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虛擬現(xiàn)實(shí)

　　那天原來是上官卓的生日，盒子里有一個小蛋糕，被我藏在胸口，因為我胸小也不容易發(fā)現(xiàn)。

　　接著看守送飯的時候，我賄賂給他一根香煙，讓他把盒子交給隔壁的上官卓。

　　但看著上官卓吃這枚留有我胸部余溫的蛋糕，有些尷尬又好笑。但對于他，現(xiàn)在真的不能講真話了。

　　他隔著房間的玻璃看著我，“任務(wù)進(jìn)行得很艱難嗎？”

　　我摸摸背后的傷，心想，難道你不知道？“小傷，還是完成了?！?p>　　上官卓點(diǎn)點(diǎn)頭，再也沒說話。

　　剛來的中年女人第二天沒來，少年的旁邊是空著的，我們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少年一邊吃飯一邊哽咽，最后拍桌子對著天花板上的監(jiān)控咒罵，被看守制服拉到小黑屋毆打。

　　很遠(yuǎn)都聽得到他的慘叫聲。

　　大家都看看我，比我早來的女人和小孩都消失了，包括新來的這個。

　　“褒藍(lán)，真有你的，我想看看你會活多久?！?p>　　我碎一嘴，“至少比你活得長?！?p>　　在這里，我們把各自的生命當(dāng)做賭注，除了生命，我們一無所有。

　　“你還別說，之前那些女孩長得還算周正，咱們褒藍(lán)，”說著掃一眼我上下全身，“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臉還不好看，有哪個金主愿意買她？做個殺手還挺順手的，是吧？”

　　我將沒吃完的漿糊一把拍到說話人的臉上，看守來到桌前用電棍鞭打我們所有人，“吃飯的時候乖乖吃飯！不吃就給我滾回去！”

　　來到汴京，天空突然飄起雪花，六月的衣服顯得單薄了些，我四處尋找成衣店，勉強(qiáng)花了背包里全部的金幣買到一件冬衣穿在身上。

　　只見人潮涌動的大街上，由遠(yuǎn)及近地聽到嗩吶聲和鑼鼓聲，一只迎親隊伍正浩浩桑桑地走過，所有人都觀望著，仿佛是什么重要人物的婚禮。

　　我埋頭在人群里聽著，前面兩個麻衣書生聊著。

　　“你沒聽說啊，這是京兆尹嫁女啦，女婿是當(dāng)今皇帝的親信，尚玉昆。”

　　“門當(dāng)戶對，才子佳人啊?！?p>　　兩人點(diǎn)頭稱道。

　　雖然我不知道前面兩個人到底是不是電腦人，但花轎里的人和娶親的新郎肯定是玩家。

　　是的，虛擬現(xiàn)實(shí)里可以成親，當(dāng)紅白事時，汴京城禁殺戮。所以在這一天所有的任務(wù)都會延遲一天結(jié)束，我百無聊賴便去觀摩京兆尹千金的婚事。

　　很多喜歡漢服、古風(fēng)的女孩都有一個華美的中式婚禮的夢，在虛擬現(xiàn)實(shí)里不僅可以滿足女孩所有的想象，而且還有很多玩家送來的祝福。

　　當(dāng)然，游戲本身也會收取一定的費(fèi)用，這個游戲體量如此之大，日進(jìn)千萬不在話下，我心中有了一個疑問，它真的屬于晨曦游戲工作室嗎？

　　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中，身著紅衣的二人站在門庭之中。

　　“一拜天地?！?p>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p>　　禮成之后，主人家還請了戲子在臺上唱，臺下賓客們吃喝玩樂，不亦說乎。

