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和陳玉堂并列上山。
陳玉堂吹了陣口哨,說道:“敢問這位姑娘尊姓大名,我等好生佩服,略施小計就擒住我們這么多人,實在景仰?!?p> 這人還挺會說話,女子樂道,“看來就你最識相,那本姑娘也不怕告訴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孫三爺?!?p> “那有姑娘管自己為爺?shù)?,說笑了?!标愑裉眯牡?,這人還真是個女漢子。
女子瞪了他一眼,“愛信不信,手底下的人都這般稱呼我。”
云歌在身后輕咳一聲,“這位姑娘,不對,這位三爺,你可要想清楚看了,你綁著的這位,是江南道的世子。”
“還是位大人物啊?!睂O三爺一挑眉道:“我綁的就是世子?!?p> 陳玉堂此刻在心里已經(jīng)是將那位老爹罵了不下三百回,祖上十八代都問候了。
就這還剿匪,跑到山上送人頭去的。
他問道:“那前幾日,我中的毒,也是你們下的?”
“這卑劣行徑怎么可能是我們?!?p> 孫三爺看了他一眼,莫非還真是世子?是聽說王府前幾日千金尋醫(yī),大手筆。
想來就是解決世子中毒一事。
這人說自己中毒,還跑來剿匪,不要命了,看來得派人求證一下真假了。
孫三爺朝身邊一人吩咐道:“你即刻從小路下山,去汴梁城一趟,求證真假?!?p> “是?!?p> 繼續(xù)上山。
孫三爺輕聲道:“別什么事都往我們身上算,我寨子內(nèi)沒有用毒的人,看下殿下您是香餑餑啊,仇家不少。”
難不成真不是她所為,陳玉堂思索著,那何必來剿這趟匪。
一路慢悠悠的來到了匪山頂上,在孫三爺?shù)臉O力威脅下,將云歌也綁在了椅子上。
這人武力值高強,恐生變故。
孫三爺看著兩人,端著下巴,思考著,這兩人該如何處置呢,挺麻煩的。
畢竟是秋劍府的人,傷了他們,以后只會惹來更多官兵,放了他們,放虎歸山,又是一大隱患。
好難解決。
正當她猶豫之際,忽然是有下屬來報。
“啟稟三爺,山腳峽谷內(nèi)發(fā)現(xiàn)有一隊人馬,看樣子,像是商隊。”
孫三爺眸光一亮,“活來了。”
她走去屋外,大喊道:“弟兄們,抄家伙,有人送錢來了?!?p> “三爺威武?!?p> 屋外人齊聲喊道。
一會功夫,匪山上只剩下寥寥看守他們的幾個人員,還有一位文弱書生。
云歌擰了擰手腕,繩子系的雖緊,可他袖口處,是藏有一把小刀的,慢慢切割,能解開。
他朝陳玉堂小聲說問道:“殿下,趁這會山上無人,要不要動手?”
陳玉堂搖搖頭,“再看看,這個孫三爺,或許不是壞人?!?p> 云歌急道:“就這還不能稱之為壞?綁世子,劫商隊,那還要怎么做才算?”
“哎,不急不急。”陳玉堂安撫道,“再觀望一會也不遲?!?p> 比如問下那個文弱書生。
“那個,誰,看書的,你家三爺真名是什么?”
封青朝兩人看了一眼,搖搖頭,“三爺有過吩咐,不可輕易告知真名?!?p> 還是塊硬骨頭。
云歌說道:“你家三爺都去當劫匪了,還這么忠心耿耿,有必要嗎?要我說,你放我二人,這位是世子,王府保你后半輩子衣食無憂?!?p> 封青合上書冊。
兩人一喜,看來是被說動了。
“快解綁?!?p> 封青搖搖頭,“我家三爺,不是山匪?!?p> 陳玉堂一愣,“不是山匪是什么?”
“三爺率領(lǐng)著我們,從未打劫尋常人家,只是偶爾搶奪富商的財務(wù),都是不義之財?!?p> 這是盜亦有道?
那這么說,還是好人了。
云歌搖搖頭,“即便固然如此,劫富濟貧的事情,自然有官府去做,爾等終究是山匪,對附近百姓是個禍端。”
“哦?!狈馇鄳?yīng)道一聲,“莫非這天地下,就沒有貪官奸臣了?”
