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要的果子?！?p> 他的側(cè)臉依然冷峻，背上的刺青近看像是掩蓋七零八落的傷疤，也不知是何人幫他紋上去的。
“嗯?！?p> “等等?！?p> 莞莞站住，“王爺有何吩咐？”
“其他人都出去，你留下?！?p>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出浴了，寬闊的肩膀、脊背，還有，莞莞轉(zhuǎn)過身，“王爺還有何吩咐？”
他已經(jīng)穿上了衣服，看著眼前的女子，“我怎么沒見過你？”
“王爺，你忘了，我是小紅，進府已經(jīng)六年了?！?p> 他慢慢靠近，她步步后退，不要逼我，她想。
顫抖的右手被抓住，“我是說，這張臉我認(rèn)識，可是臉下面的人，”
她掏出腰間的藥粉撒向他的眼睛，逃跑時手卻依然被抓住。
“別想跑！”
兩人一起墜入浴池中。
池水洗凈他眼中的藥粉，刺痛終于減輕了，他緊緊握住女子的手，不讓她逃走。
“讓我看看你是誰！”
池邊的果盤近在咫尺，上面有鳩毒，事情如果敗露，她就自殺，她想。
面具被撕下來，連帶著拉扯出她的玉肩，他擦擦臉上的水，“莞莞，是你？”
一個耳光扇到他臉上，“你殺了我全家！你這個陰險小人，我恨自己當(dāng)初救了你！”
她的衣服被他扯住，索性脫下，游到池邊將果盤里的毒果摘下。
“不是我！莞莞！”
“即使不是你，也是因你而起！”
毒果被莞莞拿在手中，他扭住她的手，兩相博弈，“你下了毒？”
“對?！?p> 外面的侍衛(wèi)敲門，“王爺，您沒事吧？”
“沒事！”
轉(zhuǎn)眼莞莞已經(jīng)離開浴池，抓了他的衣服，打算翻窗戶出去。
他大喊一聲，“美人，你要翻窗戶去哪兒！”
瞬間窗下多了兩名侍衛(wèi)。
“就算你困住我，你眼睛上的毒也不好治，王爺不如放我一條生路，我給你解藥?！?p> “我知道南榮家的變故，也知道有人在找你們家的東西，但不知是何人所為。如果你現(xiàn)在把我眼睛毒瞎了，不是辜負(fù)了你大哥、二哥那么辛苦的救治！”
“不要在我面前再提他們！”
突然莞莞的后背被人點穴，倒地不起。
“屬下來遲，請王爺恕罪。”
“看看她身上有沒有什么解藥，帶到隔壁房間，把這里清理一下?！?p> 南榮鄭清是死在回京城的官道上，他不過是找到此人與敵國勾結(jié)的證據(jù)，順便捉拿而已。
莫非此事與他有關(guān)？
那些追殺他的仇家太多，有時候不能撥開迷霧，是因為陷進去太深了。
風(fēng)依然在等待莞莞的消息，卻不知背后出現(xiàn)的殺手，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等到看到時，已經(jīng)在一間客棧。
穿著華麗的婦人坐在桌前，慢慢品茶。
風(fēng)知道她是誰，是她提拔了南榮鄭清，星說那個女人有個特點，便是左撇子。
宮里的女人都需要千挑萬選，有點缺陷的女子都當(dāng)不成秀女，可她不一樣。
夜里莞莞在夢囈。
他坐在桌前，不知道那這個女人怎么辦。
蜀中早有傳聞，南榮家得了仙人的指點，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用在行軍打仗上，必定所向披靡，無人能敵。
思忖再三，他走到床邊，輕輕拂過莞莞的額頭，為她擦去薄汗。
風(fēng)被殺的消息，是莞莞從王府中的女侍口中得知的。
那天京城中莫名出現(xiàn)了一具骷髏，掛在菜市口的欄桿上，一只眼球直勾勾盯著天空。
莞莞沖出聽瀾院，侍衛(wèi)、女侍急忙攔住她，“夫人，您不能出去！”
“什么夫人！我不是你們王爺?shù)呐耍盼页鋈?！?p> “可是，王爺有令，不讓您出聽瀾院半步，否則我們都要挨鞭子?！?p> 莞莞渾身顫抖著，眼淚無聲地掉落。
路過的姬妾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她，“受寵的女人就是和我們不一樣，王府的規(guī)矩都不放在眼里。”
“什么規(guī)矩？”
“見到姐姐們不行禮？”
“是嗎？我可不是和你們一樣的女人?！?p> 莞莞隨手吹了點黃色的藥粉在姬妾身上，接著蜜蜂便來了，所有的姬妾都尖叫著跑開。
他是半夜才回來的，聽說了白天發(fā)生的事，不覺嘴角露出笑意。
一進屋，莞莞就將刀架在他脖子上，“放我出去。”
“你現(xiàn)在只有呆在我這里才安全。”
“風(fēng)，風(fēng)死了。”
“我知道?！?p> 拿著刀的手不停地顫抖，背后的人在啜泣。
他輕易地奪過鋒利的刀，轉(zhuǎn)身將她擁入懷中，“我?guī)湍阏业秸鎯戳??！?p> “真的？”
“不過你得幫我引蛇出洞?！?p> 美人含淚，仰視著他，激起他心中塵封已久的柔情。
