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嗬……”
賈人達喉管中不斷被噴涌而出的鮮血堵塞,口中只能發(fā)出微弱的呻吟,但這一點聲音亦在林平之大手用力捂住后,徹底沒有了聲息。
唯有眼中漸漸聚斂起的驚駭與怨毒,顯示著他已從林平之貼近的臉龐認出了身份。
認出了殺死自己的人是前幾日以來被自己師兄弟們視為腳下螻蟻的林平之。
但已是無濟于事,只能空留遺恨緩緩咽氣。
說時遲,那時快。
這廂林平之一劍將賈人達了帳,也無暇顧及這賊子的諸般想象,便向另一邊的于姓弟子疾撲而去。
凡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絕,千萬不要抱著僥幸心理。殺死賈人達后,林平之已不抱希望可以在這于姓弟子身上故伎重演,當下再也不顧會發(fā)出聲音。
果然,那于師弟在林平之殺死賈人達時已發(fā)覺了動靜,只是賈人達多年以來經(jīng)常在夢中囈語,讓他失了些謹慎。
此刻也只是打著哈欠坐起了身,睡眼朦朧的向這邊看來,未去取放于一旁桌上的長劍,只是嘟囔著罵道:
“格老子的,賈師兄你這龜……”
話未出口,空氣中刺鼻的血腥之氣頓時讓他一個激靈,大驚失色。
下意識去摸旁邊長劍,卻見一道閃電般的毒辣劍刃已奔襲而來。
“誰?”
駭然之下,又逢這佛堂中漆黑一片,他只能一個懶驢打滾勉力躲過這一劍滾向佛堂深處,但一條大腿已是鮮血淋漓,被削去了一大片血肉。
頓時慘嚎出聲。
更糟糕的是,隨著這一滾,于師弟離他那一柄長劍已是足有數(shù)米之遙。
“還好!”
見此,林平之終于大松了口氣,抬腳一一將賈人達與這于師弟的長劍踢出佛堂,方才又向那于師弟攻殺過去。
今日晚間正逢月末,天空只有少許星辰點綴,外面已是漆黑不堪,更休提這佛堂之中。
林平之唰唰唰幾劍順著那于師弟黑影攻將過去,頓時殺的于師弟汗流浹背,黑夜中看不清劍勢來路,林平之的攻勢中他十成只避得了五六成,情勢愈發(fā)危急。
所幸林平之武力稀松平常,這才勉強抵得住,驚魂稍定。
但他那條被林平之削去大片血肉的大腿此刻已經(jīng)漸漸開始不聽使喚,隨著血液流出漸漸麻木。
數(shù)十合后,徹底落于下風。
見此,那于師弟再也沉不住氣,也不顧這黑暗中發(fā)聲會被林平之更快發(fā)覺所在之處,哀聲求饒道:
“這位朋友,咱萬事都好商量,您是要求財還是求什么,大不了坐下來談?wù)劇?p> 你殺了賈師兄不打緊,殺了我,我大哥可是青城派四英的于人豪,定不會與你干休!”
他見自己情況大大的不妙,竟是不敢舍了自己性命去一搏去招呼遠處福威鏢局的師兄弟,那會讓他瞬間被殺,當下對林平之軟硬兼施,只為求得一條活路。
一時間,也顧及不得這樣說傳出去會不會被師門責罰,也忽略了他在于家只是庶子,向來被大哥于人豪看不起,才會在派中被人小視。
“于人豪?哈哈哈哈,看來是遇上債主了呢!”聞言,林平之緩緩的笑出聲來,聲音漸冷。
他沒有料到今晚連著遇到的兩個人都是和自己最初遇到的那幾個對頭有關(guān),倒也巧了。
不提方才的賈人達,這一個也與那擒走自己爹娘的于人豪有這么深的關(guān)系。
不過,這樣更好。當下,林平之恨意填胸,手上力道又奮力加了幾分。
短短五招,拼著受了于師弟一掌,一劍將之刺倒在地。
怕其未死,瘋魔般在其身上又連環(huán)刺出數(shù)十劍,渾身浴血,方才安下心來,坐倒在地。
林平之活到如今二十余年,除去上次誤殺余人彥后,再也沒有沒有沾過血腥,但今日連殺青城派二人,心中卻是未生出絲毫怯意和厭惡,只有隱隱的快意。
他終于可以為了爹娘去做些什么了!
一時間,躺倒在冰涼的地面上,心懷頗為舒暢。
雖然今天動手之舉極為危險,那于師弟只消多幾分警惕就會翻盤,但林平之卻沒有后悔,忍得久了,說不得下一次還會忍,最后甚至于沒了那分勇氣去救爹娘,真真正正的成了那青城派口中的龜兒子。
那和沒卵蛋的的男人有什么兩樣。
只是,這一個念頭剛剛升起,林平之就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不對之處,下一秒,他望向了佛堂的頂梁,俊臉綠了起來。
……
東方微熹,為整個福州城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福威鏢局,侯人英從睡夢中醒來,便換上了勁裝開始了今天的早課,一日之計在于晨,武道修行亦如此。
在天邊太陽升起時,正是第一縷紫氣誕生的時刻,作為青城派大弟子,侯人英自然不愿錯過每一分進步余地。
豈料,在他行功八轉(zhuǎn),尚未完滿之時,就聽的耳邊驟然傳來疾呼之聲,面目驚惶。
“大師兄,不好了,那邊出事了。賈師兄和于師兄他們……他們……”
聞言,侯人英略一皺眉,睜開了眼睛,見來人是自己派去林家向陽老宅那邊喚于,賈二人的胡人泰,頓時面色微變。
見胡人泰依舊哆哆嗦嗦,他急在心頭,當即氣沉丹田,運氣沉喝:
“胡師弟,發(fā)生了什么?”
胡人泰被這一喝,嚇得一個機靈,侯人英這位師兄在他們面前威嚴甚重,這一動怒倒是定住了他的心神。
“大師兄,賈師兄和于師兄都死了,死的好慘啊……”胡人泰唇齒打戰(zhàn)的說出這句話來,想起那方才看到的煉獄場景,頓時膽寒。
他不是沒有見過那樣的場景,相反這一次來到福威鏢局他曾經(jīng)那樣干過幾回,但如果落到自家?guī)熜值苌踔劣谧约旱纳砩?,他卻怕了。
“死了?”侯人英聞言一怔,卻再無了多少憤怒,略一思索便抬頭看向了趕過來的另兩位師弟,見他們一臉疑惑,也不多說,只是哼了一聲道:
“邊走邊說!”
便帶頭提氣而去。
不過片刻,青城派四人已至林氏老宅佛堂中,甫一入門都是一呆,只見兩顆面目猙獰,血污遍布的人頭被擺在了大佛的供桌上,其尸身亦是劍痕密密麻麻,慘不忍睹。
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似是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折磨,又似是毀尸滅跡。
見此,即使原本對于這兩個師弟不怎么在意,只想從這一樁事中摸到辟邪劍譜端倪的他,亦不由面色深寒,咬牙崩出了兩個字: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