云歌噤聲,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陳玉堂低沉的著臉,莫非他們還真是俠盜?
難辨真假。
許久之后,匪山再次熱鬧起來,孫三爺大勝歸來,抬上山了兩大箱銀子,對陳玉堂樂道:“我派出去的人回來了,沒想到你還真是世子,山腳的那些人,假扮商隊想趁你剿匪之際悄悄過山,未曾想被我逮個正著,收貨頗豐。那些人,搜刮了民脂民膏,都得吐出來?!?p> 屋外,又是多了一批被新捆綁著的人。
陳玉堂定睛瞧去,怎么還是有一位女子和一個小女孩,他皺眉道:“小女孩家的你也抓?”
“那有,別污蔑我行不行?”孫三爺沒好氣道:“那商隊是強盜假扮,這小女孩的父親,那女子的丈夫,想想也知道是什么后果,我不帶她們上山,會餓死的。”
孫三爺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那小女孩跑到了她身邊,扯著她的衣角,眼睛睜的很大,“姐姐,好餓?!?p> 在屋外的那位女子渾身一顫,帶著哭腔,急道:“丫頭,快過來?!?p> 小女孩搖搖頭,“我不嘛,娘親,我好餓?!?p> 孫三爺蹲下身子,伸出手。
“啊?!迸哟蠛耙宦?,雙手擋在身前,緊閉著眼,不忍心看到自己女兒再受欺負。
在她眼里,眼下處境,不過是從強盜手里轉(zhuǎn)移到了山匪地界,都很糟糕。
小女孩也是下意識的閉眼。
孫三爺輕輕撫摸她的小腦袋,柔聲道:“沒事啊,很快就開飯了,不會餓肚子了。”
她又在衣服兜里搜尋一陣,掏出兩塊包住的糖,遞給了小女孩,“先吃這個墊墊肚子?!?p> 小女孩很快的接過,知道是糖,趕緊是喂了一顆到嘴里,眉眼彎彎,笑道:“好甜,謝謝姐姐。”
孫三爺微微一笑。
小女孩舉起手,“我還有一顆呢?!?p> “那這顆你還是自己吃嗎?”
聽到這句,小女孩點點頭,可隨即又搖搖頭,淚眼汪汪,“我不自己吃了?!?p> 小女孩轉(zhuǎn)身,看著娘親,小心剝開糖紙,小手緩緩的遞去,“娘親,你吃?!?p> 女子見孩子沒事,破涕為笑,先是對孫三爺表示感謝,然后整理了會小女孩的頭發(fā),露出一張極為天真無邪的臉龐。
她捂住嘴,不讓自己有哭聲,“你自己吃啊,娘親不餓?!?p> “騙人,娘親每次吃飯時,你都把你的那份給我,你肯定是餓了,吃了那么多苦,嘗嘗這甜的?!?p> 小女孩再次伸出手,將口中的糖展露在牙齒上,“娘親看,我的這顆還很大一塊呢?!?p> 女子點點頭,張嘴,小女孩喂了進去。
糖很甜。
小女孩轉(zhuǎn)身,看著手指,伸進嘴里,允吸了一下。
還有甜味。
孫三爺癡癡的看著,這對母女,好心酸。
她們本該是有一個幸福美滿的生活的,那些強盜,兩個字,該死。
孫三爺拿起一條長鞭,氣勢洶洶,朝屋外的強盜,一鞭子,一鞭子的揮去。
剎那間,天地動容。
慘叫聲此起彼伏。
女子捂住小女孩的耳朵,將她抱在懷里,“不怕不拍,姐姐懲治壞人了?!?p> 陳玉堂和云歌在屋內(nèi)怔怔看著,這位三爺,單從這點上看,是位好人。
但為何要去做山匪?
是有什么無奈不成。
待孫三爺打的累了,那群強盜早已是皮開肉綻,她叫來人,“給他們敷藥,看緊點,別讓他們死了。”
孫三爺雙手撐在腰間,看著母子二人,叫來封青,“安排一個好點的房間?!?p> 封青面露難色,“稟告三爺,寨子里空屋子了。”
“那就騰一個出來,你們大男人擠擠?!睂O三爺不耐煩道,這點事還沒辦法了。
實在不行,露天睡覺。
會不會做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