得無比古怪。
全然猜不透她的性子。
就比如讓她嫁給慕淮期,以為她會反抗這種利益摻雜的商業(yè)聯(lián)姻,可誰知她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非常淡然的接受了。
又比如現(xiàn)在御景這件事,不過一點點小事罷了,她又反對得激烈,甚至不帶一絲容忍和猶豫。
南鎮(zhèn)不得不承認,他摸不清她的軟肋和真正在意的東西,因此時常覺得沒有真正把控住她。
這種明明在手中卻無法控制的感覺讓南鎮(zhèn)對南枳越發(fā)不喜。
面對南鎮(zhèn)的翻舊賬和威脅,南枳沒有絲毫怯懦,融著笑意的嗓音卻帶著徹骨的冰涼:“父親大人,你可真會倒打一耙,說得像是我死皮賴臉想嫁進慕家一樣,當(dāng)初是誰絞盡腦汁讓我嫁過去的?那個人,好像就是你吧。”
要不是因為爺爺?shù)倪z言,加上對慕淮期的一些晦澀情感,南枳承認當(dāng)初嫁給慕淮期有自己的私心,但南鎮(zhèn)得到的東西亦不少。
這些年他經(jīng)營下的南氏藥業(yè)連年走下坡路,要不是有慕氏的資金支持周轉(zhuǎn),南家可能早就掉出頂級豪門之列了。
南枳凝著南鎮(zhèn)憋怒的臉龐,眼中沒有一絲溫度,幽深得如萬丈寒潭。
果然是以前自己太過順著他了吧,都不知道他竟然如此的厚顏無恥。
明明是他狼子野心,目的不純,把親生女兒當(dāng)聯(lián)姻工具人去養(yǎng),最后好處全收卻還要擺出一副恩賜者的樣子,真是令人作嘔。
如今這父女親情就是一出笑話,都不用利益摧毀就能自行分崩離析。
不,應(yīng)該說自始至終就沒有什么情分,在南枳的記憶中,南鎮(zhèn)永遠是這座大宅院里一個高高在上的施令者,說一不二,從未低下過頭顱當(dāng)一名父親。
南鎮(zhèn)被南枳的話堵得組織不出言語,嘴皮子顫了顫,最后只能瞇著渾濁的雙眼盯著南枳,陰冷得像淬了毒。
典雅華麗的大廳霎時格外安靜,唯有南橘微微的抽泣聲,格外清晰。
南枳嬌顏淡漠,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發(fā)現(xiàn)已將近兩點整,又掃了三人一眼,便道。
“你們要問的也問完了,而我要說的也說了,下午我約了一家私人菜館,就先走了?!?p> 與其陪他們在這無意義的爭吵,還不如吃飯去,美味佳肴可比這三人有趣得多了。
拿起小包也不管他們?nèi)耸亲骱伪砬?,直接起身就往門外走。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氣到臉色發(fā)黑的南鎮(zhèn),對上他陰沉的目光,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莫測地微笑。
“哦,對了,爸爸下次沒什么重要的事就不用叫我回家了,作為慕家兒媳,現(xiàn)在的我,很忙。”
“再見?!?p> 南枳抬起手揮了揮,單單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現(xiàn)在自己有多欠揍,不過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懟完人就開溜,全身通透,心情也是從未有過的舒服愉悅,感覺走起路來都帶著風(fēng)兒有些飄飄然了。
南枳心想,這美好的一天值得好好慶祝一番,看來,待會到私菜館不大吃一頓是不行了。
小巧精致的臉上笑靨盡顯,連跨出門的步伐不自覺加快,已經(jīng)躍躍欲吃了。
相比南枳的好心情,這邊三人就很微妙了,反正各有各的氣受。
特別是縮在阮晚晴懷中的南橘,她看著南枳的瀟灑離去的背影,更是直接就氣得急跺腳。
隨即用力把阮晚晴的手臂甩開,清麗的五官有些扭曲,開口責(zé)罵她:“都怪你,是你不說南枳已經(jīng)結(jié)婚,是你不說御景是慕家名下的,讓南枳找到空子害我在大眾面前丟臉?!?p> “你從沒當(dāng)過我是你的女兒,什么都不告訴我,也不肯在外人面前承認我,你是不是也別人一樣嫌棄我、看不起我!”
