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妄眼
許是阮樂不加掩飾的敵意太灼人了，道空竟看了過來。
阮樂握著小掃帚的手緊了又緊，重重地哼了一聲，小聲罵著：“死禿驢！”
這話一落，鳳羽金蓮的葉子掉得更多了，還有一片不知死活的金蓮葉落到了阮樂的發(fā)間，氣得他拳頭更緊：“連你也欺負(fù)我！”
鳳羽金蓮又落了兩片葉子。
阮樂：“?。?！”
他回頭，自以為兇狠地瞪了道空一眼，然后生悶氣似的撿著葉子。
“阿彌陀佛，”道空身側(cè)的青年和尚搖了搖頭：“頑劣至此，不堪大用?！?p> 道空無言，走上前去。
和尚一愣，剛要跟上，就見自家佛子抬了抬手，他連忙止住腳步，臉上閃過驚愕：佛子去找那個小賊？
阮樂還在悶頭掃地，看到地上的影子才抬起頭，小臉兒閃過不滿：“我已經(jīng)掃地了，你還想讓我干什么！”
道空不答，只看他。
阮樂莫名覺得頭皮發(fā)麻，他也仰頭去看道空。
兩人越是“對視”，阮樂越覺得哪里不對勁。
道空看著的人真是自己嗎？他怎么覺得這和尚是在看自己的頭頂啊？他看我頭頂做什么？我腦袋上長花兒了？
而且仔細(xì)想想，剛剛在內(nèi)殿時，道空好像也是這么看自己的，難怪他總覺得道空的眼神虛無一片……
阮樂莫名有點小慌：“你你、你看什么呢！”
道空看著阮樂身后的金色虛影，眼底劃過一抹冷意，他一字一頓地開口：“你是何人？”
烈日炎炎之下，阮樂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別嚇唬我……”
說這話時，阮樂都帶了哭腔，他失措地朝著空無一物的身后看一眼，然后尖叫著抱住道空：“啊啊啊啊?。〈髱熅任?！”
小小一團(tuán)沖進(jìn)懷里，道空身形一僵，瞳孔放大，像是不可置信。
“這這這——”
和尚們?nèi)笺蹲?，良久才反?yīng)過來：“放肆！”
“大膽！”
“無恥小兒！放開佛子！”
“救命啊?。 比顦芬贿叡ё〉揽?，一邊往他的身上爬，小臉蛋兒煞白煞白的，死死地抓著道空的脖子：“有鬼啊啊??！”
“放肆！”最先沖過來的和尚拎住阮樂的領(lǐng)子，直將他摔到地上！
“??！”
阮樂疼得腦袋一懵，眼里閃出水光來。
“疼……屁股碎了……”
跑過來的和尚臉色鐵青，指著阮樂，氣得嘴唇發(fā)紫、手指直顫：“你這小兒年紀(jì)輕輕，竟有這般心機(jī)！”
“佛子！此子無恥齷齪，必須度化！”
“佛子萬不能心軟！”
阮樂吸了吸鼻子，深深的覺得自己這回真要玩完，這和尚怎么可能心軟，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殺人！
“大大大……佛子大人，”阮樂忍著屁股疼，求饒道：“阿阮只是太害怕了，沒有褻瀆圣僧的心思，求各位大師明查?。 ?p> 圣僧。
小爺叫你圣僧，你別不識抬舉，不然——
小爺哭給你看！
道空倒是不至于因為這樣一點兒小事妄動殺念，但他的惱怒卻是真的，只是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罷了。
他居高看著少年，道：“若有下次——”
“絕對沒有！”阮樂眼前一亮，生怕道空反悔，連忙舉著雙手保證：“絕對沒有下次！要是有下一次，我就、我就生了孩子沒＃＃！”
“你！”
眾和尚臉一黑：“小兒無禮！”
道空拂袖而去！
阮樂這才松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疼得直抽氣。
眼看著身邊的和尚都要走，阮樂連忙就近攔住一個：“等等！等等！”
那和尚十分警惕地退后兩步：“你要作甚？”
“不作甚不作甚！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阮樂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佛子是不是有陰陽眼啊？”
和尚凝眉：“你胡說什么！”
“呼——”
阮樂剛松一口氣，就聽到和尚說：“陰陽眼算什么，我們佛子可是傳說中的無妄眼，別說區(qū)區(qū)陰陽之道，便是天道也能窺探一二！”
阮樂：“?。?！”
靠！剛剛道空該不會是真看到什么了吧？！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阮樂清了清嗓子：“你們佛門重地不會進(jìn)來什么臟東西吧！”
和尚臉都綠了：“你放肆！”
“我沒放肆！我只是問問，”阮樂見他急了，連忙把剛剛的事情和這和尚說了一遍，希望能有人給自己拿拿主意。
哪想和尚聽了這話，沉思了一會兒，然后又退后了一步，時不時地還看一看阮樂的頭頂。
阮樂：“?。?！”
“你這么看我做什么！”阮樂也急了：“你別嚇我！”
和尚輕咳一聲，道了句“施主節(jié)哀”，就逃也似的跑了。
“別跑！”阮樂捂著屁股想追，卻什么也追不到，氣得臉色發(fā)青：“混蛋混蛋！這幫禿驢！節(jié)他鳥的哀。”
不過阮樂確實是有些害怕。
忍了好一會兒，阮樂還是忍不住打攪系統(tǒng)，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系統(tǒng)系統(tǒng)！你能看到我身上有什么東西嗎！”
【理論上是沒有的?！?p> 阮樂：“……”
“所以到底有沒有？！”阮樂梗著脖子喊：“給我一個痛快話！”
【以本統(tǒng)多年為統(tǒng)的經(jīng)驗看，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的?！?p> 阮樂跌坐在地上，小臉兒雪白：傻系統(tǒng)都說沒有了，那一定就是有了啊！
知道自己身上趴著一個不知名的東西之后，阮樂怎么可能還有心情去掃落葉，當(dāng)即把自己縮成一小團(tuán)，躲在守門和尚的身邊。
無論和尚怎么趕，他都寸步不離。
和尚：“……”
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過了一晚，阮樂頂著黑眼圈、抱著小掃帚等待道空出門。
道空剛走出來，就看到門口坐著的小人兒。
他神色不變，繼續(xù)走著。
阮樂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好久，道空終于停下腳步，淡淡地看著阮樂。
阮樂拿著小掃帚，討好地看著他：“佛子早上好！”
道空不說話。
“佛子萬福金安！”
道空無言。
“祝佛子吉祥如意、事事順心、平安喜樂、萬事勝意、健康快樂、百年好合、早生——”
阮樂卡殼了。
“生什么，”道空聲音淡淡。
“生生、生……生意興??！”阮樂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