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箱銀兩和最軟的轎輦(4)
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許久,差點找不到姜亦然的屋子了,他站在新修的房屋門口。
“叩叩叩……”
“誰???”屋里傳來的男人的嗓音,讓他的手一抖,門被打開了。
“我找姜亦然?!蹦腥说拿婵滓琅f是他沒見過的,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姜亦然啊,她年前就將這里賣給我了,已經(jīng)搬走了?!?p> 搬走了?他在自己心里不斷的問自己,然后敲響了李嬸子的門。
“李嬸子?!彼隽藗€揖,看著李嬸子。
“柳……柳……仲宣?”李嬸子不確定的問著。
“是我,李嬸子。”
“你回來了???”
“李嬸子,亦然她,搬到哪兒去了?”
“亦然,不是前些日子成親了嗎?走時還囑咐我看著你家的祖宅,”她做出思考的模樣,“好像是嫁給了張家村的那個,那個誰來著?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了?!?p> “就張家村那個楊瘸子?!崩畲笫遄吡顺鰜怼?p> “楊瘸子?”
他帶著人走到了張家村,站在遠處,看著扶著楊瘸子坐下的姜亦然,然后自己坐在一旁洗了衣服。
她拿起水桶,去到河邊,準備打水回來,他跟了過去。
他看著姜亦然熟練的一手提著一個水桶,這不是當初那個在她面前嚷嚷著提不起柴火的女子。
姜亦然打翻水桶,不過二十五歲的年紀,頭上卻參雜著滿滿銀絲,臉上也長滿了皺紋。
“我回來了,我?guī)е阋氖溷y子,你要的軟轎,回來了?!?p> 姜亦然聽到這聲音,眼里卻滿是淚水,擦了擦眼淚,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是不是老了?”
柳仲宣看不見她眼里當初的那份靈動了,有的只是歷經(jīng)世事的滄桑。
“沒老?!?p> “柳仲宣也會騙人了?!绷傩吡?,她二十五了,可柳仲宣看起來還像個二十的小伙子,她卻像個三四十的老婆子。
“隔壁村的小孩都叫我奶奶了,怎么能不老?!彼戳丝戳傩砗蟮娜?,“你這是?中了狀元了?”
“嗯?!?p> “只可惜,我已經(jīng)嫁人了,你送給別家姑娘吧?!?p> “別家姑娘我不喜歡?!彼D了頓,“為什么不再多等我?guī)讉€月?”不是質(zhì)問,只是詢問。
“八年多,都收不到你的一封信,我尋思著,你要是沒中狀元,也該寫封信回來,可你沒有,多半是把我忘了吧,”她又把水打滿,眼里說沒有埋怨是假的。
“何況,我如今這副模樣,配不上你了。”
“娘子,怎么打個水還沒回來啊?!睏钊匙右蝗骋还盏淖哌^來。
“哎!來了!”她提著水,走了過去。
柳仲宣走過去,提起水,“我?guī)湍惆?。?p> 一如她曾經(jīng)做零工給他買油燈,買書,買宣紙筆硯,也沒給自己買顆糖;一如她曾經(jīng)給他送吃食,撿柴火,毫不顧慮自己是個姑娘家。
“跟我走吧?!?p> 姜亦然頓了頓,釋然的笑著,“或許這就是天意吧,你未歸時,我在等你,你歸時,我已經(jīng)嫁作他人婦了?!?p> 她提起水桶,朝楊瘸子的地方走去。
“那是誰啊?”
“故人?!鼻懊?zhèn)鱽砹藯钊匙雍徒嗳坏穆曇簟?p> 他在后面低喃,“我明明寫了信,寄了銀兩的?!彼浪龥]有收到,如果收到了,就不是這個模樣了。
姜亦然也不知為何,沒有收到他的銀兩,他的信。
ps:姜大叔獨自扶養(yǎng)姜亦然長大,在柳仲宣的父親死后,他也處處照顧著柳仲宣,柳仲宣也是極其傷心的。
天意弄人,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已經(jīng)嫁人的姜亦然,若是那年他沒錯過科考,那也不會錯過姜亦然,可最后,都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