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把大象裝冰箱分三步

　　李嘉這小子和阿望不太一樣，心眼多一些，來之前方牧著重了解過遠洋路消防站幾個重點人員的情況，其中一個就是他。

　　入職六年，擔(dān)任班長兩年，兼任主戰(zhàn)車駕駛員一年，還有一手不錯的廚藝，入伍前曾經(jīng)在飯店打工，社會經(jīng)歷豐富。

　　除此以外，方牧還知道他一些比較“出圈”的事情。

　　比如被總隊督查時抓住違規(guī)使用手機，在支隊去年發(fā)起的“拯救胖子兵”活動中，和接警員張博偷奸耍滑，逃避訓(xùn)練，故意在體重秤下面墊海綿，以此來蒙蔽包保負責(zé)此項工作的副支隊長等等。

　　方牧記得當(dāng)時這項活動，支隊特別重視，更是由黨委成員分別包保幾名體型較胖的消防員，目的就是為了督促他們成功減肥。

　　那位副支隊長還專門建立了一個群，每隔一周就讓李嘉，張博等人在群里匯報減肥情況，并且隔三差五來到單位，親自看著他們訓(xùn)練，又專門讓林野他們定制食譜，力求減肥目標達成。

　　結(jié)果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提林野沒起到日常督促作用，就單說李嘉和張博兩個人，除了領(lǐng)導(dǎo)來的時候會故意賣力訓(xùn)練以外，其他時間該吃吃該喝喝，一到往群里報體重的時候，就在秤下面墊點海綿，這重量是一天天在往下減，身上的肉卻是一天天在往上漲。

　　副支隊長不明真相，但察覺出不對勁，于是在某次來隊例行督訓(xùn)的過程中，忽然提出把體重秤拿過來，李嘉張博未曾預(yù)料，海綿還沒來得及撕下去，這下算是徹底瞞不住了。

　　只見副支隊長站在秤上面，本來130多斤的體重，硬是只顯示出了96斤...

　　結(jié)果自不必說，領(lǐng)導(dǎo)怒不可遏，一腳把體重秤踢飛，氣不過又拿起來狠狠砸碎在地，指著林野，李嘉，張博等人的鼻子好一通臭罵，甩袖而去，更是理都沒理會聞訊趕過來的教導(dǎo)員趙志遠。

　　第二天，一紙?zhí)幏置钪苯铀土诉^來，林野，李嘉，張博，各自一個警告。

　　處分條例暫時還和過去一樣，分為警告，嚴重警告，記過，記大過，降職降銜，除名（撤職），開除等。

　　只是這種事往大了說是欺瞞組織，往小了說也是有令不行，消極懈怠，支隊最后只給了一個警告，算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更希望他們能從中吸取教訓(xùn)，而不是單純?yōu)榱耸帐罢l。

　　不過黨委的良苦用心顯然并沒有起到該有的效果，要不然也不至于到今天這種需要方牧過來主持工作的地步。

　　......

　　等到單位已經(jīng)是半夜十二點多了，所有出警的人要么簡單洗漱了一下，要么連洗漱都懶得洗，直接回去睡覺。

　　方牧沒急著休息，而是又回到了位于走廊盡頭的辦公室，坐在椅子上噼里啪啦開始敲起了鍵盤。

　　他打算先做一份工作計劃出來，根據(jù)自己的想法，眼下各項工作具體細化就是三部分。

　　一、提士氣。

　　二、立規(guī)矩。

　　三、抓成績。

　　一二可以同時進行，至于第三點，他想把前兩件事先做好，再去仔細研究，這就好比問把大象裝進冰箱分幾步一樣，你不打開冰箱門，大象永遠也塞不進去。

　　不過也可以從其他地方另辟蹊徑，嶄露頭角。

　　練兵比武涉及到人員體能素質(zhì)，一時半會兒見不到太多改變，但該練的時候也要練，同樣還有熟悉演練，救援操法這些更需要人員配合的科目。

　　時值夏季，全員崗位大練兵工作正在全國消防隊伍如火如荼的開展，方牧在來之前特意問過戰(zhàn)訓(xùn)科長，支隊的比武競賽定在下個月中旬左右進行，距離現(xiàn)在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還來得及。

　　他不會妄想在這次比武中消防站成績能排在前面，但只要脫離后三名，就是成功。

　　也好好讓其他等著看熱鬧的兄弟單位們看看，遠洋路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差。

　　方牧思緒收回，揉了揉腦袋，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偏頭痛的毛病犯起來，個中滋味只有體會過的人才知道。

　　他硬是挺著大腦時不時傳來針扎似的疼痛，將工作計劃全都做完，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快一點半了。

　　屏幕上的壁紙是他上軍校大二放假期間，陪父母去旅游時照的照片，父親方遠山拍得，他和弟弟方丞一左一右摟著母親，林文嫻臉上的笑容很是開心，眼睛都笑得瞇了起來。

　　方牧望著屏幕眼神柔和，目光中滿是對家人的思念。

　　弟弟今年中考成績不錯，讓他們都很高興，雖說從小到大二老幾乎不會太拿學(xué)習(xí)成績來衡量兄弟兩個，但不管是方牧當(dāng)初考上軍校，還是弟弟如今中考，做父母的都是高興加自豪。

　　但他心中清楚，相比于一向懂事的弟弟方丞，父母如今更擔(dān)心的是自己。

　　消防畢竟不像其他職業(yè)，水火無情從來不是鬧著玩的。

　　只是父母從來不會在他面前表露什么，一直都是一副“你要安心工作”的態(tài)度，時不時提醒一句“注意安全”，點到為止，那故作平靜的神態(tài)，生怕方牧覺得他們會擔(dān)心自己一樣。

　　但話不管怎么說，但凡他們知道自己出警去了，不管是處置到晚上幾點，方牧回來發(fā)信息報平安的時候，總能得到第一時間的回復(fù)。

　　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

　　收回思緒，方牧呼了一口氣，揉揉眼睛，關(guān)機起身，喝水閉燈，一氣呵成。

　　.....

　　.....

　　“....起床了爺們，嘿！起床了爺們，嘿！”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方牧設(shè)置的獨家鬧鈴準時響了起來，他閉著眼睛摸索著手機，將鬧鐘關(guān)了，又躺在床上片刻，這才緩緩爬起身。

　　隔壁床的董緒還在蒙著被子睡覺，剛才的鬧鈴聲顯然沒有吵到他分毫。

　　熬夜過后的大腦昏昏沉沉，方牧坐在床邊出了一會兒神，慢慢穿上衣服，打開門準備去洗漱。

　　消防站夏季的作息時間正常是早上五點半起床，遇有晚上十點以后的警情，第二天會順勢推遲半小時，而他之所以今天提前起來，也是有原因的。

　　當(dāng)他洗漱好回屋子里坐了一會兒，樓宇廣播在六點鐘的時候準時響起了起床號。

　　方牧起身而出，站在走廊里，耐心等待著各班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