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盧長老循著愛徒的視線望去，將那“不聽命令”的陣紋細細端詳了一番，這才有所發(fā)現。
陣紋中央的那個“死”字，細看之下，似有重影一般。
或者說，分明有兩個“死”字重合在了一起，只是其中一個尺寸略小些，這才露出了馬腳。
“原來是這樣?！北R長老一下子恍然了，“原來是這樣！”
“程曜，你在我的討生印中，施加了一重自己的討生印?！?p> “為師原本以為，那陣紋是失了靈，才始終墜不下來；沒想到，它根本就沒有失靈，而是在將要墜下來時，被另一個陣紋給抵擋住了?！?p> 這就好像在房頂上多鋪了一層瓦片。上頭舊的瓦片松動了，有底下新鋪的瓦片承著。
只是兩層“瓦片”貼得太近，近乎于一體，這才從視覺上暫時瞞過了盧長老與楚月璃。
這一步真可謂高妙！盧長老心里夸贊道，原來最開始程曜所捏動的指訣，并不是在故弄玄虛，正是為了施展出此門神通。
他盧秋雨境界高，施動一個中階的神通，只需要簡單跺一跺腳便成。
而像程曜這種低階修士，想要成功施展出閻羅討生印，離不開繁瑣的指訣做輔助，外加較長的施展時間。
而更叫盧長老感到震撼的是，這小子竟然當真在初次瞧見閻羅討生印的瞬間，就掌握了這門神通。
要知道，不少才能出眾的修道者就算照著它的秘笈苦練多年，未必就能學會。
這小子絕對是塊寶玉！盧長老越想，就越是覺得欣喜。
雖然他現下在境界上比不過楚月璃，但他的綜合實力，及其潛力，十分叫人期待！
“師、師傅！”程曜艱難開口道：“請師傅趕快收了神通吧，弟子遭不住??！”
原來盧長老只顧著暗喜，忘了撤掉施加在程曜身上的討生印了。
盡管他只出了微末的一點力量，但對現在的程曜來說，想要一直抵抗也是極度吃力的。
若不是有換日訣的支持，初入玉霄境二層的他只會更快討?zhàn)垺?p> 盧長老這才回過神來，拂一拂袖子，撤掉了神通。
程曜腳底下、頭頂上的陣紋，頓時就黯淡了幾分。
之所以陣紋沒有完全消散，是因為剩下的那一重討生印，是程曜自己布下的。
見師傅收了手，程曜放松地一歪身子，仰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氣。
這閻羅討生印未免也太耗費真氣了，他想。不過，消耗的真氣越多，施展的時間越長，越能說明該神通具備不俗的威力。
絕非那些低階神通可比，能作為克敵殺招使用。
“……不錯！”盧長老此刻心情大好，也不計較程曜姿勢上的不得體，甚至還罕見地夸贊了一句。
想了想，他又說道：“想必你自己也想通了，這門閻羅討生印便是為師給你的獎賞。不過，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為師希望你不要執(zhí)著于磨煉新學會的神通，而是要將重心放在提升境界上。”
“境界低下，是你與其他杰出弟子相比，最大的不足，倘若能彌補境界上的不足……”
盧長老還在斟酌接下來該怎么說，程曜已大咧咧道：“弟子便能做到同境界無敵！”
不見師傅回話，程曜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見對方正沉默地審視著自己。
“你覺得你能做到嗎？”盧長老目中蘊含著犀利的光，語氣頗為認真地問道。
“那是自然！”程曜也收起了不恭敬的態(tài)度，正色道：“弟子準備在一個月內，突破至玉霄境三層?！?p> 一個月……楚月璃花容微滯。
“嗬?！北R長老收起審視的目光，笑道：“看來，一旦找準了方法，修煉也會變得愈發(fā)積極?！?p> 若是一般的弟子發(fā)下這等狂言，他絕對會怒斥對方不知天高地厚。
但程曜卻不同。
不知為何，盧長老總覺得，這小子說出來的話，到最后總能兌現。
不僅僅是因為他新近展現出來的天賦，更因其心性不似同輩，言論行為雖偶有輕浮之處，卻隱隱透著一股沉穩(wěn)勁。
“師傅說得對?！背剃谆氐溃骸暗茏诱婧薏坏靡蝗仗嵘痪辰?！”
他說的雖然也是真心話，但心里琢磨的，要比盧長老多得多：
等我到了玉霄境三層，就可以跑來和師傅說，我已經和李浩游那小子同境界啦，那臭小子已經沒辦法對我進行修煉上的指導了。
如此，該換哪位弟子來指導我，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師傅，要么今兒個我就在這兒修煉吧?！背剃淄话l(fā)奇想道：“這兒的靈蘊最是富足……”
他話未講完，卻發(fā)現自己人已經站在打坐間門口了。
“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盤?！北R長老抖了抖袖子，“跟你在一起修煉的那倆小子，尤其是李浩游，平日里多與他交流下心得。這辦法當初還是你想出來的，倘若為師看不到效果，怎么做下一步打算？”
糟老頭子，真是鬼精鬼精的……程曜想著，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弟子領命！”便徑自離開了。
盧長老輕哼一聲，卻發(fā)現身旁的愛徒，正望著程曜遠去的身影出神。
“那小子的確是個天才，很是有些神奇的手段?！北R長老心想程曜方才的表現，應該對這丫頭造成了不小的心理沖擊，于是寬慰道：“但你要強過他，這一點毋庸置疑?！?p> “放眼十方道土，擁有你這般天資的，可謂是萬不存一??！”
一般情況下，盧長老是不會極力夸贊自己班上的弟子的。
一來是他要求高，二來是怕弟子聽了自滿，貽誤了修煉。
但楚月璃不同，不僅天資達標，而且修煉起來出離刻苦，任何溢美之詞都絕不會令她驕縱。
“當真如此么？”楚月璃喃喃道：“師傅，弟子也是閻羅討生印的修習者，知道這神通又多難練，多么不容易掌握?！?p> “可程曜，不過是看了這神通一眼，不僅學會了，甚至施展起來，比弟子苦練數月的成效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