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橋撲扇著蝴蝶翅膀,沖向周一航。
就在他即將飛起的時候,“噗”的一聲,一柄長刀的刀尖從他的腦門貫穿而出。王橋的蝴蝶翅膀頹然垂下,露出他身后白可慘白的臉。
白可眼框泛紅,“噌”的抽出長刀。看著王橋癱倒在地上生機全無,她手中長刀滑落,一陣酸楚涌至喉間。她閉上眼別過頭,不忍再看曾經(jīng)的隊友變成這幅模樣。
周一航走到白可身旁,撿起地上的長刀,默不作聲,等待她恢復。他看得出,這兩人的關系不一般。
“他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否則以他的能力,不會被抓住?!?p> 白可嘴唇顫抖,聲音干澀。
“所以我們現(xiàn)在得去為他報仇?!?p> 周一航將長刀遞還給白可。
就在這時,他們頭頂樹葉如海潮般嘩啦作響,腳下突然震動,險些跌落白骨山。兩人連忙穩(wěn)住身形,就看見外面天空之中,浮空水母漫天紛飛,仿佛群魔亂舞。
這是浮生母樹的震怒。
“浮空水母太多,恐怕我們還沒到樹根,就會被它們吞進肚子里?!敝芤缓椒治龅?。
白可收斂情緒,怔怔地看著外面紛亂的景象,她現(xiàn)在有些后悔當初沒聽周一航的話。漸漸地,她的眼神變得決絕,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
白可接過長刀,來到周一航身后。她將布包劃破,取出毒液,然后又用長刀在腳下的琉璃樹皮表面上,劃出一個圓圈,將布包以及身上的外套一起丟了進去。
準備好一切,她雙掌按地,圈中光芒大盛,很快一件四肢之間沒有空隙的滑翔衣煉制而成。
白可穿上滑翔衣,向周一航道:“我去引開它們,你找準時機再下去。”
周一航很快明白,她這是已經(jīng)決定要犧牲自己,上前一步就要將她攔住。
“你這等于是自殺!”
然而白可卻先一步離開,助跑兩步后,縱身躍入漫天的浮空水母群中。
“對不起,讓事情變得這么棘手。后面全靠你了……”
白可的聲音在風中越來越弱,身影漸漸渺小,沖入漫天的浮空水母群中。
她在空中來回穿梭,很快吸引了浮空水母群的注意。浮空水母漸漸集合成一股,如蜂潮般尾隨白可,窮追不舍。
遠處,巨大盆地的邊緣,青霧氤氳。
方士杰,吳曼彤,張甲三人仰著頭看向遠處朦朧巨樹的樹冠,焦急等待著。按照計劃,他們準備一接應到幸存者就立刻撤退,然而直到現(xiàn)在也沒見半個人影。
“不行,從這個位置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底下都是霧氣?!眳锹г沟?,焦急地跺了跺腳。
一旁,張甲半倚著一棵大樹坐在地上,面色似乎比先前更虛弱了些。頻繁使用隔空視物能力會給他的身體造成一定負擔,讓他的傷勢加重。
聽到吳曼彤的抱怨,他起皺眉頭,一臉不耐煩:“都說了,要等我緩一緩才能再使用能力,你這丫頭就不能消停點嗎!弄得我心里也毛躁。”
“哼,真是個嬌氣的能力?!?p> 吳曼彤嘟起小嘴,昂頭別過臉,語氣中滿是鄙視。
張甲張了張嘴卻沒法反駁,只得閉上嘴,重重地從鼻子里噴出一息濁氣。因為他也覺得自己的這個能力太雞肋。
方士杰沒有理會身后倆人的爭吵。他站在盆地邊緣的一塊巨大的巖石上,昂首眺望遠處朦朧的巨樹身影,下方是盆地陡然向下的急坡,長滿荊棘。
突然,大地震顫,方士杰彈腿后翻,落在盆地邊緣。幾乎同時,他原先腳下的巖石松動,滾下急坡。