“好，我答應(yīng)你。這樣我們就兩清了，對不對？我救你的命，你幫我找到滅門兇手?！?p> 他的目光暗淡下去，“嗯?！?p> 這么久，她應(yīng)該不喜歡自己了。
“那就多謝你的照顧了，話說回來，你的姬妾都長得如花似玉，為何還沒有子嗣？”
他轉(zhuǎn)身出門的步伐停住，莞莞說道，“要不，我給你配一副金槍不倒丹？”
一把折扇朝莞莞扔過來。
此后一個月，莞莞進入京城最大的一家醫(yī)館，街頭巷尾謠傳是南榮家的后人，神醫(yī)南榮氏。不僅引來了兇手，也引來了很多達官顯貴。
也有人想要一睹莞莞的真面。
一場秋雨，莞莞打著油紙傘走在街道上，迎面走來一位高挑冷峻的男子。
“這是要去哪兒？”
“下雨了，我陪你走回去吧。”
莫不是兇手要動手了？莞莞點頭與他并肩走過街道，卻不曾出現(xiàn)殺手。
“今天他們沒來?！?p> “我知道?！?p> “你知道？”
“我已經(jīng)拿到些證據(jù)，等到此事平息，你作何打算？”
如果你無處可去，我可以來守護你。
莞莞不再注視那雙明亮的黑眸，“懸壺濟世，做個赤腳醫(yī)者，行走江湖。”
“有沒有想過成家？”
“一個曾經(jīng)在青樓待過的女子，清白人家是不會要的。我亦飄零久，自是不想再為誰受羈絆。從前對你說的那些蠢話，請王爺見諒。還好，當(dāng)時你走了，要不然還真要被我阿爹招做上門女婿呢。”
說到這里，莞莞笑著搖搖頭。
他的心里從來沒有覺得那些話很蠢，他不覺得那有什么。
一個月后，真兇捉拿，牽扯到宮里的麗妃，相王的養(yǎng)母。麗妃是匈奴遠(yuǎn)嫁過來的公主，如此便是通敵賣國的重罪。
皇上得知麗妃仍然和匈奴有聯(lián)系，斷然將其打入冷宮。
莞莞收拾完東西，他剛好進門，沒想到她真的要走。
“莞莞？”
“什么？”
“不如在我這里吃晚飯吧，算是，送別宴。”
杯酒之中，他似乎真的要買醉，而她只是靜靜地發(fā)呆，想著那些曾經(jīng)快樂的時光。
他握住她的手，“我真遲鈍，現(xiàn)在才明白，我是喜歡你的?？墒?，你還喜歡我嗎？”
莞莞的心一顫，眼簾垂下，“我曾是青樓妓子，你也敢要？”
“我不管你怎樣，我都喜歡你?！?p> 他緊緊抓住她的手，緊地想起初見的雨夜，驚醒的一瞬間，莞莞決定救他一命。
莞莞起身捻滅了燭火，將他帶到床邊，推倒在床上。
兩人共赴巫山，閉上眼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他的名字叫涼，國姓公孫，字無垠。
莞莞記住了這個名字，清晨起身，裹上女侍的衣服，潛入帶著水汽的街道。
“她呢？”
“王爺說的誰？”
“還有誰！”
“夫人，夫人不是一直跟您在一起嗎？”
他用腳踢翻了跪在面前的侍衛(wèi)，“早上有沒有人從聽瀾院出去？”
“有，是一個女侍，說是夫人想吃神武街上的小籠包，出去買來著?！?p> “拖下去挨鞭子?！?p> 莞莞策馬疾馳了許久，找到一個店家歇腳，轉(zhuǎn)眼便看到男子奔來，風(fēng)塵仆仆。
“站??！”
她頭也不回得上了馬，兩人一前一后，飛奔在林間。
“回去吧，無垠?！?p> “莞莞，你答應(yīng)過我，我們一起去面圣，讓他賜婚的。你是名醫(yī)世家之女，誰說你配不上我，莞莞！”
她勒住韁繩，“那我就姑且信你一次?！?p> 在相王極力舉薦下，莞莞破案有功，皇上賞賜了些財寶。
“兒臣還有一事，求父皇，”
“你叫南榮如愿，對嗎？”
莞莞看著龍椅上正襟危坐的皇帝，估摸著只有三十來歲，嘴唇和無垠一樣薄。
“正是。”
“你可懂茶？”
“民女自幼生長在錦城，錦城是茶葉貿(mào)易的繁盛之地，略懂?！?p> “朕賜你御前侍茶，為朕斟茶，如何？”
他抬頭看著龍椅上的人，再轉(zhuǎn)頭看向莞莞。
莞莞行禮，“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p> 皇帝在御書房批奏折，得寵的妃子送來親自熬煮的人參湯，她看著妃子坐到皇帝身上，親昵起來。
待到妃子走后，皇帝看她依然在身邊不動聲色，“你一定覺得我是個殘忍、無情、喜怒無常又好色的昏君吧？”
“皇上是個明君?！?p> “為何？”
“民間選秀向來勞民傷財，您停了選秀，提了宮中妃子的品階，這是家宅內(nèi)的開明；修通運河、減少賦稅、捉拿貪官污吏，這是為國的開明?！?p> 皇帝笑笑，握住莞莞的五指，想拉她入懷，她跌跪在皇帝面前，不知該說什么。
“那朕要你侍寢呢？”
皇帝用手將她的下巴抬起，吻了下去。
皇帝將她抱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床。
“皇上！”
“叫我三郎。”
“你恨不恨我拆散你和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