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問他們：“這樣鉆，這個孔要鉆多久？”
磐放下竹筒，礫便抓了一點沙子放在鉆痕里，磐便又將竹筒放在鉆痕上旋轉著鉆了起來。
竹筒上有著簡易的弓，弓弦在竹筒上繞了幾圈。
磐便一手固定竹筒，使其不離位，一手持著弓，來回拉，竹筒便在他的拉動弓弦的過程中，不停地來回旋轉。
沙，沙，沙沙！
竹筒帶動著沙子在石頭上摩擦起來。
磐滿懷感嘆地說道：
“這樣鉆，兩個月就可以鉆通了！”
“有了神器鑿子就是好啊，以前沒有神器鑿子的時候，光是粗胚的切割就要不止一年時間??！”
“像這個晷盤和底座的夾角，用線繩切割的話，那么大塊的石頭，沒有一年時間是不行的。”
“有了神器鑿子，一兩天就好了，真是神器??！”
葉青：“……”
葉青臉皮抽搐，他心里要抓狂了。
這和水滴石穿有區(qū)別嗎？
想著曾經(jīng)網(wǎng)上看過的良渚出土的精美的玉琮圖片，按著這樣的加工速度，一個成品玉琮，怕不是要花費一個工匠的大半生時間。
大半生時間就打磨一個玉器？
換成是他，絕對要瘋掉。
他對那些加工出良渚精美玉器的先民，致以無限的敬意！
想了想，葉青還是無法忍受這個速度。
他最煩水磨工夫。
他問道：“這個孔，為什么不用鑿子？”
“這個孔太小了，鑿子鑿的話，孔就爛了，這個禮器也就壞了！”
磐認真地說道。
葉青拍頭。
這是自己的問題，孔是他隨便畫的，其實大一點細一點都沒有什么問題的。
大一點的話，塞不住銅棒，完全可以先鑄造一個大小合適的銅塊塞進去嘛，銅塊鑄造的時候留下合適大小的可以插銅棒的孔就可以了。
甚至銅塊還可以和作為晷表的銅棒一體鑄造。
葉青讓磐停下來，在晷盤中心兩面重新畫了一個手腕粗的圓，說道：
“不要用竹筒鉆了，太慢了，用鑿子鑿，孔鑿這么大！”
磐驚疑地看著葉青，似乎在問：
禮器還可以隨便改的嗎？
打磨禮器這么神圣崇高的事業(yè)，可以這么隨便的嗎？
慢？
已經(jīng)很快了啊，我父親為巫王打磨禮器，鉆一個孔都不止一年啊！
葉青又問道：“用鑿子鑿，孔就鑿這么大，夠不夠大？不夠大還可以再大一點！”
磐惶恐了，急忙一把護住晷盤，不讓葉青再畫了，嘴里連連說夠了夠了。
這可是禮器??！
他怕葉青再說下去，這個禮器就要在自己手上完蛋了。
那樣，他就沒有臉去見父親了。
父親將打磨石器的本領都教給了自己，自己第一次打磨禮器，卻最終失敗……丟臉啊！
……
當葉青將完工的日晷在就餐區(qū)中心的空地上安置好后，引起了放工回來吃午餐的五氏族人的極度好奇。
整體由潔白的漢白玉打造的日晷，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奪目的光芒，極其的耀眼。
任何人，只要看一眼，目光便再也移不開，都會被日晷牢牢地吸引住。
太漂亮了！
再看那造型，微微向南傾斜的白玉盤面，垂直插在玉盤中間的金光閃閃的金棒，透著無比神秘的氣息。
太神秘了！
各個方向進到就餐區(qū)的五氏族人，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吸力給全部吸引到了日晷的周圍。
來到日晷的附近，他們這才看到白玉盤的兩面，雕刻著無比規(guī)整的刻度，以及形象生動的動物簡筆畫。
“那是牛！”
立刻就有族人激動地指著牛的簡筆畫，高聲地叫喊了起來。
這段時間，族人跟牛打交道多啊，印象深刻，首先就認出了牛。
牛越來越深入族人的內心了。
“真的是牛，哈哈，下面還有一個！”
“這是狗啊，哈哈，兩條狗！”
“鹿，羊，猴，雞，狗，豬，鼠，牛，虎，兔，龍，蛇！”
有眼快嘴也快的族人，呼啦啦一長溜，將晷盤上的所有簡筆畫全部報了出來。
其他族人在確認了他報的沒錯的時候，不免幽怨地看著他。
你一下子全部說了出來好嗎？
你知不知道，這讓我們少了尋找辨認的樂趣了??！
你這么快就全部辨認了出來，豈不是顯得我們很沒用？
那個眼快嘴快的族人卻是不理會他們，只顧著自己洋洋得意，他也沒有覺悟，轉過身會不會被其他族人圍毆！
葉青畫的這些簡筆畫，算是極度的簡化了，快要接近甲骨文了。
這個族人這么快就全部辨認了出來，也算是人才。
至于子丑寅卯這些簡體字，就沒有族人議論了。
不懂啊！
不懂的東西一律視作神秘，歸神，族人的應對就是敬畏，崇拜。
話說這么精美，這么神秘的東西，放在這里做什么用的?。?p> 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這個東西可不是隨便放置的呀。
這底下可是高臺啊。
這個高臺和部落外面祭祀天神的祭壇的形狀一樣啊，雖說小了很多也矮了很多，但是用了準備造房子的陶器砌筑了臺階和臺面的這個高臺，卻又顯得更加的漂亮?。?p> 人工堆積的高臺，在這個時代具有神圣的意義。
高臺代表著與神有關，與天有關。
族人不明白，這是葉青僅僅為了讓日晷能接受到從早到晚的陽光照射，才不得不搭建的這個人工臺基。
周圍都是大棚，日晷不放得高一點，早上和晚上就接收不到陽光了，陽光被大棚遮擋住了。
族人對這個日晷的用處議論紛紛。
“這是璧嗎？可惜打磨得歪了，可惜了這么大的一塊美石??！”
這是后搬遷進防風氏的林風氏的一位有些見識的族人。
防風氏的族人不同意了。
“你不要瞎說，這不是打磨的時候歪了，而是這個石器本來就是要這樣歪著的！”
“那你說為什么要歪著呀？”
“歪著……歪著就是歪著，哪有為什么！青讓人做的東西就從來都是好的，哪有做歪的東西，除非這個石器本來就是要這樣歪著！”
這時代的人審美都是以對稱規(guī)整為美。
像這種材質本身就好，雕刻技藝也不賴，打磨出的一件石器，卻不是對稱的，是歪的，總是令人感覺不完美，是缺憾！
防風氏族人就完全是無條件地信任青，認為這是青故意所為。
雖然不明白一件好好的石器，為什么要打磨成歪的，但卻是歪打正著，說中了這件石器的本質。
“那根金棒又是做什么用的呢？雖然金棒也很貴重，可一件石器上插著一根金棒，還是感覺不太好，為什么不用石棒呢？石棒打磨又不難?！?p> “還用說嗎，肯定是石棒容易斷啊！”
“你看啊，這件石器放在這，天上飛來一根樹枝啊，或者掉下來一只鳥啊，甚至小孩調皮將這石棒弄斷了啊，這石器不就不完美了嘛！”
“這石器就不該放在這里，弄壞了就是白費力氣了??？你看汪芒國的大巫，他用來祭祀天神的石器，就被他收藏得好好的，到了用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
族人的議論不絕于耳。
鹽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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