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棘手的救援
人員迅速登車，除了水域救援分隊的人，其他人全都換上了搶險救援服。
根據(jù)部局“五個絕不允許”的作戰(zhàn)安全要求，不會游泳的指戰(zhàn)員堅決不允許下水，也因此每個隊站都建立了自己的水域救援分隊，出警時必須穿著專用水域救援服。
由于這套裝備穿著起來比戰(zhàn)斗服要費勁得多，為了保證消防車出動時間，方牧和其他幾名隊員選擇了在車上現(xiàn)穿，這也是為了避免后續(xù)一旦產(chǎn)生輿情糾紛，被人指責(zé)消防隊出動緩慢。
林野也跑到了車庫，見兩臺車的副駕駛上分別坐著方牧和董緒，也就斷了去的念頭，他靠近主戰(zhàn)車抬頭說道：“那你們注意安全??！”
方牧在車上點點頭，他朝著林野喊了一聲：“想著和指揮中心調(diào)度好！”
林野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目送著車輛拉著警報開得越來越遠。
平良縣屬于獨立接警大隊，日常接處警由單位自行負責(zé)，但只要是出動，就必須和支隊指揮中心第一時間進行匯報，這樣做的原因也是為了支隊能夠隨時掌握各地區(qū)執(zhí)勤實力情況，便于在遇到突發(fā)災(zāi)害時做好力量調(diào)配工作。
方牧坐在頭車里給報警人打了個電話，據(jù)說是被困者的同伴，嘟嘟幾聲后另一頭接了起來，他剛說了一句“我是消防隊”，那邊就傳來一個男人十分焦急的聲音：“你們TM啥時候來??！快點吧！水都TM沒腰了！”
“已經(jīng)在路上了?！狈侥恋穆曇艉芾潇o，他看了看時間：“你報警到現(xiàn)在總共是一分四十秒左右，我們會盡快趕過去，但我們不會飛?！?p> 他能理解報警人的急迫心情，但是對方上來就幾句TM的，方牧也是被帶出了一絲火氣。
更不用說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三起警情了。
“你甭TM和我說那些沒用的！人命關(guān)天你們管不管！”
電話那頭兀自在罵罵咧咧，方牧皺著眉頭打斷他：“在我們到達之前，不要再有人擅自下水救援！”
說罷，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和這種人有什么好廢話的？多說一句方牧都覺得在浪費自己的生命。
他拿起車載臺呼叫起值班室：“和民警聯(lián)系，讓他們也快一點，現(xiàn)場的人情緒有點激動?！?p> “方隊，民警也在往現(xiàn)場趕的路上，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了?！?p> “再聯(lián)系一遍，讓他們到場了先把報警人整明白了，別到時候咱們救援的時候在旁邊唧唧歪歪的！”
“收到。”
方牧這么些年見多了各種堪稱奇葩的現(xiàn)場，深知有些人不講理起來有多么難纏，與其被他們搞砸心情，不如交給民警處置，警服的威懾力有時候畢竟遠遠大于戰(zhàn)斗服。
搶險車的司機叫做劉吉祥，他也是隊里的裝備技師兼船長，剛才聽到了方牧的話，這時候主動挑起了話題，笑著道：“方隊，遇到不講理的了？”
方牧點點頭，故意調(diào)侃了一句：“回頭幫我買幅莫生氣掛在辦公室里，提醒我以后每天早晚各念一遍！”
他看出來對方是在主動和自己找話聊，自己也沒必要端著個架子。
再者說，他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想要當(dāng)好一名消防員，除了過硬的業(yè)務(wù)素質(zhì)以外，心理素質(zhì)更是要超出常人。
尤其是在平心靜氣這一塊，不說和高僧大德有的一拼，但也得努力做到唾面自干，如清風(fēng)浮云。
車上的幾名隊員被他的話逗得直樂，對他們來說，眼前這個新來的主官還在他們的觀望之中，畢竟每個人都想知道方牧?xí)窃趺礃拥墓ぷ鞔蚍?，又會不會為了大刀闊斧改善工作而變著法折騰他們，但目前來看，算是挺接地氣。
方牧基層出身，對于這些消防員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算是一清二楚。
董緒的聲音從車載臺里傳了過來：“主戰(zhàn)，我剛才又和報警人聯(lián)系了?！?p> “說啥？”
揚聲器里的聲音有些惱怒：“給我噴了?！?p> 方牧沒回他，而是扭頭很平靜地說：“記得給你們董隊也帶一幅。”
....