三人面面相覷,一陣不安同時涌上心頭。
張甲也顧不了其他,當即閉眼,再次展開青光圓盤。青光映射中,他的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畫面中,浮生母樹的身影逐漸清晰,拉近。
他們看到了駭人的一幕。
半空中,身穿滑翔衣的白可來回穿梭,不斷躲避著身后如狂潮般涌來的浮空水母群。
突然,滑翔衣兩側的翼膜在烈風的吹襲下完全撕裂,失去阻力的白可在空中翻滾墜落,被身后狂涌而來的浮空水母群瞬間淹沒。
另一邊,周一航將毒液放進懷里,用衣服兜著。隨即,他打出電指,生澀地駕駛著滑翔翼,俯沖而下。藍色電弧將鐵質滑翔翼整個包裹,一路火花帶閃電。
滑翔翼沖破青霧壁障,經(jīng)過第二層主枝,第一層主枝,離開樹冠進入樹干區(qū)域……
透過青霧壁障,他已經(jīng)可以看見下方的白骨山頂和巨大的樹根。
突然,周一航猛然減速,改直沖為環(huán)繞樹干盤旋向下。
因為他看見,此刻白骨山上,無數(shù)白骨兇獸蠕動著,不斷向上攀爬,躍上浮生母樹巨大的樹根,密密麻麻。
周一航環(huán)繞著樹干螺旋向下,想要找到白骨兇獸群最薄弱的地方降落。
然而兩圈之后,就在周一航終于選定了著陸點時,他突然一陣心悸,包裹著滑翔翼的藍色電弧消失,他的電指魔藥失效了。
周一航繼而感到自己被黑暗包裹,眼中似乎只剩下下方無盡的白骨?;秀遍g,白骨在他眼中越來越多,像是一道狂潮將他吞沒。周一航瞳孔驟然縮成針尖,一股莫名的恐懼幾乎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他意識到,這就是電指魔藥的副作用,密集恐懼!
這種感受是他自身根本無法控制的。頭頂是星羅棋布的浮空水母,腳下是密密麻麻的白骨兇獸,周一航頭皮發(fā)麻,牙齒打顫,現(xiàn)在只想立刻離開這里。
周一航騰出左手將外衣夾克拉開,也管不了結果如何,任懷中的毒液罐落向浮生母樹的根部。然后,他的雙手不由自主的駕駛滑翔翼,迎風而起,逃也似的向著遠處的緋紅之月飛去。
毒液罐在空中翻轉向下,就在即將砸中樹根上時,突然被一張由蛇蔓藤編織而成的藤網(wǎng)接住,平穩(wěn)落下。
蛇蔓藤解開,纏繞起毒液罐抬高,放在一只從陰暗中伸出的人手中。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他身材瘦長,面相普通,有著一對瞇瞇眼,正是佘長星。
“這毒液,對你真的有效?”
佘長星把玻璃罐舉在眼前,仔細端詳著里面的毒液,隨意問道,不知是在對誰說話。
突然,一陣渾厚的轟隆聲響起,如悶雷回蕩。
佘長星聽完,輕笑搖頭:“疑心別那么重,我只是好奇而已。對了,既然對你造不成威脅,那你為什么還要費事把它們移走?”
悶雷之音再次簡短回蕩。佘長星微微頷首。
“也對,身上起痘痘確實不舒服。”隨即,佘長星將毒液抱在腰間,“放心,待會我?guī)湍惆堰@處理掉。”
浮生母樹沒有回應。
沉默片刻,佘長星又抬頭看了看樹冠上密密麻麻的浮空水母,收斂笑容問道:“你的這些嵌合傀儡還要孕育多久?”
悶雷之音又是簡短回應。
聞言,佘長星抬頭望向緋紅之月,瞇起的眼睛緩緩睜開,閃過一抹精光。
“很好,七天之后,我們進軍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