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臘月,寒風(fēng)凜冽,外面沒有一個人影,只有醉夢客棧門口零星有幾個腳印。
已是傍晚時分,客人并不算多。
在左邊那桌,自斟自飲的漢子喝的盡興,大汗淋漓,將外衣整個脫了,露出發(fā)達(dá)的脊背,身上的傷痕十分駭人。
右邊那桌客人,是一位白衣書生,舉手投足溫文爾雅,只是不知為何帶著銀色面具,不以真容示人。
二人自斟自飲,并不說話,只有當(dāng)大風(fēng)吹得門嘎嘎響的時候,二人才會不約而同的抬頭看看門的方向,似乎在等什么人。
子時剛到,客棧的門就被推開了。
一位須發(fā)盡白的老者緩緩走進(jìn)大廳,沒等老板過來招呼,就找了一處位置坐了下來。
“不愧是名滿天下的「君子劍」和「鐵拳王」,十年之約,沒想到二位還記得?!?p> 壯漢開口說道,“哪有什么君子劍,往事再也休提?!?p> 君子劍話音剛落,瞥了一眼書生,又給自己灌了幾口酒。
任誰也不會想到,十年前「君子劍」素有潘安之名,如今竟是放浪形骸,只有眉眼依稀有從前的影子。
書生開口道:“在下的拳腳功夫已經(jīng)大不如前,「鐵拳王」這個稱呼,愧不敢當(dāng)。”
他習(xí)慣性的抬手,扶了一下臉上的面具。
鐵拳王自認(rèn)已經(jīng)變成了謙謙君子的模樣,可總覺得自己相貌平平,怕是入不了「那個人」的眼。
而今天這場十年之約,正是為了那個人。
老者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游移,想起昔日的光景,恍惚間覺得,君子劍已變成了鐵拳王,鐵拳王則是另一位君子劍。
他自然知道,若不是為情所困,此二人斷然不會背棄自己的門派,用劍的跑去練拳,練拳的跑去學(xué)劍。
他們本是各自門派最被器重的大弟子,一番胡鬧后,不僅淪為江湖笑話,也讓華山派和崆峒派名聲掃地。
“老朽此番前來,是替李小姐跟二位說一聲,不必等了,她不會來了?!?p> 君子劍和鐵拳王勃然大怒,質(zhì)問老者,十年之約豈是兒戲,難道就此作罷?
老者呵呵一笑,說道:“李小姐可曾說過,今日一定會來?”
君子劍尋思半晌,說:“不,他只說十年后會給一個答案?!?p> 老者說:“那便是了,今日這個答案我已帶來了?!?p> 鐵拳王極力控制自己的暴脾氣,這時卻也坐不住了,說道:“李小姐說喜歡君子劍的書生氣,討厭我一副莽夫模樣,我也變成書生了,李小姐怎的出爾反爾?”
君子劍卻是吃了一驚,說道:“可是李小姐對我說,他覺得鐵拳王更有男子氣概,要我棄劍學(xué)拳。”
二人相視半晌這才明白,這十年里,他們都被李小姐一句話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君子劍一怒之下,在桌上狠狠拍了一掌,桌子應(yīng)聲碎裂,飯菜酒水灑了一地。
“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君子劍狠狠的說道“我為了李小姐,至前程于不顧,怎么如此敷衍了事?她現(xiàn)下在何處?我要去問個明白!”
只聽一個女子聲音說道:“只用一句話就讓江湖兩大幫派聲名掃地,錯失武林盟主的地位,這位李小姐還真是好手段?!?p> “你又是何人?”鐵拳王問道。
“小女子姓蘇,便是這家客棧的老板,聽你們講的故事十分精彩,忍不住插了句嘴,抱歉抱歉。”
蘇老板人在房中,聲音卻清晰的傳進(jìn)了幾人耳朵里。
“蘇老板這話是什么意思?”君子劍問道。
“這要問諸葛先生了?!?p> 幾人的目光停在老者身上,老者這才開口道:“李小姐昨日已與我家公子成婚,實(shí)在是對不住二位。”
蘇老板說道:“諸葛先生怎的話只說一半?昨天除了是諸葛公子的新婚大喜,還是什么日子?”
老者說道:“昨日,也是我家公子的武林盟主繼任大典。”
一字一句,扎進(jìn)君子劍和鐵拳王的心里。
“若非你們對她一片真心,也不會變成她手中的棋子,愚昧至此,怪不得那位李小姐看不上你們?!碧K老板笑著說道,“不過還有個好消息,想必會讓你們開心一點(diǎn)。”
三人幾乎是同時問道:“什么消息?”
蘇老板:“昨晚洞房夜,李小姐被人取了首級,也算咎由自取?!?p> 就連老者也吃了一驚,道:“這里離中原數(shù)百里,昨夜的事你怎的此刻便知?”
蘇老板推開門,走了出來,說道:“因?yàn)橹T葛家委托的那個殺手,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