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是星月不好!”
江星月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超出了江庚的意料。
她猛地抱緊了江庚的身子,聲音哽咽,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江庚咧咧嘴,忽而感覺,自己的鼻子間也一陣酸澀傳來。
自己在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在對自己說對不起。
但其實在江庚心中,反而是自己對不起妹妹。
正是因為自己的狂妄自信,而失去了該有的警惕,讓她受到了各種牽連。
他受到了原主思維記憶的影響,總是想著,如何能在規(guī)則內做事,不觸犯到別人,從而保證自身安全,而后逃亡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但他的這種想法,無疑是帶著鐐銬跳舞,不僅毫無作用,反而讓自己更加地陷入險境當中。
舉棋不定,婦人之仁,其實才是真正的懦弱不堪。
他心中忽然明了。
只有超脫這種限制,才能成就大事。
往日里,他都是為了茍且偷生,但弱者在這個時代,是沒有選擇自己命運的能力的,所謂的自信,只不過是螻蟻的可笑驕傲,在其他人眼中看來,不值一提,甚至隨便就可以捏碎踩死。
“你再這般用力,我可要透不過氣來了?!?p> 不擅長說煽情話語的江庚忽而開口道。
“?。 ?p> 江星月連忙放開臂膀,顫抖著手,攙扶住一陣陣搖擺的江庚。
“咱們先回去?!?p> 江庚知道此地絕非久留之地。
張志明隨時都可能帶著那些不在駐地過夜的幫眾回來,而他的狀態(tài)顯然不足以再抗衡其他人了。
所以他必須快些帶著妹妹離開。
他強撐著站起身來,解開一條小船的船纜,去到河面不遠處,將丟出的長槍撿了回來。
在他心中,武器的重要性,比什么都重要。
這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捧了把冷水洗了洗臉,在冷水的沖擊下,江庚終于精神了些許,不至于在劇痛酸麻中昏迷過去。
“走吧。”江庚回頭對著妹妹輕聲開口。
“嗯?!苯窃乱仓懒藘扇爽F(xiàn)在的處境,也不說其他的話去打擾哥哥的行動,默默扶住了江庚的身子。
江庚往回走去,計算著時間,將路上布置好的炸藥輕輕點燃。
他在寨子中四處搜尋的時候,恰好找到了昆侖的儲物室,所以他還搬出了幾桶“火水”,潑到易燃的地方上。
他知道,若是留著這么一個地方,等到張志明回來,那張志明就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如今的他,絕對不會再犯這點婦人之仁的愚蠢錯誤!
他要做的,就是犁庭掃穴!
無論是誰,只要敢想要殺他,他就會拼盡一切搶先殺死對手!
他的命,就是鬼神來了,也拿不走!
“來,你也拿一點?!?p> 江庚將幾張皺巴巴的銀票塞到江星月的手中。
江星月呆呆地握住手中的銀票,看著手上同樣拿著幾張銀票的江庚,默默收好。
江庚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
有了這些錢,足夠自己兄妹兩人離開這個隆安城了。
拿好有用的東西,江庚和妹妹互相攙扶著,緩緩沿著走道走出了昆侖駐地。
走出寨子,江庚將手中用來照明和點火的火折子隨意丟在地上,忽而低身擋在了妹妹的身后。
“砰!砰!轟?。 ?p> 兩人身后,明亮的火光在震耳發(fā)聵的炸響中瞬間爆燃開來,赤紅的火焰眨眼間吞噬了大半個寨子,通紅的火光在瞬間照亮了大片安水湖面,漆黑的水面上,粼粼波紋盡數映射著紅光。
滾滾的熱浪跟著炸響同時傳來,如同蠻橫的荒古野獸,有著凡人無法抵擋的巨力,掀起一陣圓形的沙塵,撲打在四周。
通天的火光下,江庚瘦削的身影此時挺拔如松。
燒灼的劇痛中,他甚至還冷冷地笑了一聲。
身后火焰在爆炸后便瞬間減小,但卻沒有熄滅,反而隨著風勢,將所有的東西都逐漸點燃起來。
火焰飄動的呼呼聲,和木材爆裂的噼啪聲連串傳來。
江庚挺過了沖擊波,便重新站直身子。
他沒往后看,拉著妹妹繼續(xù)前行。
往日那個無能的江庚,已經一同死在了這場大火之中。
隨著這一聲響徹大半個隆安的巨響,和那通天的火光。
隆安城中的人都呆滯地看向這個方向,一時間,似乎整個隆安城都安靜了下來。
而后,無數的人便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簡直有種沸反盈天的感覺。
一直看著這個方向的許沛此時一臉懵逼。
他看著那被火焰吞噬著,如同不發(fā)一言的漆黑猛獸般的寨子,正想要下樓,樓下卻有大隊人馬跑過,雜亂的腳步聲甚至壓過了遠方傳來的火焰呼嘯聲。
他只得停下腳步,凝目朝著遠方的寨子看去。
便見一團赤紅火光之中,兩道細小的身影徐徐走來,不停地變大。
隨著身影越發(fā)清晰可見,許沛也終于看清楚了,那兩人之中的一個,正是他此行的目標,江庚!
但他此刻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早早地就在這里等候著,任何一個路過周圍的人,他都看在眼里。
那么這江庚,到底是什么時候進去的?
又是怎么進去的?
而且……
看著那徹底被火焰吞噬的寨子,許沛感覺嗓子眼有些發(fā)干。
他本以為江庚要是敢獨自前來,那就是送死,但此時,江庚卻把他的臉打得啪啪作響。
現(xiàn)在看來,這江庚不僅救出了他想救的人,還順便把別人的老巢都給燒了!
而此時,在不遠處偷偷觀察著許沛的月伯,也注意到了許沛臉色的變化。
他也隨著許沛的視線看去,便也看到了正在和妹妹相互攙扶著走來的江庚。
他自然還記得江庚的模樣。
到了此時,他也終于明白了城中如此大的變故,居然是因為這么的一個,曾經去往胭脂樓賣胭脂的小子!
他看著樓下舉著火把匆匆跑過的大隊衙役,又遠遠地看了看遠方的江庚,等大隊人馬完全跑過去之后,他便悄悄下了樓,立馬往胭脂樓的方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