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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崛起

第五十七章 說服(重寫版)

宋國崛起 屏峰書生 2034 2021-11-12 20:41:29

  公子鮑整理了一番思路,問道:“華大夫,我猶記得大夫之左右,常有一漢,身九尺有余,材力驚人,臂若梁木,能開重弓,八十步十發(fā)九中,此人而今安在?”

  華御事申請凄苦:“那是我平生收納的第一個門客,宋公御突襲我中軍時,為我斷后,此刻多半為宋公所擒?!?p>  華御事哀嘆一聲,曾幾何時,華氏調(diào)教的軍隊不可輕侮,每一個漢子都是族中千挑萬選的精壯,每一副鎧甲都是精工細作的上品。

  此戰(zhàn)被俘虜?shù)娜A氏兵,祖上多半?yún)⑴c了華督弒君的壯舉。他們是家族的脊梁,是華氏和國君叫板的本錢,是華氏商賈通行濟水而無人敢劫掠的后盾。

  時移世易,眼下這幫華氏子弟一戰(zhàn)成擒,等待他們的命運不問可知。

  先秦之世,戰(zhàn)敗一方的小啰啰,多半淪為奴隸,發(fā)賣異國他鄉(xiāng)。譬如虞國大夫鬻于秦,作價五張羊皮。又如齊魯戰(zhàn)爭,魯國俘虜發(fā)賣泗上,子貢贖之。

  華氏兵在戰(zhàn)爭中當(dāng)場戰(zhàn)隕著,不過區(qū)區(qū)一二成,余者將在未來的幾個月內(nèi),陸陸續(xù)續(xù)為他國人販所買。

  都是打斷骨頭,連著血脈的華氏子孫,有些人還是華御事的子侄一輩,逢年過節(jié),他們的父母還和華御事敬酒,道一聲堂兄……

  公子鮑勾起了華御事的傷心處,當(dāng)他想起還要回封地面見這些子弟兵的父母,更讓他無地自容,羞憤難當(dāng)。

  “愧對家族,愧對家族??!”

  祖輩的骨血,家族的中堅,華氏的支柱,忠心耿耿的追隨者,似乎如一江春水向東流,一去不復(fù)返。華御事自問沒能想出任何手段,阻止華氏的血脈流入奴隸市場,挽救他們余生屈服于鞭棍下的悲催命運。

  公子鮑嘴角微微上揚,道:“情勢未必?zé)o可挽回,華氏赳赳也未必不可回歸。”

  “哦?”華御事轉(zhuǎn)向公子鮑,她仿佛看到了黑夜中的流光,沙漠中的綠洲,試圖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公子腹中有何良策,何不道來?”

  華御事不甘心束手坐困,眼睜睜目睹家族淪為三流。

  “發(fā)賣奴隸快則上月,慢則半年。內(nèi)戰(zhàn)的消息飛往列國人販需要時日,人販抵達商丘需要時日……只要我等在此之前重整旗鼓,反敗為勝,殄滅宋公,華氏子弟自然獲釋。”

  華御事眼中剛剛?cè)计鸬南<筋D時黯然:“公子戲言爾。我若能重整旗鼓,何必作投曹之念?此刻宋公大概已在北上討伐的道路。如果給我一年,我或可以憑借家族財力,招募軍隊,歷練士卒,以圖再戰(zhàn),可……可宋公安能予我喘息之機?畢竟我等舉反之公族,逃回的車馬加在一塊,亦不過二十乘之?dāng)?shù)。力有未怠,何談反敗?”

  公子鮑嘿然:“華大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華大夫可知,諸公族緣何愿意從華氏而反?”

  “無他,還不是我等作局用計,使宋公治下昏昏,愛民之氏不甘國困;謠言污其弒君,令忠貞之氏激憤斷腸;游說各族,許以卿大夫之位,使貪鄙之氏蠢蠢欲動罷了?!?p>  “然也。我等雖然戰(zhàn)敗,宋公依舊是眾人心中的暴政之主,弒君之徒,只要戰(zhàn)事不停,宋公的形象不會改觀。

  且宋公酷愛啟用寒門士子,其人居長丘時,不募本國公族子弟,舍近求遠,專用落魄齊人士子,如管仲之后管理為家宰,田氏之后田伯光為家司馬。及上位為君,仍不改其風(fēng),此所以我等可以填薛檜之流位列朝班,牽動國政。

  而今宋國是何等之國?公族公室夾輔之國,上卿亞卿的高位歷來為公族、公室出身的貴族所把持,自微子開國以來,千年不易,他宋御憑什么改變?有什么資格改變?”公子鮑言辭間漸漸不客氣起來。華御事聞言也為自己被罷黜而怒火中燒。

  “他宋御有多少嫡系兵馬?貳廣五十而已,再算上左師右?guī)熡拗抑叄话傥迨斕炝?。宋國擁兵七百乘,五百五十在公族。他憑什么不用公族治國?在公族的血流干以前,不滿的聲音會按捺得住么?本公子敢說,雖然華氏、老氏、樂氏新敗,但仍有公族蠢蠢欲動。

  只要華大夫矢志不渝,敢下賭注,本公子情愿為華大夫說項,再拉出兩百乘的兵馬出來。上次兵敗是因為消息走漏,為宋公所趁,再來一次,鹿死誰手,猶未可知?!?p>  細致的分析,縝密的邏輯,豪情萬丈的煽動,華御事聽得不能自已。

  “原聞公子之策?!?p>  “魚氏、向氏,宋桓公之后,各自擁兵五十乘,地廣財豐,卻數(shù)次求官不成,力強而不仕,貴而位不尊,豈能甘心處之?且其人對宋公用寒門而冷落高門早有微詞,可許以高位,待事成之后,許以卿位,彼輩必然欣然相從?!?p>  “善!”華御事聽得抓耳撓腮。

  “鱗氏貪鄙,數(shù)次向先考宋成公諫言加賦,何也?于中撈財而已。鱗氏雖然位列六卿之一,但封地僅僅老桃、防、緡三邑而已,欲多拓土。華大夫坐有鹿上等六城,鱗氏早有艷羨之心。華大夫何不割城一二,利誘鱗氏。

  彼好利之輩,利有五成,即敢鋌而走險,利有十成,不惜踐踏一切禮義廉恥,利有三十成,縱是刀山火海,亦萬死不辭。若許以鬼閻、赭丘二城,本公子料定其必反。”

  “這……”華御事猶豫不絕,畢竟是家族三分之一的土地,一朝奉送他人,他華御事一時間拿不出壯士斷腕的魄力。

  “哎,格局啊……”公子鮑嘆息華御事的鼠目寸光,心生鄙夷,他念起《詩》中的章句:“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倘若華大夫依照舊謀,納土歸曹,赭丘,鬼閻安能保全?”

  公子鮑的提點讓華御事悚然。赭丘,鬼閻位在今河南省西華縣,地處宋國南境,為楚宋之交的邊城。而曹國在宋國以北。華氏六成中,鹿上(菏澤巨野縣西)、乘丘(菏澤巨野縣東)、梁丘(菏澤成武縣北)因毗鄰曹都陶丘(菏澤定陶縣),可以得到曹國軍隊的庇護。但余下的新里(開封祥符縣)、赭丘,鬼閻三城距離曹國太遠,將來肯定為宋公所鯨吞。

  與其投降曹國,喪失三個城池,還不如送出其中兩個,借兵打敗宋公御再說。

  華御事咬咬牙,遂被公子鮑的棄城之謀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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