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耳根子軟經(jīng)不起三勸。
何況還不止三勸...
三位哥哥圍在一桌,你一言我一語的,有人說還有人捧哏,衞海杰自然抵擋不住。
夜市油茶攤生意不算好,他們又故意選了個角落坐,交頭接耳神秘兮兮,好在也沒引起別人注意。
就這樣,以茶代酒,盜寶四人組正式成立!
年紀最大的小平哥自然是穩(wěn)坐帶頭大哥的位子,毒鬼認真嚴肅起來的樣子配合小時候摔傷留下的疤,充滿狠勁,是個主力干將的料,而心思活絡的野佬自拍胸脯負責弄工具,他們仨還幾句話把衞海杰捧成軍師,意思是隊伍得有個智囊,懂點風水的衞海杰自然就成了踩點尋跡的最佳人選。
十六歲的小伙子還沒完全退去中二病,不知不覺被氣氛烘托得熱血起來。
“要不然,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我們先去挖嶺上那座,要真是墳的話規(guī)模恐怕不小...”野佬低聲在幾個腦袋中間提議,他還是念念不忘立著‘南無阿彌陀佛’的那個土坡。
衞海杰被這個提議驚醒,連忙擺手:“要不得!”
村子里的人一般都休息得早,再加上最近本村供電線路的變壓器燒毀了還沒換新,處于停電狀態(tài),的確是‘作案’的好時機。
但那座土坡就在宗祠旁邊那一帶叫做‘嶺上’,而且宗祠旁也有人家,離得最近的房子就在三十米范圍內(nèi)!
誰也保證不了工程量是多少,要是動靜大點被發(fā)現(xiàn)可就完蛋了。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顧忌,便是在本村干這種缺德事,被發(fā)現(xiàn)了不光人人喊打,恐怕連累家里人都抬不起頭...
想了想,衞海杰把心中所想的意思表達出來:“野佬哥你也說了,堯山蛟峽的那伙人名聲臭了就是因為吃窩邊草,我們不能再走老路?!?p> 這話也在理,謀劃的事見不得人,保不準什么時候會露餡,起碼也要在本地留個兜襠布遮羞,盜亦有道嘛。
小平哥攔住還想爭取的野佬,一邊點頭一點說:“我贊成弟弟,不要在村子里頭搞!”
野佬還不愿放棄,可惜被小平哥制止:“毒鬼去結(jié)賬,等下到我那商量。”
......
小平哥是武漢人,來到桂地十多年了,一直是在輪胎廠附近租的房子。
先前雖然盡量低調(diào),可夜市怎么說也不時有人來往經(jīng)過,交頭接耳并不足以保障不被有心人聽了去。
小平哥的房子屬于70年代的老建筑,總共四層,他租了頂樓。
房子是接近60平方,兩室一廳,還帶廚房廁所陽臺,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由于一個人住的原因,家具不多,一張不知道哪拾來的玻璃茶幾擺放在客廳,打開被灰塵霉點遮暗的日光燈,小平哥先不客氣的展現(xiàn)了一手茶道。
雖然這地方他一個人住,但好在小板凳足夠,四人圍著茶幾,欣賞小平哥自學的茶藝,一沖一泡,水壺倒水時故意拉得比人還高...
劣質(zhì)鐵觀音嘗來嘗去都是那個味,進入正題后毒鬼提了個最靠譜的建議。
“先不講從哪里開始下手,最起碼要讓野佬準備好鋤頭鏟子繩子什么的,聽說一些古墓還需要挖洞,那就要運泥巴出去,籮筐還是臼子都要準備。”
“那叫盜洞!”衞海杰忍不住糾正,他聽橋富爹爹講過一些故事,記得很仔細。
一旁野佬聽得笑呵呵,調(diào)侃:“對,就是盜洞,還是你們懂風水的在行,我來準備,沒得問題!”
