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我命來!”
“該死的人族!”
這些存在,于姜小浪的識海中,化為真實。
他們面容猙獰,扭曲,身軀腐朽,發(fā)臭,奔襲向他的魂魄小人。
“你們攻打我人族城池,殺死不知道多少黎民百姓?!薄白镉袘?yīng)得,你們有何資格來找我尋釁報復(fù)?”
“就算在這九幽獄淵,你們找為報復(fù),也是死路一條?!?p> 于姜小浪的魂魄小人,睜開雙眼,光明正大,浩氣長存,目光所及,諸多五族怨魂還沒等靠近,就被洞穿,驅(qū)散。
可是在這些怨魂的身后,有更多看起來極其幽怨,委屈,無力,憤慨的人族怨魂,就那樣靜靜看著他。
甚至是恐懼,這些都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
在人族叛徒讓難民區(qū)動蕩時,屈死的人族百姓。
有些人跟姜小浪素不相識,對這些面孔,他有印象。
因為是自己一具具將他們獻祭,轉(zhuǎn)化成天地力量,增補自身。
“這是提前遭劫么?”
這樣姜小浪竟有種不甘直視的感覺。
要知道,這些都是自己的血肉同胞。
“你為什么要將我們煉化?”
“讓我們魂魄殘缺,永世不得超生,只能夠在這九幽獄淵徘徊,直至徹底消亡?!?p>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為何?”
這些怨魂,沒有進攻,似乎也沒膽量進攻,只有控訴。
對姜小浪的控訴。
無形之間,這種力量對于魂魄小人的壓迫,遠遠大于先前的那些萬族怨魂。
姜小浪知道,逝者已矣,自己再怎么內(nèi)疚也無濟于事。自己只能夠替他們活下去,他調(diào)整自己的心緒,看著這些亡魂,道:“當(dāng)日我煉化你們,也是迫不得已,萬族攻城,我想盡可能提升自己的戰(zhàn)力,守護你們的家園?!?p> “并且在我獻祭的時候,你們已經(jīng)死去。”
“事后,我的確也用盡全力,守住了龍漳城,若是你們有家人,此刻他們活著?!?p> “此事我用心正大,如果你們覺得要讓我付出代價,才能夠消除怨恨,那你們就來吧?!?p> 姜小浪的魂魄小人,沒有做出任何的攻伐之舉,僅僅只是靜靜的坐著。
然而魂魄小人體表,有一種平靜且充滿力量的光芒在流溢。
這個過程當(dāng)中,姜小浪的內(nèi)心也在發(fā)生變化。
的確自己用心正大,就算獻祭又如何,自己沒有做錯什么。
最怕的就是自己都懷疑自己,意志都不堅定,動搖之下,什么都可能發(fā)生。
那些凝視著他的怨魂,隨著姜小浪的意志堅定,形體開始逐漸消散。
他此事用心無愧,那些死去的存在,那一口散不開的怨氣,似乎也消散了。
姜小浪感覺,自己魂魄小人本質(zhì),在這一刻,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
通體如同琉璃,光芒瑩潤,猶如仙靈,無限逼近仙之境界。
化仙境,人仙,地仙,飛仙三境。
所謂人仙,乃人之極致,魂魄先之蛻變成仙,以凡胎寄居仙魂。
其次才是肉身入仙,以身勾連大地,完成脫胎換骨,他才能夠成就地仙之姿。
姜小浪感受著自己的魂魄小人,這一刻變得空靈輕盈,一掃陰霾。
他沉浸在這一份美妙當(dāng)中。
當(dāng)魂魄完成蛻變的那一刻,不再有失重感,他感覺自己安安穩(wěn)穩(wěn)落于地上。
在九幽獄淵,他的魂魄完成了一次蛻變。
這一種意志的對抗,平日里難以呈現(xiàn)。
他看向一旁,星蒙似乎也完成九幽獄淵的洗禮。
此刻,他的雙眸中,透露著玄妙意味。
對于生與死,陰與陽之間的領(lǐng)悟,更進一個層次。
“對于活著的人,如果來到九幽獄淵,過不了這一關(guān),身軀會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毙敲梢娊±送^來了,這才道。
“世間上,每個族群的文化不同?!?p> “大家定義對錯,是非的理念也不一樣?!?p> “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唯有意志堅定,能夠在無盡的劫難當(dāng)中,存活下來?!苯±诵挠兴?,與星蒙兩人朝著前方泛著微光的方向踏步前行。
那一道微光,在兩人的步伐之下,越來越亮。
他們走出了九幽獄淵,身前出現(xiàn)一條長河滾滾。
河水渾濁腥臭,水中是密密麻麻,來自各族死去的存在,在其中被沖刷。
這些存在的魂魄,發(fā)出各種各樣刺耳的尖叫聲,使人頭皮發(fā)麻。
“地府第一道護城河,忘川河?!苯±艘郧爸辉趥髡f中聽聞,不曾想能夠親眼所見。
“真的有地府?”
“地府?人族傳說中的地府嗎?”星蒙顯然也是有所耳聞。
陰陽龍族自然是不會信奉這些地方的,龍族隕落之后,有自己的去處。
所以這樣的地方,他只認(rèn)為是人族的輪回之地。
可是看到長河中,不僅有人族,也有其他王族部眾,這讓他不由得皺眉。
難道人族傳說當(dāng)中的地府,也會吞吐萬族的魂魄?
