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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漢紀(jì)年

第七十四章 芒刺

楚漢紀(jì)年 赫懷古 2898 2021-12-22 08:22:37

  周勃幾個健步上前,一把扯下系在劉長腰間的玉璽,說道:“從今日起,你不再是大漢的皇帝。你身為大漢的罪人,暫行關(guān)押。等大漢的真命天子即位后,再行定奪?!闭f完,周勃命禁衛(wèi)軍將劉長拖出大殿,軟禁在永巷。

  另一頭,薄昭返回晉陽,將長安的局勢一五一十的向劉恒稟告。劉恒這才心寬,一面命李廣留守代地,以防不測;一面領(lǐng)著薄蘇、薄昭以及大小官員向長安進(jìn)發(fā)。一路上,劉恒步步為營,離長安還有五十里時,命薄昭先行進(jìn)入長安,聯(lián)絡(luò)王旭、莫負(fù)、郭翁伯。薄昭得知劉長已被廢黜,方才通知陳平、周勃、灌嬰前去接駕。

  陳平、周勃、灌嬰連忙率領(lǐng)文武百官前往渭橋,迎接劉恒。群臣向劉恒行禮,劉恒連忙謙恭的回禮。周勃大搖大擺的走出行列,靠近劉恒,說道:“殿下請借一步說話,我有一些機密之事要跟你商量。”

  劉恒正在猶豫,薄昭連忙上前,擋在劉恒與周勃中間,義正言辭的說道:“你奏報的如果是公事,請當(dāng)著百官的面直說無妨。您要說的如果是私事,對不起,王者無私,您請回?!?p>  周勃被薄昭這么一懟,不便再說,只得不情愿的向劉恒下跪,雙手奉上天子玉璽。眾人盯著劉恒,就等著他接過玉璽。不料,劉恒面不改色的推辭道:“先回驛館再說,請您先收著吧?!?p>  百官詫異不已,面面相覷。陳平心中暗呼:“甭看劉恒年紀(jì)輕輕,其實不簡單?!?p>  于是,劉恒在百官的前簇后擁之下,進(jìn)入驛館下榻。陳平、周勃、灌嬰命群臣在驛館附近稍事歇息,然后攜帶著玉璽,畢恭畢敬的進(jìn)入驛館,拜見劉恒。劉恒問道:“不知三位接下來作何打算?”

  陳平:“劉長無道,人神共憤,已經(jīng)被軟禁在永巷之中。天不可一日無主,還請您盡早入宮,繼承大統(tǒng)?!?p>  劉恒:“多謝諸位抬愛。只是劉長尚在宮中,我貿(mào)然進(jìn)宮,恐怕會惹人非議?!?p>  灌嬰:“劉長已被廢黜,不再是天子。你入宮即位,名正言順,有啥好顧慮的?”

  劉恒微笑著說道:“劉長無道,才會被百官彈劾。這就是前車之鑒,我自然應(yīng)該小心謹(jǐn)慎。況且,我初來乍到,對黎民百姓素?zé)o恩德,他們不見得會待見我。我一來,就急匆匆的入宮,恐怕會貽笑大方?!?p>  灌嬰有些不耐煩,問道:“那您說,我們該怎么做?”

  劉恒淡淡的說道:“劉長尚在,我不便入宮。況且,我才疏學(xué)淺,不知該如何處置劉長。而你們德高望重,安置劉長的事情交給你們處置,必定更能服眾。只有這件事妥善了結(jié)了,我才能安心入宮即位?!?p>  于是,陳平、周勃、灌嬰三人向劉恒告辭,悻悻的離開了驛館。灌嬰聽到劉恒那一番說話,還是一頭霧水,對陳平問道:“劉恒剛才虛頭巴腦的講了一大堆,到底啥意思?”

  陳平?jīng)]好氣的回道:“啥意思?劉恒把劉長這個燙手山芋推還給我們了。反正,劉長沒處理好,劉恒就不會進(jìn)宮做皇帝?!?p>  灌嬰不禁有些惱火:“劉恒還沒坐上龍椅,就學(xué)會耍大牌了。以后他真要當(dāng)了皇帝,恐怕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真要把我惹毛了,索性把他趕回代地,另外找人繼承皇位。”

  周勃連忙勸阻道:“別激動,劉恒的顧慮也不無道理。劉恒從代地那個窮鄉(xiāng)僻壤而來,在長安沒有一點根基。讓他處置前任皇帝,他的確很為難。再說了,除了劉恒,也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了?!?p>  陳平附和道:“說得對。既然劉恒提了條件,即使不好辦,我們也得勉力為之。我們到底該如何處置劉長,是繼續(xù)將他軟禁在長安,還是將他貶到外地,亦或是干脆來個痛快?”

  灌嬰一怔:“啥叫來個痛快?”

