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肴入口即化,江念煙吃的極為享受,卻也一直在提醒著自己,要控制食量。
別人家的晚宴,她倒是不怕因為吃多被人嘲笑。
而是這肚子上的肉啊,漲一點,就是這世間最難過的事了,比不涂抹胭脂出門還難過。
故她很快就放下了碗筷,陳堯見了,亦是放下,從懷里拿出些許銀票,遞給了江念煙。
“江南道,乃至整個沐楚,都是有我陳氏錢莊,姑娘只要拿著這些銀票去兌換就行,正好是千金?!?p> 江念煙接過,恭敬道:“多謝王爺?!?p> 江念煙手指細細摩挲著,這懷南王還真是有心了,若是真的給她千金的實物,只怕一輛馬車都拉不走,反而還要擔(dān)心“懷璧其罪”。
給銀票,就方便多了,只要她想用了,隨時去取就行。
這聲感謝,說的不冤。
“瞧你那財迷樣?!标愑裉美浜咭宦?,“好好拿著,別弄丟,省得在外面說王府的不是?!?p> 江念煙攥緊了小拳頭,氣憤的看向陳玉堂,氣不打一處來,“我憑本事得到的千金,怎么就財迷了,你說來聽聽?”
陳玉堂剛想反駁,被陳堯攔住,“多大的人了,還和一小姑娘計較。”
陳玉堂“哼”的一聲,容他先算算,再過一月,便是要行冠禮了。
“知道就好?!标悎蛞坏裳郏D(zhuǎn)瞬之間,對江念煙又是一幅笑臉,“這點賞賜還不夠,本王再容許江大夫多提一個要求,王府都會盡力去辦?!?p> “當(dāng)然,摘天上的星星月月是不可能的?!标悎蝾~外提醒了一句。
江念煙掩面一笑,這王爺還挺風(fēng)趣,怎么都是聯(lián)想不到他就是那位沐楚的“活閻王”。
她思考了一會,搖搖頭,“小女子,目前還沒有其他的想法?!?p> 陳堯大手一揮,“無妨,想到了來王府告訴我便是,不會有人阻攔的,姑娘的那間廂房,也不會有外人居住。”
如此待遇,陳玉堂不禁愣了愣,這還是頭一遭。
陳堯年輕時常年征戰(zhàn),身上的傷亦是不少,沒少請汴梁城中名醫(yī),多是賞賜錢財。
像江念煙一樣,王府內(nèi)永遠有一處安身之地,前所未有,就更別說像今天一樣朝王府提一個要求了。
現(xiàn)在只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江念煙救他一命之事,陳堯,王府上下,都極為重視,不亞于陳堯自己的安危。
陳玉堂失了神,癡癡的望向陳堯,身后的燭光襯著,幾根白發(fā)絲格外晃眼。
他爹,淮南王,陳堯開始老了。
本是穿越而來,陳玉堂對這里的一切并無很深的感情,可現(xiàn)在,內(nèi)心有了動容。
老卒符元青的話語他一直記在心里,愿江南道安穩(wěn),便是讓王府安穩(wěn),讓陳堯不再操心一些繁心事。
讓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能享享清福。
尋常人家都能過兒孫滿堂的日子,他王府如何過不得。
這一刻,他下定了決心。
世子這位置,他既然坐上去了,就不會再下來。
江念煙瞧著陳玉堂此刻神色堅韌,忽然是感受到氣氛凝重,畢竟的別人家的晚宴,久留著也不太好,起身,告辭。
“那王爺,小女子就先給世子殿下熬藥去了。”
陳堯點點頭,“放心去吧?!?p> 江念煙踮著腳尖,謹慎的離去,走到廊角處時,一溜煙的跑沒了影。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家人是要商議大事了,再留下去,便是不識趣了。
江念煙走后,果真是如她設(shè)想中的一樣,陳堯招呼陳玉堂坐到他身邊來。
陳堯又從懷里拿出兩張信封,放在桌子上,“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那個?”
得了,準(zhǔn)是兩個壞消息。
好的那個,只是還沒有那么壞。
“先聽壞消息吧?!标愑裉脽o力道:“只要不是危機性命的就行?!?p> 他不想再體驗一次半只腳踏入地府的感覺了。
“不是,倒沒這么嚴重?!标悎虿痖_其中的一封信,“無非就是大郡主要回府了。旗云她在外領(lǐng)軍三年,一直未曾歸家,這次回府,應(yīng)是要久住了?!?p> 大郡主?