　　我沒有送禮也沒記錄在賓客名單中，隨一戶人家的家眷一起進(jìn)去的。

　　進(jìn)去之后也疲于吃食，便偷偷來到了主人家的后花園，后花園剛好有一個湖，此時飛雪已經(jīng)把湖邊的景色染白，我跑到湖畔的閣樓上賞雪。

　　身后伸出一只手拍拍我的肩膀，我轉(zhuǎn)身沒人，在回頭看到了赤華。

　　嚇得我后退幾步，“今日禁殺戮，你可別惹我。”

　　“幾日不見，功夫沒長進(jìn)，脾氣倒?jié)u長了。”

　　我自知沒有他的刺客段位高，故意不說話，站在那里賞雪，赤華也背著手默默地看著雪景。

　　“你喜歡雪？”

　　赤華為什么問這個？

　　“喜歡，我不喜歡夏天，最喜歡冬天下雪的時候，因為冷了才能感受到溫暖的珍貴。”

　　赤華笑了，他笑起來眼里含著光，“你怎么和我一個故人說同樣的話？她也喜歡雪?！?p>　　“是嗎？”

　　我下意識地遠(yuǎn)離他幾步，打算離開，赤華說道，“只是我們已經(jīng)不再聯(lián)系了?！?p>　　“真遺憾?！?p>　　西側(cè)的洞房門口聚集了很多賓客，正打算鬧洞房，看著天色漸漸暗沉，也是該鬧洞房了。

　　安靜的雪的世界中，響起撒賬歌：

　　一撒紅羅帳，紅羅帳里天仙降，秦弄玉在鳳樓中，襄王巫山陽臺上。

　　魚水千年合，芝蘭百世昌，百年同偕老，今日共醉白云鄉(xiāng)。

　　二撒合歡樂，合歡床上臥鴛鴦，韓翠平詩題紅葉，張君秋眉畫蘭芳。

　　最愛盧家富，海燕雙樓玳瑁梁，多情倩倩女，有意偷看紫微郎。

　　三撒鴛鴦?wù)?，鴛鴦?wù)砩咸一ㄥ\，二人在此結(jié)同心，鴛鴦?wù)砩习言娨鳌?p>　　。。。

　　。。。

　　寒雪梅中盡，春風(fēng)柳上歸，春滿桃花勁放馬，策鞭遙指杏花飛。

　　五撒鳳凰冠，鳳凰冠下立天仙，風(fēng)流可愛俏佳人，羞羞答答堪可餐。

　　。。。

　　六撒芙蓉石，芙蓉石上桃花現(xiàn)，櫻桃小口似樊素，柳葉眉目秋波閃。

　　。。。

　　七撒大紅襖，大紅襖上繡得好，梧桐招來千年鳳，祥云架起龍鳳橋。

　　龍鳳同心結(jié)成對，九重天子逞英豪，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松不老。

　　八撒石榴裙，石榴裙上繡羅紋，芳草翠綠比桃花，如雨如霧如行云。

　　芍藥花葉綠臻臻，牡丹花開紅萬分，蜜蜂彩蝶齊飛舞，采花釀蜜造萬春。

　　。。。

　　十撒滿屋撒，此言貴典雅，今年如早吉，來年早生娃。

　　生女顏如玉，生男蟒袍掛，撒罷帳來請客走，給你二人好開口。

　　我暗自笑著，“這些人唱的內(nèi)容真不害臊，我先走一步，告辭?！?p>　　赤華介意地看看四周有無人來，確認(rèn)無人后，雙眼直視著前方，在我身后說道，“我看得出你比別人有潛力，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很艱難，外面的世界也一樣。”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讓你加入我的團(tuán)隊。”

　　我轉(zhuǎn)身走在他背后，“你是指？”

　　“我可以幫助你脫離晨曦游戲工作室，加入到我的團(tuán)隊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甚至?xí)屇阍谶@個世界站上頂端的位置?！?p>　　頂端，他難不成想要去做皇帝？