衞海杰挑眉嘆氣,現(xiàn)在才有了被拉上賊船的覺悟。
“毒鬼的提議不錯,野佬你記下來...,弟弟,還需要注意什么?”小平哥不知道為什么,平時很看重衞海杰,一點沒有把他當成小孩子的樣子。
見三人目光都看向自己,衞海杰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說到:“首先,我們是為了發(fā)財,那就一定是要挖點好東西,村子里的老墳就不用想了,我們村這么窮,以前也沒有出過大財主;也不要急著馬上動手,先花幾天時間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再講。”
一番話讓另外三人都贊同,說起來,雖然提議通過了,決定干這個行當,但他們每個人內(nèi)心對于鬼神還是有一定敬畏的,要不然也不會拉上才剛滿十六貌似懂風水的衞海杰。
是因為這個弟弟眾所周知的從小喜歡跟在橋富屁股后面,丫頭山的村民都認為橋富教了真本事給他,以后橋富百年,估計白事的生意大家都會找他處理。
算是繼承衣缽?
可只有衞海杰心里才懂,雖然橋富爹爹跟他講了很多神神鬼鬼的東西,可靠不靠譜還不一定......
他也是害鬼的!
對于鬼神一說,人的本性大多是恐懼的,再一個盜墓挖墳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聽說那可是要坐牢槍斃的。
如果不是窮太長時間加上金錢利益的誘惑,誰愿意支起膽子做這些?
......
幾人一邊商量一邊吹牛打屁,幾次興起將話題轉(zhuǎn)移到別處,又有人站出,把話題在繞回來。
最后得出的結(jié)果就是兩個。
一,準備大致會用上的工具,先存放在小平哥家,需要的時候再搬運。
二,明天開始踩點,去周圍村子葬墳的地方逛逛,當然得裝作是抓蛇捕鳥什么的別引起人懷疑。
至于說踩點的手段,無非就是純靠肉眼,先分辨哪座墳的規(guī)模豪華一些吧,衞海杰自己都沒底,所謂的風水,橋富爹爹說的話他都記住了,但又沒搞懂什么意思。
什么背山望水、這樣財、那樣煞的,也只停留在字面,具體參考還缺乏經(jīng)驗。
當晚四人擠了擠,好在兩個房間都有床,合衣而眠,將就著睡。
早上七點,四人就興奮的按照約定起床,先到輪胎廠的市場吃了碗米粉,然后兵分兩路,野佬和毒鬼去準備可能會用上的東西,小平哥和衞海杰則去周邊靠山的村子‘抓蛇’、‘挖淮山’。
一個麻袋,一根特制的螺紋鋼筋,鋼筋的一頭磨尖可防身,另一頭壓彎做了個叉,小平哥解釋他真會抓蛇,有段時間就靠這個謀生。
衞海杰趕回家拿了一把鐵鍬,他老爸會挖淮山,都是用這個,木頭柄,前端是鋼材打造的半圓形,中空且鋒利,跟民間故事里所謂的洛陽鏟異曲同工,但稍微大一點。
第一站倆人是去田心村,那邊山上有幾座較大的老墳,附近人都知道。
墓碑都比一般的墳設計的大上幾號,上面還有寶蓋,雕著瑞獸。
農(nóng)村人每日勞作,田間地里不時會碰到人,不過他們見小平哥他們的裝束,也沒怎么懷疑。
還別說,帶頭大哥跟智囊軍師真不是吹的!
小平哥先是發(fā)現(xiàn)一條一斤半左右的蛇,名為‘黃金條’,這蛇無毒,但一般人見到蛇都有本能反應,膈應得很,渾身雞皮疙瘩都不自覺冒出來,少有人敢抓。
小平哥是真有這個手藝,身子下蹲引起蛇的注意,且又不會嚇跑它,跟挑釁一般慢慢靠近。
手里的鋼釬也有講究,鋒利的那頭是用作防身,雖然這年頭大型猛獸不多見了,可保不準會不會在山上遇到野豬,當然,遇上了這點家伙也只是聊勝于無...
