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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崛起

第九十六章 追殺(重寫版)

宋國崛起 屏峰書生 2107 2021-12-22 00:44:51

  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地上的枕籍之人雖不盡是他的同鄉(xiāng),但俱為齊國故交。細竹簾事關重大,宋公汲取水井污染的教訓,撤下國人哨兵,換上嫡系披甲。

  背井離鄉(xiāng)半條命。僑居在異國,與本地人口音不通,習俗各異,只有操持齊音的戰(zhàn)友,才能給予他絲絲的慰藉。

  長丘的歲月里,他們吃在同釜,飲以同瓢,閑暇時博戲飲酒作樂。關系好的家伙,甚至戲言他日若有兒女,約為婚姻,結為親家,惹得眾人捧腹——一群單身狗,連暖床的女人都沒有,說著沒影子的話。

  這些外出打工的武人們沒有一個幸運的出身,沒有云從的門客,甚至就連家鄉(xiāng)的親人都指望不上,還要反過來把掙得的鏟幣往家里寄送。如浮萍臥水,如孤蓬萬里。他們只有團結更多的人,結交更多的人,方才能在這個殘酷的世道上出人頭地。

  同學、同鄉(xiāng)、戰(zhàn)友、姻親……只要有個名頭,他們都會盡力去爭取,把原本沒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綁上紐帶,結成人脈。這是他們唯一的依靠,也是他們向上爬的動力源泉——一個人的力量如滄海孤舟,終歸是有限。

  現(xiàn)在,許多人脈都躺在血泊之中。隊正過去的一些努力成了無用功,他們的音容笑貌也只能靜靜地躺在回憶里。從理智上,從感情上,他都難以接受。

  他擂起了戰(zhàn)鼓,這是作戰(zhàn)的前搖,其他的貳廣心連著心,也默契地隨著低沉地鼓聲,擺出戰(zhàn)術動作。

  公孫友哪里看不出隊正要復仇、要玩命了!

  “你是個好人,莫要沖動!”他極力阻止:“左師與步隊未至,且等等?!?p>  底層士人的心酸,落難袍澤的羈絆,他鄉(xiāng)故知的血仇,公孫友身為大貴族,不會對隊正的悲痛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共情。但他還是裝出一副動容的樣子。

  他是左師的統(tǒng)帥,不可能撇下自己的部隊,跟著隊正一起追擊。隊正追擊若勝,有所斬獲,沒公孫友半點功勞,反而為人所輕——堂堂一國正卿,約束不住手下,哪怕這個手下剛分過來一個時辰不到。隊正若遭遇敗績——這不是不可能,公子卬既然能帶走公子成,或許有本事反殺一個隊正,隊正若戰(zhàn)死,宋公沒準就把貳廣的過失都遷怒于公孫友,隊正若沒死,自己多半也不能落了個好,一個領導責任是跑不掉的。

  “慈不掌兵……將不因怒而興兵……兵力未合,戰(zhàn)則不利,不易宜沖動……”公孫友苦口婆心,隊正一概沒有聽到耳朵里,反而逼問公孫友:“道理我都懂??蓡栴}是,賊人會等嗎?他們是蝸牛嗎?等左師和步兵齊聚,公子卬的人影早就沒了。到時候我等拿什么給君上交代?君上把最精銳的力量交付到我等手中,自己卻領著右?guī)熞粠蛿≤娭畬Ⅶ閼?zhàn)于南轅門。我們呢?重兵在手,除了讓賊人逃之夭夭,除了滿地伏尸的噩耗,什么也不能帶回。

  方才公子卬的裝備,左師大人沒有看到,我卻看得一清二楚。我等初來楚丘,酣戰(zhàn)于城寨時,賊人穿的是什么?上半身的胸甲,下半身的布甲,如今呢?清一色的青銅甲,頭盔、面甲、全身甲,一應俱全,就差武裝他們的牙齒了。金色的流光,令人印象深刻。

  這說明什么?說明楚丘背后的那幫公族在傾盡財力地補給楚丘賊人。賊人一天一天緩過氣來,武氏貧瘠的短板被補齊,他們一天天變得更加強大,而我軍日漸削弱,今日細竹簾被破壞,明日水源被襲擾,今日損失十幾人,明日被擒殺十幾人,起視四境,賊兵又至矣。

  我非纓冠之家出身,沒有封邑,沒有門客,如果有一天,君上有不忍言之事,閣下或許可以搖身一變,成為宋國新主的座上賓,而我呢?留給我的命運,最好也是五羊大夫,為奴為婢,再回不去故土,再不見家小,終身賤籍,勞累至死?!?p>  他口中的五羊大夫就是百里奚,遇到秦穆公之前的百里奚。

  “且此次公子卬所帶的,非車兵,乃騎兵也。騎兵,我在長丘見識過。騎兵在馬背上顛簸,遠射不能準,抵近不敵車右之戈,其速度亦不能快,否則有落馬之危。騎兵從來都不是車兵的對手,車兵打騎兵,猶如砍瓜切菜?!标犝∠罄锏尿T兵,是長狄那幫無馬鐙的騎兵,根據(jù)歷史經(jīng)驗,在光滑的馬背上,十個騎兵也不是一輛戰(zhàn)車的對手,何況現(xiàn)在兵車與敵騎數(shù)量相當?!笆镁欧€(wěn),我又何懼之有?”

  公孫友被說服了,合情合理的動機,充分論證的可行性,他不再阻止,但是口中仍叮囑一句:“一切小心,不管怎么說,友會盡快跟上來的?!?p>  辭別公孫友,貳廣很快攆上了公子卬。隊正欣然發(fā)現(xiàn),公子卬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一如當初追擊長狄的經(jīng)驗,陰郁的臉上綻開笑容,左右也都是那種獵人發(fā)現(xiàn)獵物的釋然心情。

  公子卬控制著馬速,頻頻后顧,就像是懸在爐子眼前的胡蘿卜,勾引著貳廣的車兵。頻頻后顧在隊正這些追擊者看來,理解成了倉皇北顧,隔著面甲,隊正沒辦法目睹公子卬的表情,但隊正堅信不疑地判斷,公子卬多半繃著一張緊張又憂懼的面孔。

  “哼哼,現(xiàn)在知道怕了?晚了!”隊正面露譏諷之色,“公子卬你也讀書識字,你應該知道鄭公子段、衛(wèi)公子州吁的下場吧?”

  隊正催促自己的御者加速,公子卬的脊背越來越清晰可見,甚至馬匹的嗅味也進入鼻腔。

  百步、八十步、五十步……是時候了,隊正吩咐自己的御者稍稍減緩車速,使之保持與公子卬一樣的行進速度,如此一來,公子卬在他的參考系中,就是近乎靜止的。

  從箭囊中抽出箭矢,搭在弓上,隊正把弓弦拉開,大拇指一直頂?shù)阶约旱哪橆a,右眼、箭鏃和公子卬的脖頸三點一線——脖頸是披甲目標最好的瞄準點,它既沒有頭盔的保護,衣甲也照顧不到。

  “受死吧!亂臣賊子!”隊正暴喝一聲,嗖的一聲,離弦之間以六十米每秒的速度沖著公子卬激射而出。

屏峰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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