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曜在指導(dǎo)李浩游！”
程曜的表現(xiàn)，很像是師傅在對徒弟進行劍術(shù)指導(dǎo)。
師徒對攻，徒弟使劍每有錯漏，做師傅的，往往就要出劍打他一下，力度不會太重，既起到懲戒的作用，也是幫其指出問題所在。
兩位長老面面相覷，神色都有些復(fù)雜。
玉霄境一層想要指導(dǎo)三層？
關(guān)鍵那副樣子，不知從哪里學的，一板一眼，不說還挺有模有樣的。
其實程曜本無意人前顯圣。會這么做，純粹是因為對手那一板一眼，又稚嫩無比的攻法，成功激發(fā)了他前世，作為一宗之主的習慣。
“李公子，快出全力打趴他呀！”
“別再叫姓程的出風頭啦！”
臺下的一部分人，看到以劍術(shù)自矜的李浩游，被程曜壓著打，還覺得是他是在放水。
只有李浩游自己清楚，他早就已經(jīng)出全力了，只是對方的劍術(shù)水準，委實是高得有些超出想象。
程曜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劍術(shù)天才？
而自己，可能馬上就要輸給他了？
雖不如楚月璃等人那般耀眼，李浩游的天資、家世等條件，也能在君竹班中排上號。他的名字，在夢山學觀里是有些知名度的。
正因如此，李浩游心里是有包袱在的。
若是敗于楚月璃等人之手，他自然是無話可說。
可若是敗給了程曜？往后別人都會嗤笑他，堂堂玉霄境三層，竟然被低自己整整兩層的人打??！
不，我不能輸。
我不能輸！
念已至此，李浩游一咬牙，悄然調(diào)動起體內(nèi)的真氣！
下一刻，兩劍交擊。
咔嚓！
悶響聲中，程曜的劍被李浩游砍斷，木渣飛濺。
臺下的人見狀，發(fā)出一陣驚呼。
這還沒完，李浩游緊接著又劈出下一劍。程曜察覺到了異狀，眉頭一皺，不再硬接。
他敏捷地旋身一閃，躲過對手的進攻，一連后退好幾步，迅速與李浩游拉開數(shù)個身位的距離。
“都看到了嗎？李公子一劍就劈斷了程曜的劍！他先前果然是在手下留情！”
“看那姓程的狼狽后退的樣子！他總算是慫了！”
弟子們討論得唾沫橫飛，站在最前面的夏鵬蕭則是一言不發(fā)，擔憂地望著臺上。
他心里不明白，李浩游先前明顯是處于劣勢，不知怎的，力量猛地就漲了一大截？
不，不止如此，連他手里握著的木劍，都給人一種變堅硬了的感覺？
“嘖嘖嘖?！?p> 見李浩游在一瞬的恍神過后，不再有攻來的勢頭，程曜扔掉手里的斷劍，從武器架上重新取了把新的。
同時，他嘴里嘖嘖有聲道：“李公子不愧是我輩楷模，不僅修為高絕，人還講信用，說只比拼劍術(shù)，就絕不會假借他法！”
李浩游聽得一愣，接著，白凈的臉龐閃過一抹愧色。
“少廢話！”他高聲叫道，語氣卻有些躲閃。
程曜凝神細觀，只見李浩游的身體，及其手中的木劍上，正被一股素白色的薄膜狀氣體所包裹。
那是真氣，修道者獨有的能量。
而調(diào)集起體內(nèi)的真氣，將其外放，包裹周身，乃至纏繞在兵器、防具上，提升其攻擊力和防御力。
這一招，叫做“御氣”。
能一下砍斷程曜的木劍，并不是因為李浩游的力氣變大了，而是他借助御氣的手段，強化了武器，使其具有遠超尋常木劍的堅硬度和殺傷力。
“李浩游是個好苗子。”魏長老贊揚道，“御氣是內(nèi)外功雜糅的手段，對弟子來說，修煉起來，難度比較高。他現(xiàn)在就能達到這種程度，值得贊賞。”
“只是……這樣一來就違約了。”黃長老則皺眉道。
“一旦用了御氣手段，那就不是他們先前約定好的，單純的劍術(shù)比拼了。
方才程曜說李浩游講信用，其實是在諷刺他哩?！?p> ……
“沒想到，你竟然懂得望氣?！崩詈朴卫淅涞?。
所謂望氣，就是用凝練過真氣的雙眼來觀察對方的真氣情況，其實屬于御氣的一種。
修習起來倒是不難。
只是，低品境的修士往往會將修煉重心放在品境的提升上，兼顧御氣修煉的本就不多，會望氣的自然少。
即使會，不少修士也還沒有養(yǎng)成開啟望氣來觀察對手的習慣。
李浩游違背約定時，也是懷了幾分僥幸，暗自期望臺上臺下的，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用了御氣之法，也就沒人會出來揭穿他。
那些肅紀長老當然清楚他做了什么，但他們向來不會管那么寬。
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程曜不僅會望氣，剛才的一番話，也變相揭穿了自己的行徑。
臺下的那些人聽著二人的對話，都陸續(xù)回過味來。
他們中有的還沒有學習御氣，但御氣之法是什么，有哪些表現(xiàn)，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
有的已經(jīng)會御氣了，想起來用望氣做觀察，果然看到了李浩游的違約行為。
臺下頓時噓聲一片，部分剛才還牢牢支持李浩游的人，轉(zhuǎn)而跟其他人一起，憤怒地指責他作弊、違約，非是君子。
這其中，聲討得最賣力的就是夏鵬蕭。
面對眾人的聲討，李浩游始終沉默著，沒有反駁。
因著一時的沖動，他違背了約定?，F(xiàn)在，悔之晚矣。
但李浩游也不甘心就此灰溜溜地下臺去。
好久之后，仿佛下了重大的決心般，李浩游斂去了羞愧的神色，臉龐迅速陰沉下去，并再度擺好了進攻的姿態(tài)。
唉，這孩子。
程曜揣測，對方是覺得，既然已經(jīng)違約了，無論怎樣也要贏了自己。
恐怕李浩游此刻，甚至都已經(jīng)不記得，兩人沖突的起因，是因為程曜“騷擾”了天驕楚月璃。
留在他心里面的，有且只有強烈的勝負欲望。
見程曜并無退卻的意思，角落中的兩位肅紀長老，臉色逐漸嚴肅起來。
“再比下去，鐵定要出傷亡。”魏長老往前走了幾步：“該我上臺調(diào)停了。”
他話未講完，腳步卻猛地一滯，眼睛也瞪得溜圓。
黃長老同時也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他們目睹程曜的身體和劍，同李浩游一樣，被素白色的真氣包裹住。
玉霄境一層的程曜，竟然，也會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