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神明之心
“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是另一個人經(jīng)歷過的,他也算是時間零的好手,熟練程度嘛,大約是你們校長那個層次了,而你就是言靈使用者最垃圾的,再不吸取前輩經(jīng)驗,坐在寶山而不自知,之后的事你連丑角都當不了?!?p> “行行行,我知道我fw了,所以我進來這里不是玩命,是打怪升級沒錯吧?”葉洛定了定神,車子比以往更飄逸了,再次甩死一大片死侍。
旁邊的聲音突然漸漸飄去遠方,那人打算撒手不管了,但葉洛手臂飆出了一道血線,血液濺到車窗上,滑成一行字:“記住,你不是不死之身,小心點,我給你留下了個幫手,盡頭有人會指導(dǎo)你。”
葉洛臉色凝重起來,涉及到命這種事他向來不樂意開玩笑,原本飄來飄去的車子不再隨著他的心意打滑,殺死的死侍自然也少了許多。
死侍殺不盡的,這是他所想的,既然不是4399的無敵版,那就不能當作解壓游戲玩了,得認真闖關(guān),白費力氣在死侍身上顯然是不理智的。
這場孤獨者的賽車之旅終于迎來結(jié)果,遠處的減速標志告訴葉洛前方一公里處是收費處,亮白的燈光在那里散發(fā)出來,令人心安的光芒。
難道是一個存檔點,葉洛歪了下脖子,看著趴在車窗上的黑影又被慣性甩下成為車輪下的亡魂,石油一樣的鮮血被雨刮不停刷干,雨還沒有停,他沒有放松下來,早在幾十公里的跑路中意識到雨在這片場景象征著什么東西,雨停了,這片詭異的地方也許會產(chǎn)生變化。
熾熱的白光越來越近,葉洛神情緊繃,因為他發(fā)現(xiàn)雨勢也隨之變得更兇猛,溫暖的白光經(jīng)過冰冷的雨水襯托得像指引大海里迷失方向的漁船的燈塔,有種振奮人心的力量,還有莊嚴和宏大,什么鬼,去個收費站又不是朝圣,怎么內(nèi)心出現(xiàn)了這種奇怪的感覺。
“不對?!彼胪O萝囕v,他想掉頭就走,那里絕對不是能泡上一桶康師傅牌紅燒牛肉面的加油站,那里存在什么令他不安的事物,在想誘騙自己過去,使葉洛想起了捕食昆蟲的豬籠草,捕食之前會放出一股引誘昆蟲的香味,等到昆蟲成為囊中之物,才會露出獨屬于獵人的血盆大口,享用守株待兔而來的獵物。
令葉洛整個人驚呆的是,雙手不受控制,方向盤依然維持不變,踩著離合的腳被澆筑成雕像一般,有某種力量固定死了,他控制不了這部車!只能接受白光的呼喚,沖去那莊嚴宏大的殿堂。
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他甚至聽到了馬蹄聲,在高速公路聽到馬蹄聲,有誰會在這種地方騎馬,年輕不懂事騎著玩的隱世家族貴公子嗎?還是閑著沒事出來溜達的惡靈騎士?
白色光芒中站著山一樣魁偉的駿馬,它披掛著金屬錯花的沉重甲胄,白色毛皮上流淌著晶石般的輝光,八條雄壯的馬腿就像是輪式起重機用來穩(wěn)定車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馬掌摳著地面,堅硬的路面被它翻開一個又一個的傷口。馬臉上戴著面具,每次雷鳴般地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屬鼻孔里就噴出電光的細屑。
馬背上坐著巨大的黑色陰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灑在上面,甲胄像蒙著一層微光。他手里提著彎曲的長槍,槍身的弧線像是流星劃過天空的軌跡。帶著鐵面的臉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燈一般照亮了周圍。
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黑影離開了邁巴赫,涌去了奧丁的身后,彷佛是皇帝背后的臣民,抑或是將軍旗下的士兵,等待著命令的下達和號角的吹響。
北歐神話的主神之一,奧丁。
夸張了夸張了,葉洛在心里大叫,怎么這種神話生物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這個世界是瘋了!還是說他瘋了!邁巴赫這輛凡人的載具也在古老的傳說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不同時代的標志像是隔著時代的鏡子,相遇在歷史的幻境下。
葉洛吸了口氣,怎么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看見奧丁的那一刻,不會是熟人吧,待會下車攀攀關(guān)系看能不能放他出去,行個方便,以前偷偷嘲笑老唐的自己終究變成了被嘲笑的樣子,是他錯怪老唐了,走關(guān)系只不過是縮短繁瑣過程的一個小小魔法,不丟人。
他在心里打著不同版本的腹稿,是先中國式地說“你好,吃了嗎?”還是洋人式樣“嘿,老兄,你這匹馬看起來真不錯,一定花了大力氣吧!”。
沒等葉洛考慮好怎么和這位明顯不是現(xiàn)實的神明打招呼時,一個人影由雨水凝聚,高大魁梧的身材,油然而生就對這個身影產(chǎn)生信賴感,因為這個起碼有人樣的家伙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上面一塊銀色的銘牌上刻著一顆茂盛生長的世界樹。
這就是那家伙說的好幫手?找了個卡塞爾大學(xué)的來幫他,夠意思!
