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之前到現在,一直倚靠墻邊的唐九憫突然動身,一個人往外面走去。
柳子云愣了愣,顯然有些意外,他快步跟上去,攔下對方。
“你干什么?不跟我們一起?”
“一起?算了吧?!碧凭艖懲O拢@著拒絕,聲音不大不小。
“如果只是跟你一個人行動,也許還不錯,但這群家伙?我冒不起這個風險?!?p> “他們不是我,沒有過訓練,身手差一點很正常......”柳子云聽完有些皺眉。
“只是身手么......”唐九憫冷笑打斷:“看看猶如驚弓之鳥的他們,這會兒只需要一點兒危險,就會被壓垮。”
“混亂,崩潰......這可比敵人更加可怕?!?p> “一顆顆不定時炸彈,帶著他們,只會讓事情更難。提醒你一句,最好別帶這些人,除了一兩個好點,其他的沒任何價值。”
唐九憫和柳子云交談,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而這些話,早早引起其他人不滿。
他們一個個滿臉怒容,三句話過后,血氣方剛的男大學生先忍不住了。
“說沒完了是吧?什么意思?沒事找事是吧?”
“警察同志,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要走趕緊滾,我們不需要他!”
“呸,一個自以為是的家伙,快滾!”
“滾!”
一個人開了口,其他幾個人也紛紛出聲,他們一同開口,要柳子云將唐九憫趕走。
但作為當事人的唐九憫不僅沒任何不滿,反而放松的看向柳子云,仿佛在說‘看吧,你現在不讓我走都不行了’
柳子云站在原地,左右為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對面,唐九憫則看都懶得看那群人,毫不猶豫離開。
而其他人,看到那個討人嫌的走了之后,也自然而然靠了上來。
陳旻這個人精,看到柳子云臉色不算太好,先一步開口。
“柳警官,那年輕人想法太多了,強留也沒意義。倒是我們,別耽誤時間了,得盡快出發(fā)。”
柳子云卻是看著唐九憫的背影,疲憊的嘆了口氣:“我總覺得他應該有什么想法,從酒館開始,他一直很冷靜,判斷力出色......”
結果還沒說完,人群中的女白領便開口反駁:
“大可不必,這樣的人多得是。自以為是居多,實際本事多少誰知道呢?頂天有點小聰明,我們不用管他?!?p> “對,管他做什么,先去找個安全的地方吧?!?p> “讓他自己出去吧,真要是呆一起,不知道給咱們惹多大麻煩呢?!?p> “對……”
“那......先離開這里吧,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住下?!笨吹街車粷M的人,柳子云只得點了點頭。
他想得很直白,既然狼人晚上很強,那便可以帶著一群人躲在相對安全的地方好了,避免被狼人攻擊。
至于擊殺狼人的試煉任務,柳子云潛意識選擇回避,作為一名警察,在他的觀念里,殺人這個選項,永遠在最后的位置。
他的職責是保護人,而不是殺人,即使那些所謂的狼人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是人。
而且按照進入這里時,系統(tǒng)所說的,在小鎮(zhèn)中的賞金獵人不止自己這些,還有很多其他人。
只要帶著大家找個安全的地方,接下來等小鎮(zhèn)里的賞金獵人把那些狼人殺掉就好了。
大不了讓這些人留在旅館,自己一個人晚上出去幫那些賞金獵人。
受過訓練的自己,肯定比他們更有把握些。
很快,剩下十人終于從陰暗的巷子里出來。
看著兩側街景,果然這里很像美立堅19世紀中期的西部小鎮(zhèn)。
只不過,比那些起小鎮(zhèn),這里的人流量似乎要多得多,街上更是走動著很多腰間別著槍的牛仔。
風突然一吹,地上頓時卷起不少黃沙。
“這么多沙子,我們不會真的在美立堅西部吧?”富二代不小心吃了一口沙子,忍不住吐槽。
一邊的柳子云也有些懷疑,畢竟現在的他們沒看到什么狼人,眼前盡是老電影里才有的西部景象。