　　哦，對了，這樣說起來晨曦工作室也不過是這個游戲里數(shù)目眾多的撈金者之一，我就是撈金者的奴隸，負(fù)責(zé)撈金。

　　“沒興趣?！?p>　　赤華嘲諷地笑，“你覺得沒有我，那天你會不會被那個男人殺死？”

　　“你是在威脅我？”

　　橫豎跟著他，或者跟著汪晨做事的性質(zhì)都是一樣，都是工具人，有什么區(qū)別？

　　“不過我的團(tuán)隊都是些高手，能不能加入還得看實(shí)力?！?p>　　說罷他就追上來攔住我的去路，兩人交戰(zhàn)，我使出渾身解數(shù)，將背包里的初級刺客武林秘籍全部輸入大腦中。

　　在擋住赤華進(jìn)攻的同時，我被他推到樓閣的邊緣，上半身幾乎要掉下去，“看來你還得練練，等到時機(jī)成熟，我可以到地下實(shí)驗室去救你，難道你和上官卓一樣喜歡監(jiān)獄般的生活？”

　　我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但我的自傲不允許在這個男子面前輸?shù)簦谒蛩惴攀值臅r候，我跳起來勒住他的脖子，“我殺了你，就等于擁有了四段殺手的實(shí)力，對我來說是現(xiàn)在最劃算的買賣！”

　　他的臉憋紅了，但笑著將我反撲于身下，“勇氣可嘉?！?p>　　在我們兩人打架的時候，賓客們紛紛來到后花園夜賞梅花，正好看到我技不如人，眼看要被他推下樓臺，抓住了他兩側(cè)前胸的金飾。

　　他吃力地拉住欄桿，“你放手！這金飾很貴的，給你一百年你也賠不起！”

　　“我不！”

　　一只手被他掰扯下來，另一只手將他的金飾抓掉了，一慌張赤華和我一同從閣樓掉到了湖里。

　　徹骨的湖水一瞬間刺激了我的大腦，珍愛生命，遠(yuǎn)離赤華。

　　湖邊已經(jīng)集結(jié)了一些看客，赤華先浮上水面，抓住我的衣服，“別跑！”

　　我掙扎著，他將手摟到我的腰上，“你想死是不是？！”

　　赤華的異瞳嚴(yán)肅地看著我，“你看看岸上是什么人？難不成你還真打算今天犯禁？”

　　岸上一個身材魁梧，面露兇色的中年男子正在觀望著我和赤華，我低聲說道，“他就是京兆尹？”

　　赤華低語，“算你聰明，待會兒不要說話，配合我?！?p>　　他的手一直在我的腰上，我感覺很不舒服，但情況特殊只好就范。

　　游到岸上，我和他的衣服全都濕透了，京兆尹掃了我一眼，又對赤華說道，“怎么這么不小心，大冬天的全身濕了可得小心風(fēng)寒?！?p>　　“謝京兆尹大人提醒?！?p>　　“這位是？”

　　“這位是我剛買下的姬妾，喚作褒藍(lán)，只因喜歡在高樓上賞雪，事罷還不肯同我回去，爭吵一番不慎掉進(jìn)了湖里，索性沒有大礙?！?p>　　京兆尹再次用嚴(yán)肅地目光審視我，剛好我還沒進(jìn)行考核，說我是什么職業(yè)都可以。

　　“你這姬妾可是頑皮，該回去好生調(diào)教。”

　　我正想開口，赤華摟著我的那只手捏一把腰，便不再說了。

　　“大人說的是?！?p>　　京兆尹帶人給我和赤華換了身衣服，看著就是高檔的料子，也不知赤華和這個大人是什么關(guān)系?？傊m然今天打架了，但賺到一套衣服也是非常劃算的。

　　我挽著赤華的手，親昵地笑著告別京兆尹府，走到人跡罕至的地方兩人就把手松開，各走各的。

　　“愚蠢！”

　　“色狼！”

　　“你說我什么？”

　　沒等赤華轉(zhuǎn)身我已經(jīng)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