這個男人轉(zhuǎn)過身來,對著空氣囑咐著什么,葉洛瞳孔猛地收縮,他從男人臉上看出與楚子航7成的相似度,難道是楚子航的爹?
隨后又想否定這個猜測,畢竟楚子航的老爹聽說很有錢,一直以來在他想象中應(yīng)該是一位大腹便便的老板人物,怎么可能一股屌絲樣,一看就是喜歡吃愛吃鹵大腸和雙倍辣雞翅的家伙,聯(lián)系不上他們中學(xué)的猜測啊。
他想打電話問問楚子航,如果是的話就再好不過,楚子航的血統(tǒng)已經(jīng)很靠譜了,他老爹更不用說了,那就是穩(wěn)的不行,比臺風(fēng)中的臺風(fēng)眼還要穩(wěn)。
拿出堪比一個腎的ipone手機,狀態(tài)欄很抱歉地告訴他此處信號不通,顯然喬布斯沒有考慮到尼泊爾龍根的情況,又失去了一批忠誠的手機用戶,市場有待開發(fā),葉洛感嘆道,答案看來暫時沒法得到了,先搞定這檔子破事吧。
他降下車窗,對著那個男人喊了一句:“你要不要上來,我免費載你一程,你教我離開這里就行了!”
男人充耳不聞,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語,反而葉洛可以聽見他與奧丁的對話。
“我覺得即便把東西給你,你也不會放我們走?!?p> “我將許諾你們生命?!眾W丁說,“神,從不對凡人撒謊?!?p> “變得像這些死人一樣?”男人用拇指指著周圍的黑影。
“不,你們的血統(tǒng)遠比他們優(yōu)秀,你們會更加強大。”
“沒得商量?”
“凡是到過這國的人,便能再回歸這國,因此來到這里的人必須每個都是神的仆人?!?p> 他們兩個的談判破裂了,男人回頭望了一眼,看的方向是虛無,緊接著拋出了黑色的手提箱,飛去了奧丁的那邊,奧丁身后的黑影也按耐不住對里面東西的渴望,一個個舉起枯骨的手想抓住對他們有致命吸引力的箱子。
葉洛再也沉不住氣了,他拿起一條棕色的繩索,那是影子消失時在副駕駛留下的物品,一開始不知道來干嘛的,現(xiàn)在他直覺告訴自己,就是為了這一刻,上手的一瞬間,已經(jīng)將繩子拋了出去,繩索纏繞在箱子周圍,構(gòu)成一個圈,突然收縮,綁緊了卡塞爾的箱子,葉洛覺得此時的自己就是一個酷斃的牛仔。
全身的血液涌了上來,死命傳達著一個信息,要得到它,葉洛毫不猶豫地遵從身體的指使,既然有這么一道關(guān)卡,那設(shè)置了寶物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了,他之前拔槍四顧心茫然,槍里還有幾發(fā)弗里嘉子彈,不知道哪樣才是寶物,怎么樣才能通關(guān)。
前面應(yīng)該是殺死差不多的死侍,跑到差不多的距離,就能去往新的一關(guān)。
“拿到了?!彼d奮地大喊了一句,隨著這一聲,好像打破了神話與現(xiàn)實的邊界,虛幻與真實的鏡面,那個男人驚訝地看著他,像看到鬼一樣,明明對葉洛來說他和奧丁才像鬼魂般的東西,奧丁白光大放,宏大的威嚴降臨到葉洛身上,無形的偉力想壓垮他,促使他跪下。
而其下的八足駿馬狂躁地從鼻孔噴出火焰,從足下蹬裂瀝青的路面,雷電交織在鬃毛之間,劈里啪啦連成一片,奧丁單只黃金瞳孔冷漠中透露出一絲憤怒,神明也會因凡人的冒犯而動怒。
黑影發(fā)出嚎叫,雨水的聲音也止不住一瞬間同時發(fā)出的仇恨。
“他怎么敢的!”