難不成他們回到了兩百多年前?想著這些,柳子云順便看向身后緊跟自己的兩人。
在一群人當中,狀態(tài)最好的就是陳旻和富二代,兩人表現出來的心理素質最好。
另外七個人中,雖然那個女白領也不錯,可其他人卻緊張不安,直到現在仍然動作僵硬,身體緊繃。
剛才唐九憫說一兩個好點的,恐怕指的就是陳旻,還有鐘林榮......這個死在野營的富二代。
因為離開巷子后,就是他們向大家建議,互相自我介紹。
于是剛剛大家一邊觀察小鎮(zhèn),一邊熟悉了各自的姓名職業(yè)。
鐘林榮,中海市鐘家的獨生子,正宗的富二代,天天在家睡覺都能有一般人一輩子賺不到的錢。
二十八歲的他,這幾年都在玩樂,不過相對于其他富二代,他好很多。
很少泡吧,倒是喜歡爬山,攀巖,野營,自駕游等等,二十六歲時就已經走遍各大洲,包括南極洲。
然而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在長青山的一次野營中,他碰到了老虎,逃跑間摔下山崖。
而陳旻,也沒有說謊,他就是邦成集團的老板,也的確在成華市投資建了個廠子,至少能解決一千人工作的大廠子。
對于成華市這個三線城市來說,是個實打實的財神爺。
他說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完全是睡醒后就在這里了。
可柳子云注意到,他提起自己怎么死的時,眼神有些發(fā)冷,看樣子他應該有著自己的猜測。
白領女,景佼,名牌大學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27歲的上市公司人事經理,一個前途無量的女人。
不過相比鐘林榮和陳旻,她始終不承認自己死了,覺得有可能是系統(tǒng)誤判。
這也導致了,明明她氣色不錯,但心態(tài)上,卻沒有很好擺正。
在她之后......
姜雄,這是那個一開始的中年禿頂男人,聽起來就知道,父母一定希望他是個英雄人杰。
不過現在英不英雄不知道,他卻被生活壓垮了。
死因:加班過勞死。
成程,瞿菲,一男一女,兩個大學生,一個大三,一個大二,學校都是中等偏上的存在。
不出意外,以后畢業(yè)后都會投入社會,慢慢成長,或泯然眾人,或一鳴驚人。
巧的是,這兩個學生算得上臉熟,他們周末從不同城市去了同一個地方,出海游玩,然后在同一條船上出了事故。
當然,臉熟的不止他們......
因為那兩個罪犯,本身就是一伙的。
解之明、許武強,網上的通緝犯,敲詐勒索殺人,兩個人身上光是人命就背了三條,其他事情更是在檔案里翻不過來,可謂罪行滿滿。
據兩人交代,他們是剛剛夜里在國道上搶了輛車,結果因為搶車時把車燈砸壞了,開出去不久,便被對向一個大貨撞下懸崖。
最后,葛侖,那個自殺的建筑工人......
回老家和人相親,掏干了自己和父母的存款,又東拼西湊,南借北賒,剛給人打過去四十萬,給工友們也都發(fā)了請?zhí)拖蔡恰?p> 結果第二天,和自己相親的人不見了,媒婆也不見了,去派出所一查,對面身份信息全是假的。
遭受打擊的他又被工友們問了一整天新娘長什么樣,屈辱萬分。
晚上,想著家里全部消失的存款,還有欠下的十來萬。
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子,牙一咬,心一橫,去樓下花完最后的錢,買瓶好酒上了天臺。
聽到他的遭遇,身邊的人都充滿同情。
不過,現在的葛侖心情很好,因為陳旻正拍著他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許諾,如果離開這里,就拉他到自己集團。
只要好好工作,愿意幫他把這四十萬補上。
.......有錢真好啊。
很快,眾人再次走過一條街道,看到一座四層高的旅館,一匹匹馱馬在門口,正有人把兩側的貨物卸下,扛進旅館。
柳子云回過頭招呼其他人跟上,捏了捏手里鑲嵌著綠寶石的金戒指,趕忙走向旅館。
戒指怎么來的?這是陳旻剛剛交給他的......
