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篆不斷收縮,將黑蛇壓縮的只有一個巴掌大小時,道士緩緩從空中一步步走下。
腳踏蓮花。
宋承平見狀立刻是作揖道:“真人!”
道士笑著點點頭,“二境劍客,能直面高出自己很多境界的對手絲毫不懼,這份心境,遠不是常人所能擁有的,很不錯了?!?p> 宋承平并無半分喜色,抱拳道:“還有世子殿下,非是傳言里崇文那般,頗具膽識?!?p> 道士看向陳玉堂,打量了幾眼,目光停留在腰間春秋筆和那幅畫卷之上。
“江南道世子?陳堯的兒子?”
陳玉堂面不改色,“如假包換。”
“讀書人四境?”道士搖搖頭,“怕是還不止,殿下的那支筆不是凡物?!?p> 陳玉堂不由的警覺起來,遮住了春秋筆,這人一眼便能看穿春秋筆的獨特之處,如若是說了出去,這對他這三年的游歷都是一股極大的阻礙。
即便是他出手解決了那條黑蛇,但現(xiàn)在,還不是在他手中,并未即刻消滅這畜生,說不定也是有什么其他用途。
他點頭承認,“真人確實好眼力,我的確不止是讀書人,今日一事,多謝真人了?!?p> 道士一吹胡子,話中聽出陳玉堂有意將話題引開,也不過多的詢問,笑罵道:“這么防備貧道做甚,就算是你爹,淮南王去了龍漢山也得恭敬的請我算上一卦,就更別說你這小子了。兒時非得拽著貧道的八卦圖,讓你來學(xué)道法又不肯,當(dāng)時抱著好幾本風(fēng)花雪月的詩詞,我龍漢又無女弟子,當(dāng)時讓你去佛門找尼姑去談詩詞去,嚇得哇哇大哭,說什么無秀發(fā)姑娘算不上美艷,你爹差點沒是氣個半死。那年破天荒的多在龍漢山住了半月,纏著貧道讓我給你算上一卦,今生是不是就在柳巷中過一輩子了?!?p> 江南道內(nèi)龍漢山,道教圣地。
江念煙聽聞,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往事,笑顏打趣道:“世子殿下兒時風(fēng)流呀?!?p> 紀寧之亦是藏不住笑意,今后可有事情數(shù)落殿下了。
“那之后呢?”陳玉堂硬著頭皮問道。這些事,王府內(nèi)沒人和他說過,原來陳堯曾這么擔(dān)心過啊。
“天機不可泄露,貧道正是這么回復(fù)淮南王的?!钡廊舜鸬?。
就這么簡單就把陳堯打發(fā)了?
陳玉堂不太相信,“我爹聽聞后就沒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p> “當(dāng)然有!”道士記憶猶新,擺出一幅愁容,“那日你爹連夜抽調(diào)了出千重騎在龍漢山腳下,揚言貧道不給出一個交代,就馬踏了龍漢山。一眾師兄弟找我談話,逼迫貧道算上一卦,當(dāng)時龍漢山道教剛從春秋割據(jù)里喘得一口氣,實在是擔(dān)心這點家底又亡在了馬蹄下,貧道硬是頂著遭天譴的責(zé)罰為世子殿下算了一卦,淮安王聽后喜笑顏開?!?p> “停!”陳玉堂擺手道:“所以我爹就在江南道大肆宣揚道教,以致不過十年間,有弟子上千?”
道士撫須一笑,“正是,殿下聰慧啊?!?p> 陳玉堂如遭雷擊,狠狠罵道:“陳堯這個世間最大的冤大頭,被騙了銀兩還送出去了馬車,容本世子想想,你是不是說的是本世子前途無量?”
道士伸出大拇指,稱贊道:“殿下料事如神啊?!?p> 陳玉堂一把抓住道士手指,狠狠往后彎去,這份疼,不亞于扯胡須了。
“別以為本世子不知道,你這臭道士就是隨意一說的,湊巧我爹還信了?!?p> 道士搖搖頭,“殿下此言差矣,算卦這種事,不講究算的有多準,有人信就是好卦,殿下如今不就是前途無量?!?p> 世間卦象,本無三六九等。
若算得財源廣進,仕途平步青云自然是好的,但也需努力上進才有收獲,并非整日坐在家中,就有好事登門而來。
若是算的疾苦纏身,霉運揮之不去,就該想想是不是做了虧心事,得了報應(yīng),讓人今后多行善事,彌補那一份罪孽。
至于為陳玉堂算得一卦前途無量,是有王府家底在此,還有王妃和元弈的教導(dǎo),這注定不會太差,相較常人,稱得上是不凡了。
陳玉堂一聽,這臭道士,還真是說不過他,便是問道:“這件事以后再說,這條黑蛇你準備怎么處置,傷了人,不斬落在此?”
黑蛇聽到陳玉堂這一席話,蜷縮成一團,就在道士手心之內(nèi),欲是尋求庇佑。
道士輕輕一笑,這黑蛇雖是誤入歧途,遭人利用,但頗具慧根,容貧道帶回龍漢山好好開化,有助于江南道日后風(fēng)調(diào)雨順啊。
陳玉堂只是皺眉,聽到日后對江南道有所補益,便沒說什么了,“那他吸走的一魂一魄如何歸還?”
“交予貧道便是?!?p> 道士將黑蛇收入袖口之中,憑空畫符,四面八方皆是有符篆立于蘭慶縣城的邊緣。
道士腳下再次出現(xiàn)蓮花,浮空而上,再畫出一道符篆丟入大樹之中,開始燃燒,化為了點點金光。
剎那間,大樹枝葉繁茂,不斷有虛影奔向城內(nèi)的各方。蘭慶縣內(nèi)的女子,一個布坊可是裝不下。
都是被吸走的一魂一魄。
陳玉堂這才看清,那是顆槐樹。
做完這一切后,忽然是有個人影從樹枝上掉落,這在此之前,陳玉堂和紀寧之都是沒有發(fā)現(xiàn)。
怪哉!
陳玉堂急忙是跑了過去,又是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不過看這衣著,倒是格外的熟悉。
仔細在記憶里搜尋一陣后,他赫然的想起,這不就是那日主簿的衣衫。
莫非這人就是主簿。
怎么也和燕開濟那頭陰物變得年輕了?
道士畫符完畢后,亦是飄落下地,皺眉道:“這何時多出了一具尸體。”
陳玉堂將燕開濟的情況一并告知。
道士捻指一算,踏出一步,正欲是查看時,主簿的尸體漸漸化為一道塵土,骨駭都是不剩。
探出一個小腦袋的黑蛇見到這一幕,趕緊是縮了回去,仿佛是在告訴,這可不關(guān)他的事哦。
道士輕聲道:“殿下,蘭慶縣內(nèi)的女子魂魄三日內(nèi)都會聚集城中,還望殿下盡力將其務(wù)必歸還于她們。”
陳玉堂咂舌道:“你可別把這事甩在我身上,我可沒這能耐?!?p> 道士笑道:“殿下是不能,可有人可以,找回魂魄,歸根結(jié)底還是大夫的事啊?!?p> “江小醫(yī)?”
道士點點頭,“這位姑娘能辦到的。”
見到她的第一眼,道士似乎就是看破了天機,此女子未來在醫(yī)術(shù)上的造詣,不會低于陳玉堂的前途無量。
對陳堯算卦一事,道士沒有說謊,那天賭上了龍漢所有中三境道士的氣運,窺得一點天機。
世子殿下這一生,雖有荊棘密布,撥開云霧可見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