  陳平不理睬灌嬰,而是直勾勾的盯著周勃。周勃思忖半晌,下定決心:“做大事不拘小節(jié),沒必要畏畏縮縮,瞻前顧后。既然已經(jīng)做了,不如就做到底,徹底來個了斷?!?p>  。。。。。。

  當(dāng)晚,周勃親自率領(lǐng)著禁衛(wèi)軍,闖入永巷。劉長被房外吵吵嚷嚷的聲響驚醒,卻絲毫不慌,只是平靜的起身,端坐在床沿上。禁衛(wèi)軍撞開房門,持劍沖入房內(nèi),包圍了劉長。隨后,周勃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昏暗的月光照亮了他那張面癱臉,顯得格外陰森。周勃從懷中掏出一道圣旨,正要開念,劉長朝他擺了擺手,說道:“這上面都是我的罪狀是不是?省省吧,甭費唇舌了,就讓我安安靜靜的走吧?!?p>  周勃微微點頭:“不愧是劉季的兒子,爽快!既然你已伏罪,我就滿足你最后一個心愿,讓你走的沒有一點痛苦?!闭f完,周勃抽出利劍,一劍刺穿了劉長的胸膛。

  劉長緊咬牙關(guān),愣是不吭一聲,兩眼死死的盯著周勃。周勃被劉長的目光盯得心里發(fā)毛,正要抽回利劍;劉長猛地一把揪住他的手腕,讓他掙脫不得。

  倆人糾纏了許久,周勃好不容易才掙脫開來,而劉長則一頭栽倒在床下。周勃心有余悸,好一頓大喘氣。隨后,周勃命人秘密處死了張放等人。最后,周勃率軍闖入張耳的府邸。張耳似乎早已等候多時,對著周勃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只后悔,不該把張放推薦給劉長?!?p>  說完,張耳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往脖子上一抹,自刎而死。

  所有事情都料理妥當(dāng)后,劉恒終于心安理得的入主皇宮,即位稱帝。劉恒冊立竇漪房為皇后,劉啟為太子。同時,劉恒對群臣大加封賞,封周勃為右丞相,陳平為左丞相,灌嬰為太尉。劉肥得知劉恒即位的消息后,忿忿不平的抱怨:“誅滅呂氏,我居功至偉,劉恒啥也沒干?;饰粎s被他搶走了,天下有這般道理嗎?”

  自從扶立劉恒當(dāng)上皇帝,周勃自恃有功,每次上朝都是一副蠻橫的神態(tài),完全不把劉恒放在眼里。劉恒不敢發(fā)作,只得隱忍,每次退朝都是畢恭畢敬的目送周勃離去。有一次,劉恒與周勃同坐一輛馬車外出,劉恒心中十分害怕,覺得如芒在背,哪哪都不舒服。

  過了一段時間,薄昭看不下去了,勸說劉恒:“君臣有別,您對周勃如此禮遇,豈非自降身價?”劉恒如夢方醒,從此對臣下愈發(fā)嚴(yán)肅。周勃也察覺到什么,對劉恒越來越恭敬。

  一日,劉恒召見陳平、周勃二人。劉恒對周勃問道:“大漢一年要審理多少案件?”倉促之間,周勃答不上來,只能耷拉著頭回答“不知道”。

  劉恒又問周勃:“大漢每年的收入和支出是多少?”周勃還是答不上來,羞愧不已,急出一身冷汗,衣服都被汗水沾濕了。

  劉恒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旋即一閃而過。劉恒又轉(zhuǎn)頭問陳平同樣的問題,陳平從容不迫的答道:“這些事情自然有負(fù)責(zé)掌管的人,問他們就行了。要問案件審理的事情,就去問廷尉。要問財政收支的問題,就去問內(nèi)史。身為丞相,不該事必躬親。事無巨細(xì)啥都管,哪里顧得過來?對外鎮(zhèn)撫諸侯,對內(nèi)親附百姓,使百官各司其職,為您出謀劃策,這才是丞相該干的事兒?!?p>  劉恒聽了,十分滿意,連連點頭,對陳平說道:“我聽說,你早年在陽武老家之時,每逢社祭,都會被鄉(xiāng)親們推舉為社宰,主持祭祀,為大伙兒分肉。你每次都能把一塊塊肉分的十分勻稱,父老鄉(xiāng)親都夸你分肉分得好,然后你還感慨“倘若讓我執(zhí)宰天下,我也能像分肉一樣恰當(dāng)、稱職”。我說的這些,是否確有其事?”

  陳平一驚,連忙回答:“那時候我年少輕狂,讓您見笑了?!?p>  隨后,陳平、周勃向劉恒告退。周勃內(nèi)心非常不安,蒯通對他說道:“您已經(jīng)誅滅了呂氏,位極人臣,連劉恒都是你捧上去的。劉恒似乎對你起了忌憚之心,你不如急流勇退,否則大禍將至。”周勃越想越惶恐,就向劉恒謝罪請辭,避居到絳縣去了。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蒯通即使事先與其他大臣商量好,可到了劉恒跟前,把奏本一遞上去,蒯通卻變得唯唯諾諾,完全順從劉恒的意思,渾然不顧與其他大臣的約定。婁敬非常惱火,在一次上朝期間,當(dāng)眾指責(zé)蒯通:“你太奸詐了,竟當(dāng)眾說假話。最初,明明是你自己最先提出觀點。沒想到,第一個違背約定的人,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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