河?xùn)|村大橋距離消防站的位置大概四五公里，消防車沿途拉著警報，倒是沒遇到什么阻礙。
得益于近兩年鋪天蓋地的宣傳，大部分路人司機見到有消防車出警，都會主動避讓開來。
這也讓方牧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他眺望車窗外，已經(jīng)能看到大橋的周邊景象。
河道兩岸是修建好的護欄，邊上是鋪設(shè)好的人行道，上面站滿了看熱鬧的行人，河水就在橋下奔涌而過，位于河道中心處的孤島上站著一個身影，只露出了上半身。
車輛?？亢靡院螅侥恋热丝焖俚貜能嚿咸讼氯?，他一邊走著一邊拿手臺吩咐道：“拿兩根水面漂浮繩，一套救生衣?！?p> 他快步走到了河岸邊，順著欄桿向下望去，扭頭問道旁邊的人：“誰報的警？”
“我！”一個四十多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光著膀子走過來，表情很著急：“趕緊救吧，還墨跡啥啊？”
“這水現(xiàn)在多深？知道嗎？”
眼下的情況很明顯，河道是突然漲水的，在不清楚水域具體情況前，方牧不會安排人盲目開展救援。
“那不就在那擺著呢嗎？自己不會看??！你TM瞎?。 敝心昴腥撕鼙┰?，一直在罵罵咧咧。
方牧心頭騰地升起一股怒火，他皺了皺眉，音量也提高了幾分：“我問你什么就說什么！再那么多廢話就自己去和民警說！”
出警最煩的就是遇到這種蠻不講理毫不配合的，說也不是罵也不是，簡直就是胡攪蠻纏。
他又看了一眼河道中心的被困者，年齡大概五六十歲左右，河水現(xiàn)在沒過他的大腿部位，整個人半趴在孤島那塊石頭上，兩條腿被浸泡在河里，水勢依據(jù)方牧的經(jīng)驗來看，暫時不會有更大的漲幅。
那個中年男人本來還想在說話，卻被身邊的另一個男人一把拉住，埋怨道：“人家消防員又不欠你的，會不會好好說話！”
他轉(zhuǎn)過頭用一種很客氣的態(tài)度道：“同志，他著急，您別和他一般見識，我們下去尋思抓幾個蛤蟆，結(jié)果突然漲水了，我倆都跑了過來，就剩下我們大哥困在那里了?！?p> “這水從咱們這到他的位置，最深也就是剛過腰，我們就是這么趟過來的，沒啥事你們直接從邊上下去就成?！?p> 方牧看了他一眼，這個人雖然態(tài)度很好，但按照這么多年出警的經(jīng)驗看，任何現(xiàn)場群眾所說的“沒啥事”幾乎都要當(dāng)作“有啥事”去聽。
因為他吃過虧，所以格外有記性。
方牧沒有再問什么，基本的情況他已經(jīng)判斷差不多了。
水深的程度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但河下的暗流必然十分涌動，人想要在河里行走顯然很危險，而剛過腰的深度又不能滿足沖鋒舟下水的基本要求，河道里的石頭會在片刻間將發(fā)動機槳翼打得粉碎，更不用說此刻欄桿旁邊只有一條狹窄的道路能夠下去，隊里的玻璃鋼沖鋒舟連從那抬下去都很難做到。
而若是利用人力劃槳的橡皮艇，以目前河水流速來看，很難保證橡皮艇的方向控制，到時候反倒會讓岸上不明所以的群眾認為是消防隊不夠?qū)I(yè)，救援垃圾。
又是一起有些棘手的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