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惡靈附身的男子（其一）
拿出房子里剩下的面包，又找出原主珍藏的一罐咖啡粉，取出部分，找出爐子燒水，沖了杯清咖。那味道非常劣質，除了水的流體質感外，只有常人難以下咽的苦澀。郝信孚倒是自得其樂，雖然偏愛甜食，但清晨的苦澀更能讓他感到清醒。將就著快速掃蕩了簡單的早餐，他收拾收拾餐桌，從桌上的小罐里抓了幾張二十元的紙幣與房門鑰匙，塞入風衣右邊的口袋，準備出門上班。不過他又看到桌上躺著一根被玻璃塞緊緊堵住的粗試管，看到內部無色粘稠的油狀液體，讓他想起了這是到底什么東西，思考片刻，郝信孚把它塞進風衣左邊口袋，“人在異世界，以防萬一嘛?！边@才正式出門。
這時不過七點半剛過，他的上班時間是八點，而路上的時間不過是步行十分鐘，完全來得及——他不想為了這幾步路而乘坐公共馬車，這破路太顛屁股了。
郝信孚慶幸格蘭利亞的貨幣體系很簡單，雖然整體文化都有些偏西式，但好歹貨幣都是十進一，整體與原來的種花家相同，甚至還是元角分，只不過硬幣材質成了黃銅，紙幣的花紋也成了開國皇帝與幾位明君還有皇室旗幟。
鎖上房門，順著樓梯從三樓走到小公寓的大門口，推開門，又關上，沒有被霧霾侵擾的蔚藍色天空籠在每個人的頭頂，路邊梔子花的香氣順著微風沁人心脾，陌生的人群來了，又走了。
沒有過多感嘆美好的清晨，快步走向原身工作了兩年的那個小工醫(yī)院。“道安大學附屬醫(yī)院，在……南安大街，唔，左轉直行過了三條街就到了，不得不說還是不錯的地方?！?p> 道安附醫(yī)右邊是兩所文法學校，學校垂直對面是一條長長的集市街，橫跨霍姆街與瓦爾肯街，有不少小吃店與五金店雜貨鋪，算是條民俗特色街。醫(yī)院左邊則是一些居民住宅區(qū)與維茲尼晨報編輯部，原主習慣路過的時候去買份晨報，空閑的時候可以看看報紙，對于沒有網(wǎng)絡或者電子設備的這個世界來說，普通人買份報紙，了解這個國家這天的人與事，就是一天當中最大的快樂之一。
“啊，馬上就到了?！焙滦沛谝呀浲姴贿h處醫(yī)院的大門與上學的孩童，醫(yī)院總算是能讓他感到熟悉的地方，即使原主的肉體讓他堅信三樓那個小房子就是他的家，醫(yī)院仍讓郝信孚感到更為親切。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筆直向前。
“哎喲”
一個高大的黑影突然沖到他的面前，用力撞到了他的身上，愣生生讓郝信孚退了三步。
他定了定神，然后皺眉，他知道自己必然是被碰瓷了。
“你這個混蛋！”粗獷而又含糊不清的聲音從斜上方傳來，如同嘴里塞了團棉花。
郝信孚抬頭，陽光從對面那人的背后照來，陰影布在他肥碩的身形上，延伸出的影子甚至蓋住了郝信孚的身形。高大肥胖的男人用他布滿油污的粗糙手掌一把揪住郝信孚的衣領，“你這個糞坑里的殘渣，骯臟的小便！居然敢偷我的錢包，偷我赫爾曼·肯派羅的錢包！”含糊不清的怒吼拍打在郝信孚的臉上，唾沫星子四濺，讓他極度不悅，這是他早上剛換的新衣服啊。
郝信孚面前的，是一張極為丑陋的嘴臉，堆滿肥肉的臉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棕色的亞麻破爛衣物不知多少時間沒有換過了，典型的街頭小混混形象。
為什么老清老早就能碰到這種事，郝信孚腹誹。
“看什么看！都給我滾開！”赫爾曼朝周圍的人吼道，三三兩兩吃瓜群眾立即散開。
胖子右手抓住郝信孚，左手則伸向郝信孚的風衣口袋，看到這個小個子沒什么反應，赫爾曼暗自竊喜今天的第一樁生意基本是成了，郝信孚身邊又沒有其他人，又看他身上衣服還算不錯，總能撈上一小筆，哼，碰到自己算他倒霉。
正當赫爾曼的手即將伸進郝信孚的右邊風衣口袋時，一根冰涼的粗試管突然出現(xiàn)，并緊貼在他的腦門上。
“喂，你知道用濃度98%濃硫酸涂臉是什么感覺嗎？”郝信孚右手抓住他那蠢蠢欲動的五指，一只手捏著粗試管，很認真的跟他科普了起來。
“濃硫酸具有脫水性，人臉若是被大劑量的濃硫酸潑到，你的臉，你那張肥碩的豬臉就會變成一塊焦黑發(fā)臭的黑炭！”他說著邊用大拇指慢慢撬開瓶蓋，并把瓶口朝下，瓶身緊貼住赫爾曼的腦門，作勢就要把硫酸潑到他的臉上。
“你……你要干什么！”雖然不知道濃硫酸是什么東西，但是會讓他臉變成黑炭的警告他聽懂了，這個肥碩胖子的表哥也是醫(yī)生，本來幫他找了份自己所在醫(yī)院的后廚工作，但他游手好閑，聚眾賭博斗毆，打傷了人，沒過兩月便被醫(yī)院開除了。在醫(yī)院的時候他倒樂于去觀看嘲笑那些重癥或者受傷嚴重的病人，正巧見過一例手臂被硫酸碰到結果一大片變成黑炭最后截肢的患者。他可不敢冒險，但仍沒有放開郝信孚?！拔?，喂，喂，大伙兒過來看啊，這個男的搶了我的錢包還威脅要殺了我！”
郝信孚也沒想到自己的戰(zhàn)術會如此之成功，原主只是覺得濃硫酸滴到有機物上發(fā)生碳化的反應很有趣因而自己配了一小管帶回家，雖然很無語甚至有違規(guī)嫌疑，至少救了自己一次，結果是好的。
正當他松了一口氣，頂著路人異樣的目光，準備把可憐小混混的錢包還給他讓他滾開的時候：
他的心跳沒有理由的瞬間加速，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動著，郝信孚頓時感到虛汗直流，頭暈目眩，四肢缺力，手中的粗試管都差點沒握住，但他沒有注意到手背上那個暗紅色天使圖案的其中一道花紋亮起了紅光。
腦海突然一閃而過一個畫面。
一雙若黃金般耀眼的金色眼眸從深邃的黑暗中睜開，仿佛在某處死死的盯著他，好像下一秒便會將他的靈魂撕碎吞食。隨之而來的是不停頓的瘋狂囈語，充滿了貪婪奢靡的氣息，妄圖控制他的心神，郝信孚甚至已經嗅到了不知從何處飄來的銅臭味。
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