原來早在進入試煉前,陳旻就把身上的手表和戒指都試著收進了背包,竟然成功了。
也萬幸他這么做了,不然住旅店的錢都不知道怎么搞。
柳子云帶著眾人進入旅館,心里七上八下,畢竟這個戒指也許在生前很值錢,可在這里,不知道價值如何。
當然,陳旻也很好奇這個問題,于是剛進旅館,就拉住一個店員詢問。
最后店員給出一個相對模糊的說法。
這個戒指的價格不菲,還是值不少錢的,最起碼讓大家住宿幾天毫無問題。
這個回復一下子讓大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陳旻更是笑了笑,表示這戒指就當請大家休息了。
但很快,當柳子云拿著戒指找到老板后,卻發(fā)現旅館的人并不歡迎他們。
“住旅館?四天?過夜?”旅館老板是個胖胖的中年男性,對方不住打量眾人,目光詫異,最后開口拒絕:“不行,你們不能住這里。”
“為什么?憑什么不給我們住!你不說這戒指蠻值錢的么?”
女大學生瞿菲膽子本來就小,全指望晚上住旅館躲開那些狼人,聽到老板拒絕,有些激動質問。
旅館老板臉色一沉,語氣非常不好。
“為什么?你們可是賞金獵人!可是我們鎮(zhèn)長花錢請來保護鎮(zhèn)上安全的人。”
旅館老板懷疑的看著一群人,質問道:
“難不成你們只想來混賞金?不!你們應該去巡邏,戰(zhàn)斗,白天鎮(zhèn)中心自有你們休息的地方。而不是到旅館躲起來,混著雇傭金?!?p> “你……”瞿菲有些著急,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那為什么他們能住旅館?”景佼稍微冷靜一點,指著剛進旅館的一群人問。
因為此時在旅館門口正進來一群人,店員已經帶他們上樓了。
“他們?”
“他們是來小鎮(zhèn)做生意的商人,血月之夜,我們肯定要保護他們安全,給他們提供安全的住宿,但你們不一樣,你們可是賞金獵人!”
“如果你們餓了想來吃點東西,完全可以,甚至免費。但是想住旅館?絕不可能,趕緊滾出這里!”
柳子云等人聚集在柜臺,他們和旅館老板之間的交談引起很多人圍觀,很快他們發(fā)現自己這些人似乎犯了眾怒。
“快滾出去,你們領了錢是要干活的,如果怕的話,一開始就不要來?!?p> “沒錯,再不離開,我們就請治安官過來收拾你們了!”
“一群懦夫,沒看到別的賞金獵人已經開始巡邏了嗎?學著點!”
“滾,快滾!”
“滾……”
旅館大廳里,甚至有人朝他們扔東西過來。
瞿菲一下子被砸到,她驚叫一聲,嚇得趕緊跑到柳子云身后,一旁的景佼也露出一抹小心,退回到人群里。
原本就精神緊繃的眾人瞬間更加緊張,鐘林榮甚至把手摸到了槍柄,神情惱怒。
而陳旻則湊到柳子云旁邊,看著眼前的情況,低聲開口:“柳警官,這里恐怕沒法待下去了,先出去,換個地方說話?!?p> 柳子云正因為老板和旅館內眾人的反應而吃驚,連忙點頭。
眾人在人群的叫罵聲中退出旅館,走到對面的巷子里。
柳子云掃過一圈,心里嘆氣,不得不開口。
“看來這個賞金獵人的身份,讓我們沒辦法住旅館,照這個老板說的,哪怕我們去別的旅館,估計也是一樣的情況。”
眾人聽到柳子云這么說,大多面露驚恐。
不能住旅館,就意味著晚上他們只能在房子外面,一旦狼人出現,躲都沒法躲。
“柳警官,這可不一定?!痹谝黄聊校悤F眼珠子一轉,提出不一樣的說法。
正陷入沮喪情緒中的一群人聞言,紛紛抬頭看向陳旻。
“以我們賞金獵人的身份入住旅館,那肯定不行,但是我們就只能維持著賞金獵人的身份出現在別人面前?”