分叉的一頭,就可以剛好用來抵住蛇身,七寸或往上一些的部分被叉住基本蛇都沒得跑!
眼疾手快的小平哥,一擊命中,沒弄傷這條蛇,且叉子深入泥土,死死的卡住了蛇身,這條長蟲只能胡亂掙扎,幾下纏繞在螺紋鋼釬上,被小平哥輕松按住蛇頭,裝進麻袋。
麻袋是以前裝面粉用的那種,開口有繩子,一拉緊就收口,很方便,還略微透氣不會將蛇悶死在里邊。
......
而衞海杰呢,以前跟奶奶上山砍柴多次,又跟老爸打鳥挖淮山,自然是認得淮山藤葉長什么樣。
這邊本地人管野淮山叫做野薯,狀似心形的葉片淡綠微黃,根據(jù)葉片大小和藤蔓根莖粗細也能大致的分辨年份。
衞海杰拎著鐵鍬,背著竹簍,經(jīng)過遇到的一些淮山騰都仔細挑選個頭大的,已經(jīng)是挖了好幾株,淮山肉大概收獲五斤多。
不過由于技術(shù)不過硬,大都被挖斷扯斷,能自己吃,但賣相不好。
此時的季節(jié)是清明剛過將要谷雨,遇到的每座墳基本上都是被后人掃墓清理干凈,除去了多余遮擋叢生的雜草雜木,供奉著的水果包子都還沒被鳥獸吃完。
嚴格說起來,丫頭山這邊的山跟田心村是連成一片的,最終匯聚到大堯山,大堯山是當?shù)刈罡叩纳矫},海拔900多米,離地相對700多。
由于只知曉大概方向,又不方便向村民問路,導致幾次選擇路線都錯了,幾公里的山路距離硬生生的讓倆人從上午的十點多走到了下午三點,才找到目標的幾座大墳。
倆人早上只吃了碗粉,此時餓得前胸貼后背,到目的地后找了個陰涼的地方休息。
小平哥抓了4條蛇,最大的就是那條‘黃金條’,其余三條‘山吹’都約在一斤左右。
“弟弟,從這里看下去好開闊啊,難怪有些人會把葬墳的位置選在這種地方,我不懂風水都覺得不錯。”小平哥嘬了口煙,用力吐出,爬山是件很累的事情,此時腿腳都酸脹。
衞海杰站起來,不知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習慣使他先觀摩地形,周邊地理分布。
“地方是好地方,登高望遠,就是不曉得以前這些人怎么有這么大的毅力,能夠把棺材抬到這個位置。”
他們所在的地方,雖說不是什么懸崖峭壁,可也是陡得很,上來的路段有些地方都得手腳并用才行,說實話很佩服那些抬棺的人。
煙抽完,干正事。
從現(xiàn)在的這個高度到地面的距離最少二百米,再有幾座墳前種栽的兩排萬年青遮擋,也不怕山下的人會看到他倆。
“奇怪了,這幾座墳沒得后人來掃墓?”
小平哥咕噥著,這一共四座墳,連成一排,每座的規(guī)模都是普通農(nóng)家的墳地好幾倍,左右總共差不多有十一二米。
但是清明都過了,墳頭的雜草和一些山藤爬滿,也沒有香紙燒過的痕跡,不像有人來祭拜過。
其中一座,碑上的寶蓋都斷裂掉在地上,顯得非常落敗。
遮擋物太多,加上在這快到山頂?shù)牡胤降教幎疾黄教梗瑫r也害怕踩空摔傷,倆人只能小心翼翼的繞到墳頭后面...
然而直接罵娘出聲!
“叼你公龜!*&*@##!”小平哥恨得咬牙切齒。
衞海杰也像是漏氣的皮球,一下子爬山的勞累直接超級加倍,渾身無力。
原來,繞道后面撥開了一些茂盛的雜草才看清,這四座墳都留下的坑洞!
被遷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