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賞花宴

　　“小姝兒早點休息，等會兒還要入宮呢?！敝x安放下酒盞，帶著微微的醺意看她。

　　“哥哥也早點休息?！敝x姝看向謝安，心里覺得溫暖，有個哥哥真好啊，她做不到事事周到，謝安會提點著她。

　　正月初一，元旦當(dāng)天，前朝辦著國宴，后宮在國宴結(jié)束后特邀那些世家小姐又辦了個賞花宴，謝姝覺得這花應(yīng)該是個虛指，不是實指。

　　謝姝穿的素凈又不失禮制，是套傳統(tǒng)的粉紫色宮裝，發(fā)髻珠簪什么的也很簡單。

　　國宴隆重，在等皇帝與太后來之前，各位官員都在小聲寒暄，謝姝這才發(fā)現(xiàn)謝安結(jié)交的官員其實也不算多，來打招呼的都是她曾經(jīng)去過宴會的。

　　晏老將軍與陸丞相都是文武眾臣的領(lǐng)頭人，分坐在左右兩側(cè)的首座，兩人眼不見眼，鼻不見鼻的。

　　陸丞相笑呵呵地向晏老將軍打招呼，得了晏老將軍一聲冷冷的“呵”。

　　他的身后是他的家眷，老夫人身體抱恙沒有來，他的長子與夫人感情甚篤，次子晏修之一個人坐著，身邊是侍酒的小廝。

　　謝姝打量了一會兒，就收回了目光。晏修之似有所感，也抬眼向這邊望過來，謝姝幸虧自己低頭快，要不然就撞上了。

　　軒二說身體不適沒有跟來，她就只帶了冬青。

　　她的座位前陳列著各種糕餅，不過這叫做看盤，在宴席開始前是不能吃的只能看，幸虧她早前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要不然真得餓得難受。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皇帝和太后才來。

　　宣布開宴后，先要斟御酒。斟酒期間，還有一系列的表演節(jié)目，口技、奏樂、舞蹈。

　　眾官員談笑風(fēng)生，一時之間熱鬧非凡。

　　開始飲酒之后，每飲一盞酒都有一番表演。謝姝撿著點心吃，時不時偷偷望一眼離她挺遠(yuǎn)的傅姐姐，傅姐姐見了她的目光，向她笑了笑，指了指盤里的芙蓉酥，示意這個好吃，讓她多吃點。

　　謝安見她一直吃糕點，出聲道，“等會兒才上菜肴，這是尋常人家都吃不到的，你也別忙著填肚子。”

　　謝姝想了想，點點頭，“哥哥是不是也最喜歡吃芙蓉酥？”

　　謝安好笑著點了點她的頭，聲音愉悅，“是啊，被小姝兒看出來了。”

　　呵呵，還真不是她看出來的，傅姐姐看出來的，謝姝無語地想道。

　　酒過三巡，謝姝吃了個八分飽，就不再吃東西了，專心致志地看著歌舞表演。

　　領(lǐng)頭的舞女容貌艷麗，身姿妖嬈，衣袖舞動掀起香風(fēng)，纖細(xì)柔軟的身姿亭亭，像紅蓮搖曳。軀體和雙臂緩緩舞動，像輕云剛被風(fēng)吹出山谷，又如風(fēng)徐起時柔嫩的柳條。

　　把一眾大臣都看呆了，尤其是坐在龍椅之上的老皇帝。

　　雍容華貴的皇后老態(tài)不顯，但聲音像是沉淀了時間一般，從容而又有氣勢，“皇上，我看這位舞女，舞跳得甚好，不如以后入了宮也一齊侍奉皇上，讓皇上煩悶時能解解悶也好。”

　　老皇帝混濁的眼睛里精光閃過，連聲附和道，“好好好，先賜住芙蕖宮?！?p>　　謝姝記得有人說過樓上看山，城頭看雪，舟中看霞，月下看影，燈下則適合看美人，嫵媚動人，撩人心弦。