“必須把他血肉吸吮干凈!”
黑影們向他沖鋒,男人拔出了一把傘,不,是酷似傘的刀刃,惡狼般的影子們沒有理會男人,似乎沒有將其放在眼里,扭動著不成人樣的身軀匯成了瘋狂的黑潮,被水銀一樣的刀光砍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男人自顧自地按下空格鍵,暫停了黑潮的動作,時光的戲法在手中綻放,在永恒面前,沸騰的龍血也得冷卻。
他閑庭信步地走在影子之間,用手中細長的刀揮出了暴力的斬擊,這是對待宰羔羊的屠殺,一面倒的屠戮,時間零,葉洛認出了這個熟悉的領(lǐng)域,因為他也在領(lǐng)域之中,男人沒有放慢他的動作,關(guān)照了他這個唯一的人類,即便對男人來說很突兀地出現(xiàn)。
滑步,劈出了一道殘月般的優(yōu)雅弧線,所到之處,骨骼碎裂,鮮血飛灑在男人的身上,幾個呼吸就染紅了他的衣服,唯獨鋒利如初的刀沒有絲毫血跡,雨水幫它洗刷完沸騰的污血,保持著出淤泥而不染的干凈刀身,葉洛瞇起眼,這把刀好像就是楚子航那把,他現(xiàn)在敢肯定就算男子不是師兄他爹,十有八九有重要關(guān)系。
有牛人充當巍然不動的礁石擋住洶涌而來的浪潮,葉洛急忙打開箱子,怎么神明也喜歡用人類的人海戰(zhàn)術(shù)啊,再不做點什么,他們遲早會被黑影們沖死,一鬼一口唾沫,他們都能淹死在口水之中。
這位大叔估計就是歌譚市謎語人說的指引者,充分在他面前展現(xiàn)了時間零的強大運用,至始至終,大叔都是拿言靈作輔佐,自身的剛猛才把時間零抬到了個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這是一個有著無限可能的言靈。
大叔微微彎腰,躲過了那金黃色的圓弧閃電,奧丁本人并沒有閑著,他可沒有在主角大殺特殺時隱身下線的好習(xí)慣,不等大叔殺到超神進化的地步,就刺出了耀眼的攻擊,黃金的眼瞳鎖定了黑影中的他,只留下一人的身影。
領(lǐng)域擴張到奧丁那里,卻對神明失效了,神明降下神罰,全是黑色與青色盔甲包裹的粗壯手臂扔出了岡尼爾,這支神話里永遠會命中目標的長槍,它的每一記突刺都帶著暗金色的微光,弧形的光線圍繞著男人,向著他的不同要害攻擊,仿佛密集的流星雨。。
大叔放棄做那一塊抵擋浪潮的礁石了,他變身為一名挑戰(zhàn)神明的勇士,直面神明的威嚴,對著神明的頭顱劈砍出不敬的一刀,黑影中響起了啪啪的鼓掌聲,有人贊嘆他的勇氣,與神搏殺,簡直是最瘋狂的畫室都不敢想象的一幕,凡人之軀,何以殺神!
葉洛打開箱子遲遲沒有動作,不是他不想支援英勇地批爆的大叔,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幫,箱子里是一個極致低溫的玻璃管,沒有任何設(shè)備的幫助,只因里面是一顆青白色的巨大心臟,不同于人體心臟的構(gòu)造,比人體的還要大不少,附近的營養(yǎng)液支撐著它的跳動,低溫是心臟造成的,外面凝成薄薄的冰層。
這......葉洛陷入沉默,腦海里拼命回憶之前那哥譚“葉洛”說過的話,百分百確定他沒有說過關(guān)于心臟的一百種用法!
完犢子了,你的隊友殺的筋疲力盡,給你拖延時間放大招,期待你能力挽狂瀾,讓局勢瞬間傾倒,然后你搞半天對一顆心臟做鬼臉?
這不能怪我吧,大叔是丟心臟的原主人,鐵定知道怎么發(fā)揮,還有推他進來尼泊爾龍根的家伙,連個具體說明都沒有。
葉洛拿起了連神明都動心的玻璃管,陷入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