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真耶？假耶？

　　入夜，陶府。

　　今天的月亮很圓，萬里無云，陶府門口的兩顆大紅柱子鮮紅如血，牌匾之上一抹猩紅如今也變成晦暗。

　　“砰！”

　　賀山一棍子敲碎僵尸的腦殼，甩了甩棍子上的粘液，入夜之后僵尸已經(jīng)走上街頭，這玩意看起來好像并不是畏光，而是更喜歡黑暗，哪怕是白天，它們依舊活躍，只是縮在黑暗中等待，哪怕有人出現(xiàn)在視野里的光明下也絕不會沖上去，可一旦太陽落山，它們便會無比活躍，嘗試襲擊一切目光之內(nèi)的活物，行動范圍卻又局限于生前。

　　這是一種極其不合常理的怪物。

　　“讓我來看看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辟R山緊了緊胳膊上的繃帶，大步流星的邁進(jìn)陶府大門。

　　進(jìn)入陶府，前院干干凈凈，地面除了些許看不出來的灰塵以外別無他物，竟是連一只游蕩的僵尸也無。

　　賀山?jīng)]有察覺到任何異樣，腳步不停，很快便穿過前院，忽聽身后砰的一聲，朱紅色的大門已然緊閉，熟悉的氣息棲身而來。

　　“大師……”面無人色、身形虛幻的陶芊芊裹挾著一股風(fēng)，唰的一聲出現(xiàn)在身前。

　　“陶小姐之前又為何不辭而別？”賀山目光炯炯的看著眼前的女鬼，沉聲問道。

　　陶芊芊幽幽的嘆了口氣，道：“既然大師問起，小女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兩個月前，馮玉（傻子道士）從珞州城回到應(yīng)縣，張口便要向我父親提親娶我，只是經(jīng)我父親查實，他早已敗光家產(chǎn)，此次回來不過是想攀附我陶家，于是便婉言拒絕?！?p>　　“誰知馮玉癡迷長生，竊取廣明大師的升仙令，從中不知獲得了什么邪術(shù)，弄出一只僵尸來，家父與幾位家丁不幸被傷，而后盡數(shù)化為僵尸，小女更是被他弄成這幅樣子，每日只能有一個時辰現(xiàn)身。”

　　“那晚僵尸橫行，小女連夜上山求助于廣明大師，結(jié)果廣明大師也不幸為僵尸所傷、擊退，最終釀成這樁慘案?！?p>　　“果真如此？”賀山看她滿臉的篤信，可又和馮玉所言真相差距頗大，在馮玉口中，他是那個癡情人，是那個熱愛長生，卻又被迫與陶老爺合作的倒霉蛋，在陶芊芊口中，馮玉是個為了錢想要攀附陶家的真小人，后來又惡意制造了陶府的慘案。

　　誰真？誰假？

　　馮玉已經(jīng)瘋了，變成傻子，沒有必要撒謊，這一點已經(jīng)反復(fù)確認(rèn)過，衙門為了逼問他，大刑伺候、反復(fù)折磨，直到奄奄一息都沒能說出半句話來，提起陶芊芊，卻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個清楚。

　　眼前的陶芊芊就更沒必要了，馮玉已經(jīng)被正法，就算還沒死也瘋了，賀山更是準(zhǔn)備解決這件案子就把他丟上山，和白骨廣明作伴。

　　看到陶芊芊點點頭，賀山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道：“無論如何，你是否知道最初的那只僵尸在什么地方？”

　　他不準(zhǔn)備計較真相如何，誰真誰假不重要了，走到今天這一步，所有當(dāng)事人都已經(jīng)死去或者馬上要死，還是顧好眼下。

　　“這就是小女前往定心寺求援的原因?！碧哲奋纺樕系谋砬槠嗫嗔藥追郑话?，懇求道：“那僵尸王早已開了靈智，如今正在我陶府的地下室修行，由其余僵尸供養(yǎng)其每日的血肉，已然成為禍害一方的妖魔，還往大師將其消滅?！?p>　　“既是如此，那邊勞煩陶小姐帶路?！辟R山正色道。

　　陶芊芊輕輕頷首，無聲無息的轉(zhuǎn)頭向陶府內(nèi)部飄去，賀山跟在其后，穿過雕龍戲鳳的庭院，穿過百花凋零的花園，最后來到中庭靠近書房一出涼亭旁。

　　“就在此處?！碧哲奋飞焓衷跊鐾さ闹由锨脫魩紫拢S后假山挪開，露出一條斜下的密道。

　　賀山望了一眼毫無動作的陶芊芊，毫不猶豫的沿著樓梯向下走去。

　　這里燈火搖曳，除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以外，便是地上淅淅瀝瀝的血跡，看起來還新鮮著呢。

　　走了約莫三四分鐘，越過一道有些逼仄的小門，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處寬闊的地洞，無處不在的油燈遍布墻壁，洞頂借著火光能夠看到千奇百怪的鐘乳石。

　　“原來是個天然的溶洞，陶老爺也算是有想法，竟然把這里做成了密室。”賀山心底也有些驚奇，抬眼向前望去，不遠(yuǎn)處的石凳上，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正在優(yōu)雅的進(jìn)食，桌子上仍舊在抽動的尸體彰顯著男人的本質(zhì)，

　　“嗖！”

　　賀山面無表情的奔襲而來，手中的鐵棍發(fā)出呼嘯聲直奔男人的后腦勺而去。

　　“砰！”沉悶的擊打聲之后，那男人被打翻在地，石桌碎裂，露出那具還在抖動的尸體的臉來。

　　“捕頭……”賀山心下一沉，他沒想到竟然還能見到捕頭，只是幾日不見，對方已經(jīng)成為了別人口中的食糧。

　　“無禮之人。”黑衣男人的后腦勺整個癟了進(jìn)去，可卻沒有任何液體流淌出來，聲音更是清晰的很，外表如何對于他似乎沒有半點影響。

　　“你……”賀山看著慢條斯理站起身、轉(zhuǎn)過頭的黑衣男人，有些遲疑道：“你到底是誰？”

　　眼前的男人竟然與陶老爺有七分相似，只是年輕了太多太多。

　　“我？”黑衣男人伸手敲了敲完全變形的腦袋，不可名狀的力量涌現(xiàn)，令人惡心的氣息蓬勃綻放，將腦袋復(fù)原，臉上的五官徹底復(fù)位，與陶老爺幾乎一模一樣，他臉上掛著親和的笑容，道：“我不就是這陶府的主人，芊芊的父親，陶元嗎？”

　　賀山手中緊了緊力量，這詭異的東西誰知道它是真還是假，也不在言語，手中鐵棍再次揮出，這次小宇宙力量附著，讓整個棍子都散發(fā)著瑩瑩的光芒。

　　“咔嚓”棍子應(yīng)聲將黑衣男人的肩膀、脖頸直接打得窩進(jìn)了胸膛，他那張臉卻依舊笑嘻嘻，不緊不慢道：“別急啊，凈善師父，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吧，當(dāng)年教書先生還是我?guī)湍阏业?，何必要一見面就打打殺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