在陳玉堂記憶里,陳旗云常年習(xí)武,而他身為世子卻崇文,不免惹的陳旗云不開心。
云歌和她練武的時候,基本都是被痛打一頓。
這次毫無征兆的回府,莫非就是回來讓他練劍的,如此一來,倒還真是壞消息。
他猛的看向陳堯和元軍師,兩人剛還是滿臉笑意,這會忽然是一本正經(jīng)。
陳玉堂不禁暗罵:這兩個老狐貍。
看來他的猜測沒錯了。
難不成以后皆是要習(xí)武,握劍?不行,那幅畫卷,不能放棄,習(xí)武又不是非得舞刀弄槍的。
世子殿下近乎二十年不曾習(xí)武,一定是有什么辦法可以推脫的,他問道:“元軍師,您計謀多,可以是有逃避的辦法?”
元亦呵呵一笑,“秋劍府的云歌對郡主有意,殿下可以此切入?!?p> 云歌這小子,看不出來,一直想做我王府的親家。
這事不就好辦了,秋劍府的將軍,各方面都是汴梁城出類拔萃的,娶他姐,信得過。
由他去搞定陳旗云,最合適不過了。
不僅是如此,未來還能得到一個支持者,一舉兩得,這那里是什么壞消息。
“那好消息呢?”陳玉堂繼續(xù)問道,兩眼放光,甚是期待,壞消息尚且如此,好消息更不用說了。
陳堯又是拆開信封,一字一句道:“下毒之人已經(jīng)查明,城西三十余里外的有一處山匪,占山為王很久了,就是他們下的毒?!?p> 山匪?
陳玉堂皺眉,一處山匪能悄無聲息的給他下毒,而且即便他被毒死,他們也撈不到什么好處。
整個江南道都是王府的封地,事后查明,王府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完全就是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何必呢。
“那就快些出兵剿滅了啊?!标愑裉眉钡馈?p> 王府的消息來源他相信不會出錯,不管那群山匪動機如何,查明的那一刻,就該出兵了,現(xiàn)在在這里慢悠悠的告訴自己。
不太合適吧。
先前還感動陳堯給江念煙的待遇之好,擔(dān)心他,這會頓時好感全無。
陳玉堂又看了眼兩人,皆是盯著自己,心中忽然是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他弱弱道:“不會是讓我自己去剿滅吧?”
怎么還一幅很奇怪的樣子,陳堯此刻都懶得看他一眼,“自己被下的毒,還想讓你老子去解決,沒得商量,自個去?!?p> “得了,你是不怕我死在那里。”陳玉堂聳聳肩,“我去也行,不過您得隨時準(zhǔn)備安排收尸了?!?p> 一群敢給世子下毒的山匪,他們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陳堯一拍桌子,“我把云歌留在你身邊,秋劍府忘了?沒兵去借?!?p> 陳玉堂猶豫了一下,我想詢問一件事。
“有屁快放?!标悎蚺み^頭去,玉堂這世子怎么當(dāng)?shù)?,能不能跋扈一點啊,怎是沒點男兒威風(fēng)。
剿匪很難嗎?
你老子,當(dāng)初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就在戰(zhàn)場上廝殺了,到最后春秋一戰(zhàn)遠赴盛名。
這其中的艱辛,豈是玉堂這個混賬兒子可以知曉的。
陳玉堂小聲道:“秋劍府的將軍都有親兵,我這個世子,就沒有屬于自己的營隊,嫡系的那種?”
“好小子。”陳堯轉(zhuǎn)過身,怒其不爭道:“虧你還想著養(yǎng)嫡系部隊,早干嘛去了,一輩子讀死書,現(xiàn)在晚了,等你剿匪回來后再議?!?p> 陳玉堂不禁暗罵一陣,這世子,前二十年都干嘛了。
罷了,以后啊,還是靠他來。
嫡系部隊,是件大事,確實得慢慢去培養(yǎng)。
陳玉堂一抬手,“先告辭,我找江念煙去了?!?p> “趕緊滾?!标悎蛄R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