　　此時此刻眾人看那舞女便如是，燈火朦朧，將一切往常能看得清晰的都一一掩蓋了下去，只剩下那份飄渺的、眾人想象出來的美好。

　　謝姝怔愣地看著那位高坐在后位的皇后，為年老的皇帝又挑選了一位美人，只覺得有些恍然。

　　帝王薄幸無長情，紅顏薄命幾時休。

　　耳邊是鼓樂齊鳴，眼前是舞姿婀娜，謝姝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失神間打翻了茶水，將她淺色的宮裝都暈成了深色。

　　冬青一聲驚呼，“小姐，你沒事吧？可有燙著？”

　　“沒事，這茶水已經(jīng)涼了。”謝姝擺擺手。

　　皇后身邊的大宮女眼睛尖，一下就看到這里出了事，連忙跟皇后耳語幾句，然后走了過來，“謝小姐可以到娘娘宮里換件衣裳，這天寒地凍的，穿著濕衣裳總歸不好。”

　　“多謝姑姑，也代我謝謝皇后娘娘?！敝x姝起身行禮，語氣誠懇，態(tài)度謙恭，沒有其他世家小姐那般的盛氣凌人，讓月嵐姑姑滿意地點點頭。

　　月嵐帶著她往那憧憧的后宮庭院走去，紅色的宮墻深深，像是一眼望不到頭一般，精致的宮闕樓亭掩映在了暮色四合之下。

　　月嵐姑姑帶著謝姝換好了衣服，她剛換了件湘藍(lán)色的衣裙，月嵐就被前頭的皇后喚去，于是她派了個小宮娥給她引路，自己急匆匆地走了。

　　回到宴席，已是明月初升，天邊還泛著亮光，宮宴已經(jīng)要到尾聲，老皇帝已經(jīng)走了，太后也帶著官員女眷去了來儀殿繼續(xù)辦賞花宴。

　　謝姝換了衣服也來得稍遲了一會兒，她只能硬著頭皮向太后行禮告罪，“望太后恕罪，臣女笨手笨腳打翻了茶水，弄濕了衣裳，去換了衣裳才來，所以才來遲了?！?p>　　太后是第一次見她，瞇著眼笑呵呵地把她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遍，也沒有怪罪她，“是謝國公府的小姐吧，起來吧。早就聽聞謝家只出美人，今日一見果真如傳言一般，是個水靈靈的美人，無愧于這第一美人的稱號?！?p>　　“謝太后垂愛，謝姝不敢當(dāng)這個名號，論女子者，德、言、功、容，容為最下者，唯德行善，言行佳，再論功，謝姝蒙父母之恩，只占一樣，不敢當(dāng)這個名號。”

　　“聽著還是個知書達(dá)禮的丫頭，你哥哥教導(dǎo)得還算不錯，哀家那些個孫女也沒你這樣伶俐的。”

　　一聽這話，坐在旁邊的昭容公主就不高興了，嘟著嘴囔道，“皇祖母偏心，昨才說昭容聰明伶俐，別的姑娘比不上，今兒就變了?！?p>　　太后笑容和藹，伸手拍了拍公主的手背，“都一樣伶俐，是皇祖母老了，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p>　　太后儀容端莊，問話的間隙，頭上琳瑯的鳳冠也沒晃動一下，她又看向下首的謝姝，“哀家問你，你今年幾歲？可定了親？”

　　謝姝心里慌得一批，她最擔(dān)心的還是來了。

　　但她也只能低頭恭敬地回話，“臣女今年及笈但還未行禮，尚未定親。但臣女十二歲才蒙天恩眷顧回到國公府，希望在府里再留幾年，以敬父母在天之靈，也再多陪伴兄長幾年。”

　　“是個懂事孝順的好孩子，來，就坐在哀家這邊?！?p>　　太后招人給她搬了位置，就在太后的旁邊，謝姝整場宴會提心吊膽，只有太后問她話，她才敢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