“系統(tǒng)也沒說要求我們必須維持賞金獵人的身份,大不了我們換個身份,重新找家旅館住下。”
“這......能行嗎?”老實本分的建筑工人葛侖擔憂發(fā)問。
“能行,系統(tǒng)沒說我們不能換掉身份,沒禁止就是可以?!闭f著,陳旻從自己背包里拿出一條金項鏈,交給柳子云。
“警官,這種鬼地方,奢侈品沒什么用,不如拿來看看能不能換些錢,然后我們都去換一身普通人的衣服,再去旅館里試試?!?p> 柳子云遲疑了一下,正準備伸手接下金項鏈。
“不對......”一邊,鐘林榮突然開口:“太投機取巧了,我總覺得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p> “我看過一些小說、電影、游戲,其中有不少人被傳送到異空間,參與任務或殺戮的情節(jié)?!?p> “像這種被幕后黑手操控去完成各種任務的場景,大多是殘酷的,幕后黑手就是要看我們掙扎求生,不會善待我們,更不會給我們這么大的漏洞?!?p> “它的目的就是要逼著我們去戰(zhàn)斗,要我說,還不如順著它的意思去先找個比較安全的巷子駐扎下來,晚上拿槍巡邏。”
“如果投機取巧避開狼人,也許系統(tǒng)更不會放過我們?!?p> 鐘林榮的話立刻引起所有人的反對,瞿菲更是直接叫罵起來。
“你要瘋就和之前那個人一起瘋好不好!拿槍巡邏?。孔≡谕饷妫??那是狼人!狼人你懂么!我們是什么!我們只是人!”
“鐘少爺,你要我們拿著槍去巡邏?也許你分析的有道理,但請問除了你和柳警官,其他人開過槍么?”
另一邊,景佼雖然沒像瞿菲那么叫罵,但語氣也冷了下來。
“照你這么安排,遇到狼人最先死的就是我們。對不起,我更愿意跟著陳老板走,先換一身衣服住旅館,躲起來。”
葛倫也趕緊說:“我也跟著陳總,鐘大少爺,我也不愿意巡邏,太危險了,陳總已經答應幫我還錢了,我還不想死?!?p> “我也是,你得考慮我們?。∧氵@是讓我們去送死......”
......
巷子深處,鐘林榮陷入眾人言語圍攻。
其實在尋找旅館的路上,柳子云倒是給他們演示了如何開關保險,更換彈藥。
系統(tǒng)發(fā)給大家的左輪手槍,和生前的柯爾特手槍極為相似,操作簡單,擊發(fā)可靠,很快就能掌握。
但柳子云幾遍的演示,除了少數幾個人學個大概,其他人甚至看都沒看。
倒不是他們不想看,而是這一路上,他們都慌張膽怯,根本看不進去演示,稍有風吹草動便一驚一乍。
就像此時的他們,集體否定鐘林榮的建議,情緒一個比一個激動。
很快,柳子云見大伙兒不愿采納鐘林榮的辦法,而后者這時被一群人訓斥,趕緊出來打圓場,制止他們繼續(xù)指責。
“好了,都安靜下,鐘林榮也是出于好心給建議,他沒考慮到大家的情況而已,我們先去換身衣服,看能不能找個地方住下。”
“至于鐘林榮說的......”柳子云補充一句:“鎮(zhèn)上有很多賞金獵人,你們看到了吧?!?p> “我覺得他們今晚能解決不少狼人,我們先看看情況,之后再做決定?!?p> 柳子云的話得到眾人認同。
鐘林榮本來難堪的臉色也緩和不少,他知道柳警官這是給他一個臺階下,于是也點了點頭表達態(tài)度。
一群人反駁下,只能如此。
不過,雖然只能如此,但鐘林榮心里卻不覺得是好辦法。
自己的確有些欠考慮,可他總覺得有更大的危機在等著他們。
希望他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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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雨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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