明明自己已經(jīng)回到南家,可外面的人都只知道南家有個千金小姐叫南枳,全然不知南橘是何人,就連看莊園的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南橘留著眼淚,怨恨的看著阮晚晴,把以前和昨天所受的委屈通通發(fā)泄在她身上,毫不保留。
回想起昨天當(dāng)眾丟臉的尷尬,以及同事們鄙夷的眼神,再加上剛才南枳的言語中的暗諷,南橘心膽俱裂,滿心的怨恨也如野草般瘋長,幾近理智盡失。
十指插入黑發(fā)中撕扯著,嗚咽如雷聲不斷,淚水如洪水不止。
南枳!
南橘咬牙切齒的默念這個名字。
南枳,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是你讓我在同事面前丟臉,也是你……讓我變得不像自己。
全都是因為你。
南橘永遠記得第一次回到南家的那天,天下著小雨,光線灰蒙蒙的,就在這座富麗堂皇的大宅里,南枳穿著價值過萬的粉色RD裙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
容顏嬌艷而不可方物,動作也優(yōu)雅得像童話書中住在城堡里的公主。就連周圍的暖燈光也似乎都環(huán)繞在她周圍,不舍離去。
她是那么自信從容、璀璨奪目,整個人與南宅里豪華的裝飾又是那么契合。
相比較而言,當(dāng)時全身裝扮加起來不到五百塊錢的自己站在南宅里顯得那么格格不入,像一個小丑般。
自卑從暗處滋生,垂頭看著腳下最喜歡的方威紅色帆布鞋,第一次覺得如此刺目,如此的…令她厭惡。
后來南橘就想,憑什么,憑什么她就能被命運眷顧,美麗的容貌,傲人的身段,還有旁人夢寐以求都無法擁有的身家背景。
同樣是南家的小姐,她留下來享受了南家富有的一切,有著千金小姐的嬌矜貴氣。
而自己卻幼年被拐,流落鄉(xiāng)村,在泥地里打滾長大,即使現(xiàn)在強行披上華麗的外衣、昂貴的首飾也掩飾不了內(nèi)心根深蒂固的自卑。
南橘知道自己心底的黑暗齷齪,嫉妒也好,自卑也罷,反正就是見不得她光彩奪目的樣子,想超越她、取代她,甚至想毀了她。
這三個月以來,心中嫉火并沒有隨著時間流逝消失,反而越發(fā)病態(tài),幾乎湮滅了心志。
而看見愛女流著淚崩潰的阮晚晴,也不禁心如刀絞肉,急著解釋安撫:“我沒有嫌棄你,是媽媽的錯,都是媽媽的錯,才害你受了委屈?!?p> 伸手想拉南橘卻被她厲聲尖叫著躲開,面對著女兒怨恨的眼神,阮晚晴只能去求助南鎮(zhèn)。
“你快想個法子幫幫真真吧?!?p> 見阮晚晴又要哭著纏上來,南鎮(zhèn)本就一肚子氣,用力甩開她如面條般的手臂,遂不耐煩地吼道:“鬧夠了沒有?!?p> 阮晚晴摔在沙發(fā)上頓時安靜了下來,連南橘都被嚇愣住了。
兩個都是欺軟怕硬的性子,沒參與過南家事業(yè),需要依附著南鎮(zhèn),所以他一發(fā)脾氣就慫了,只敢細細抽噎。
過了半響,南鎮(zhèn)點了根煙,煙霧中雙眸幽深陰冷,徐徐道:“這件事你們不用管,我自會處理?!?p> ——
南枳離開南家后,去私人菜館吃了一頓豐盛的家常菜,包了場,一個人吃飯也并不尷尬,因為全程就只能見到一個人,那就是熱情洋溢的上菜員。
雖然價格是貴了些,但味道非常的地道,很好吃。
飯后,南枳在開車回外灘的路上接到了閨蜜陳倩倩的電話。
聽到她說她已經(jīng)回到北城,南枳有些驚訝,隨便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道:“你回來了?不是說后天嗎?”
“嗯,因為后面的戲份過得比較順利,所以提前了一天回來,其實我也就剛下飛機啦。我看了看時間是五點,正好趕上晚飯時間,你去品盛等我唄,說好了回來請你吃飯的,擇日不如撞日嘍?!?p> 南枳輕笑,溫聲道:“今晚不行,很不巧我剛吃完,肚子脹得很,還是下次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