想起族中長輩所說的九幽獄淵,竟然與地府有所關(guān)聯(lián),這讓他更想一探究竟。
“小子,這不是真的地府?!?p> “這是有人,用自己的力量,構(gòu)造出一個想象中的地府?!?p> “此人當(dāng)真可怕,竟然構(gòu)造出了一個地府世界,實力決計不簡單?!币恢背聊徽Z,在暗中觀察的天寶道人開口了。
“怎么說?”姜小浪有些不解。
“如果是真的地府,你們兩個早就被吞得骨頭渣都剩不下?!?p> “哪里能夠容得你們可以走到這里,地府的入口,也絕對不是玄門石窟,一切都是幌子?!?p> “憑我的感覺,這是一個器所化的小世界,自成一體,勾連外界天地?!?p> “不信你試一試,不妨大膽一點。”天寶道人并非有意慫恿,而是發(fā)現(xiàn)其中的暇疵。
如果不是他這種見多識廣的人,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其中的關(guān)隘。
“怎么試?”姜小浪心中疑惑。
“你的古帝神紙,本質(zhì)強盛,如果是真的地府,眼下古帝神紙的作用,微乎其微?!?p> “但如果是假的地府,就會產(chǎn)生壓制,這是先天本質(zhì)上的,不可逆?!碧鞂毜廊艘娊±擞悬c相信這是地府,故而他才開口。
姜小浪聞言,恍然大悟,的確如此,他看向前方,出現(xiàn)一名老嫗。
“只有洗刷干凈罪孽,才能夠過橋?qū)で筠D(zhuǎn)生?!鄙聿呢E的老婆子,露出一張猙獰的笑臉,看向兩人。
她臉上的皺紋密集,看起來甚是詭異。
“你們兩個下河吧,接受忘川河的洗禮?!?p> “洗清前世所造惡業(yè)?!?p> “你讓我下我就下?”姜小浪見星蒙真的想下河,連忙一手按住他。
不是星蒙蠢,而是他想要嘗試一下忘川河的威力,看自己能不能夠承受。
不得不說,星蒙這一點上的確有點憨。
有時候不必過于證明自己而去冒無畏的險。
姜小浪也想印證一下天寶道人的話,是否屬實。
“年輕人,你很狂妄?!?p> 那身材佝僂的老婆子,竟然化為一條人頭蛇身的詭異存在,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姜小浪吞噬而來。
姜小浪也沒有慣著她,自己手握古帝神紙,山河印涌入其中。
它化為一方大印,當(dāng)空迎擊。
咔嚓。
那猙獰的臉,被山河印打得血肉模糊。
“帝威!”
那老婆子立即化為原來的模樣,老臉被打得血肉模糊,露出白骨。
雖然如此,她依舊巍顫顫跪伏在地上,神色驚恐。
“果然不出我所料,開創(chuàng)這個小世界之人,境界在古帝之下?!?p> “所以古帝神紙本質(zhì)能夠壓制此間天地的一切?!?p> “同時也印證了,這里不是真正的地府?!碧鞂毜廊说穆曇?,在姜小浪的識海中流淌。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姜小浪很是疑惑。
“九幽獄淵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了?!?p> “你所看到的那些怨魂都是假的,并非真實,是你內(nèi)心深處的心魔所呈現(xiàn)出來的幻象?!?p> “如果是真的,我也是能夠看得到的?!?p> “還有一點,就是獻祭給通天祭壇之后,他們早已徹底消散于世間,更不可能出現(xiàn)在地府,你欠天的帳,并沒有還完,并非提前歷劫。”
姜小浪聞言,頓時臉色變得難看,還以為剛才那一下子,自己已經(jīng)提前應(yīng)劫了。
原來只是幻象而已!
不過也幸好有天寶道人提醒,不然自己要真把這里當(dāng)?shù)馗?p> 無形之中,對人內(nèi)心壓制太大了。
星蒙也有些費解,似乎姜小浪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過他也沒有多問。
畢竟來到這里最主要目的,就是救出姜小浪的師父。
“走,過橋?!苯±耸治丈窦埶纳胶佑?,大大方方走過奈何橋。
一時間,陰風(fēng)大作,在橋中吹拂。
姜小浪體表的肌膚,傳遞來如同刀割一般的刺痛。
與此同時,這些陰風(fēng)滲透到體內(nèi),只覺得仿佛魂魄差點從體內(nèi)被卷出來,這個小世界當(dāng)真處處都是兇險。
星蒙也勾動體內(nèi)陰陽二氣抵擋。
姜小浪手中的山河印帝威流淌,鎮(zhèn)住部分陰風(fēng)。
兩人有驚無險渡過。
這時,眼前出現(xiàn)一座大門。
門上一道牌匾高掛,陰曹地府四字高掛,滔天的陰氣彌漫在周圍,還沒有靠近,便讓人心生懼意。
陰曹地府四字,更如同詭異的牢籠,仿佛一進去畢生就會被所困在其中,不得而出。
每一個字都蘊藏著玄妙的力量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