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緣分

　　睡過了和小夜子值得紀念的第一次后，星野真尋走在回家的路上小聲地哼起歌來。

　　【鳥よ、鳥よ、どうか今一度】

　　歌曲是好的，但哼唱者的水平就不敢恭維了。

　　星野真尋實在是沒有音樂細胞。

　　很多年前的故事，當時小學的音樂老師在選出合唱團的成員，她讓每一個學生都輪流上前在她面前發(fā)一次音。

　　輪到星野真尋的時候，‘啊’的音剛剛發(fā)出來，老師就讓他下去了。

　　音樂沒有朝他打開大門，充其量留給他一扇欣賞用的窗。

　　終究是與音樂有緣無分。

　　但星野真尋還是很喜歡音樂，音樂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

　　哼著有點跑調的歌，晃晃悠悠地走出校門。

　　圍墻上的烏鴉們歪著頭看他。

　　‘這個人類為什么要用難聽的聲音反反復復地喊它們。’

　　烏鴉發(fā)出了嘶啞的叫聲打斷了星野真尋的哼唱。

　　不爽。

　　雖然自己唱的不怎么樣，但總歸是比烏鴉的叫聲要來的好。

　　星野真尋看了一會圍墻上的烏鴉們，決定不和它們計較。

　　心胸要寬廣才能適應生活的各種不如意。

　　看著星野真尋逐漸遠去，烏鴉們眨了眨黑色的眼睛，啟程飛向逐漸消失的夕陽。

　　……

　　還有一件事。

　　星野真尋突然回想起來家里沒有米了，回家的路上得順路去買一包米。

　　熟練地越過所有的零食誘惑，拿上米開始排隊。

　　前面的幾個背著長包男高中生身上的也是圣央的校服，他們手里拿著幾瓶運動飲料有說有笑，大概是剛剛結束訓練。

　　星野真尋沒有留意他們之間的對話。

　　如果是青春靚麗的女高中生或許會讓人更有興趣，男子高中生關于運動的話題實在讓人提不起勁。

　　而且對于他來說，運動在某種程度要比音樂來得更加殘酷。

　　音樂是有緣無分的話，運動就是徹底無緣無分了。

　　現(xiàn)在和自己有緣分的只有手里的米。

　　“感謝惠顧?！?p>　　放學后來買米的男子高中生應該很稀罕，年輕的女收銀員還多看了他好幾眼。

　　反正也不會少幾塊肉，星野真尋大大方方地給人家看。

　　不能因為害怕陌生人的目光就放棄自己要做的事情，這也是他的人生經驗之一。

　　收好找回來的零錢，今天的晚餐就算有著落了。

　　他提著米剛要出門，就和打算進來的樋口六花打了一個照面。

　　兩人愣了一下，樋口六花的視線停留在那袋米上。

　　星野真尋朝她點了點頭，讓出了身位。

　　女高中生有樣學樣向他點頭致意。

　　當出現(xiàn)這種不算陌生也稱不上熟絡的同學相遇時，不想開口的話就會點個頭或者揮揮手。

　　出門之后，星野真尋吐了一口濁氣，突然有點想知道樋口六花剛剛的想法。

　　畢竟便利店買米的男子高中生真的很少見。

　　繼續(xù)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所居住的公寓離圣央不遠，差不多十分鐘的路程。

　　沿途完全沒有大城市的樣子，和星野真尋的老家差距也不大。

　　雖然圣央是東京的學校，實際上卻是東京的邊緣。

　　應該是在東京與埼玉縣的交界處，具體是哪一個區(qū)星野真尋也不清楚。

　　他才剛來到東京半個多月，連東京行政規(guī)劃的23個區(qū)都沒記全。

　　問題不大，反正他也不想當一個愛說謊的東京人。

　　星野真尋居住的公寓是一棟有些年頭的木制二層建筑，就像《蠟筆小新》里面的胯下痛公寓。

　　每一次走上二樓，樓梯都會發(fā)出令人懷念的上世紀聲音。

　　這種公寓的租客大半都是來東京追夢的外地人，也有附近高中的學生或者重考生等等。

　　公寓的主人是一對上了年紀的房東夫婦。

　　他們也是圣央畢業(yè)出來的學生，大約是35年前的事情。

　　從今年三月中旬搬過來開始，他們就給同校的后輩提供了很多便利。

　　房租很便宜，附近的物價也很友好。

　　即使不用父母每個月寄過來的錢，星野真尋自己的積蓄也夠他讀完這三年了。

　　至于積蓄是怎么來的，自然是日積月累與重生者小小的情報優(yōu)勢。

　　“我回來了?！?p>　　自然是沒有人回應，如果有人回應就要變成恐怖故事片場了。

　　不過前段時間和父母通電話的時候好像有說過，妹妹暑假的時候會過來這邊玩，到時候再和房東夫婦打個招呼吧。

　　房間很小，進門的左手邊就是廚房，右手邊則是廁所與浴室。

　　把米放上灶臺，等會兒再來處理。

　　再往里面走幾步就是客廳與臥室的結合體，把書包放下，星野真尋躺倒在榻榻米上。

　　用精神把肉體徹底放松，直至如同爛泥，再用力地把分散在全身的思緒聚合起來，最后對自己說一句。

　　‘今天也辛苦了?！?p>　　休息一會之后，起身準備晚飯。

　　下午已經吃了咖喱，晚餐就簡單一點煮個粥吧。

　　日本人只有生病的時候才會吃粥，星野真尋也不懂其中的內涵，他每次懶得做菜的時候就會用粥應付一下。

　　從二手商店里面淘回來的冰箱是家里為數不多的大型電器，從里面翻出來一些肉。

　　下午的咖喱沒有吃到肉，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是有點不爽。

　　折騰了大概半個小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一碗肉片粥，順便弄了兩個水煮蛋。

　　在進食前還有最后兩道工序沒有完成。

　　吃粥一定要加醬油，就好像太陽從東邊升起一樣，對星野真尋來說這是不可動搖的人生常識。

　　在肉片粥上淋上些許醬油，接下來是水煮蛋的分離工作。

　　首先要細心的剝開外殼，露出美麗的蛋白，輕輕擠壓出一條縫，把縫擴大到差不多的地步之后，將里面的蛋黃倒出來。

　　蛋黃會影響蛋白清爽的口感，星野真尋無法接受混著吃下去的口感。

　　大功告成，具有儀式感的星野家今天的飯。

　　懷著對食材的敬意與對身為廚師的自己的感謝。

　　“我開動了?！?p>　　……

　　解決掉簡易的晚餐，星野真尋開始收拾餐具與廚具。

　　把桌子好好地擦一遍，等一下還要在上面寫東西。

　　收拾完手尾之后，就是一天之中放松環(huán)節(jié)——泡澡。

　　即使是狹小的空間也要擠出泡澡的地方，這種執(zhí)著真是莫名其妙。

　　把換下來的校服及時地洗好，畢竟只有兩套，后天還要穿。

　　狹小的陽臺不能站人，只能晾衣服。

　　今天的天氣不錯，晾衣服的時候抬起頭還可以看到幾顆星星。

　　此刻的姬宮小夜子也能看到嗎？這稀少的星星。

　　沒來由的，星野真尋突然在想她的事情。